第六十八章 發燒
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充斥整間教室,屋外還在下著雨,四麵窗戶大敞著,涼風吹進來。空調與電扇終於能夠歇上一歇。
邵江洲麵無表情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衣服是剛在寢室裏換上的,身上帶著水汽,頭發上不住有水落下來。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在阮知荷借了傘跑出奶茶店後,也跟著她一起跑出去。他走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不動聲色。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大雨,雨水不斷撲打到臉上,連眼睛都不能完全睜開。直到看到阮知荷平安走進學校,懸空的心才終於著陸。
到底在擔心什麽呢?邵江洲隔著雨望著阮知荷撐在頭頂的那麵傘,自嘲地笑……
夏莉走到身旁,胳膊伸到麵前,在她的手裏拿著一塊幹毛巾。
邵江洲沒有去接,他看一眼夏莉,又把眼睛移開,眼裏瞬間彌漫起大霧,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夏莉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邵江洲,你喜歡她嗎?”
意料中的不言語,被無視的感覺還真是糟糕呐!
“我和她都是那個老師的替代品?”夏莉把毛巾放到邵江洲的桌子上,她倨傲地微抬著下巴俯視邵江洲,“可是我覺得我比你的前女友更像那個老師。”
邵江洲有點討厭這樣的喋喋不休,他終於重新抬起頭,正視夏莉——女生總是把頭發高高紮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算是女生裏長得好看的那一類,眉眼和董小姐有幾分相似。隻不過現在她的臉上有著指甲印,阮知荷應該真的下了重手,所以夏莉有一邊的臉比另一邊腫。她的眼神叫人不喜歡。
喉結動了動,漫不經心地開口:“不是。”
“什麽?”
“她不是替代品。”
伸手不見五指,濃到化不開的黑。
阮知荷深一腳淺一腳地試探著在這黑暗裏摸索,看不到前途,也看不到歸路。每踩下去一腳,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也跟著往下沉,身陷囹圄的壓迫感。
忍不住嚐試著喊出口,竟然連哽咽也帶著顫抖:“邵江洲?”
“轟——”阮知荷醒來,伸手擋住從窗外吹進來的雨。她揉了揉額頭,有些艱難地撐著身子站起來,下意識看一眼身邊還空著的座位,心頭冒出疑惑——章舟怎麽還不來?
雙腳沉得猶如灌著鉛,她走到旁邊去關窗戶。隻覺得眼前一黑,好似又重新掉入了那個死寂的夢境,世界轟然坍塌。
“天呐……”
“快看,阮知荷暈過去了……”
“……”
我想過的,這是我最後一次愛你,可是隻要你隨便招招手,一樣可以哄得我連尊嚴都不要,甚至忘記我的姓名。
阮知荷睜開眼,下意識五官就糾結到一起,在這世界上,她最討厭的就是醫院裏消毒藥水的氣味。
腦袋仍舊昏昏沉沉,使得她有點不清楚剛剛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於是想要用手探自己額頭上的溫度,才發現手似乎被誰牽著,因為拽得牢,手心裏有密密麻麻的汗。
阮知荷歪頭看去,邵江洲疲憊到讓人心疼的臉完全占據視線。阮知荷似不信,用左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去,以為的幻覺依然還在。
心好像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繼而是更加瘋狂有力的律動。
阮知荷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她對著邵江洲看了許久。眼角瞥到從他手裏滑落到地上的扇子,匍匐到床邊,盡力將扇子夠到,撿起來。
耳邊有嘩啦啦的聲音,整個腦子都是不清醒的。邵江洲蹙起沒頭,眼裏布滿血絲地抬起頭,就看見阮知荷用她沒有輸液,被自己抓著的那隻手拿著原來他找來給她扇風的扇子正給他扇著風。
四目相對,兩人都怔住。
你發燒了。 哦。
醫務室關門,這裏是醫院。繼續睡吧,明天再回去。
邵江洲站起來,阮知荷連忙抓住邵江洲的胳膊,執拗著看著他。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不確定地問:“邵江洲,你去哪兒?”
“邵江洲,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嗎?”
邵江洲的臉還是沒有表情,他的嘴巴動了動,沒有聲音溢出來。最後,邵江洲掰開阮知荷的手,看她一眼,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出去。
阮知荷雙臂環膝坐在床上發呆,她覺得剛剛的自己好傻,竟然會天真地以為邵江洲會舍不得她。她算什麽呢?連與董小姐相似的地方都是刻意製造出來的……
有人走進來,於是阮知荷抬起頭:“邵江洲!”可能是阮知荷臉上的表情太過驚喜,可能是她的聲音太過熱情,邵江洲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
他讓開身子讓身後來拔吊針的小護士進來,然後走到阮知荷身邊用手背探了探額頭的溫度,將一杯溫水遞給她。
邵江洲…… 嗯?
我以為你走了……
阮知荷的眼睛就像長在了邵江洲臉上似的,把邵江洲也看得不自在起來。她的眼眶紅紅的,眼角閃動著淚光:“邵江洲,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好。” “咦?”
屬於少年的陰影隨即覆蓋下來,邵江洲二話不說噙住阮知荷的嘴巴,他熟練地撬開阮知荷的貝齒,在阮知荷嘴裏攻城略地,隱約間似乎帶著急切。
晌久,他把阮知荷放開。女孩應該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表情有些迷糊,在他剛放開她嘴的那一刻,還無意識地咂咂嘴,透著幾分傻氣的可愛。
邵江洲的眸色變深:“阮知荷,是不是隻有吻你,你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邵,邵江洲……你,你說什麽?你說,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