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後來我們沒有在一起> 第五十九章 周六

第五十九章 周六

  章爸爸說,所有成長都必然與疼痛在一起。鳳凰涅槃,毛毛蟲破繭成蝶,老鷹若想重生,就要用它的喙用力擊打岩石,等待新喙長出來,它還要用新長的喙,拔出一根根腳趾甲,等腳趾甲長出來了,它又要用新長出的腳趾甲拔去自己那些沉重的羽毛,這是一個反複流血的過程。


  而青澀的愛情,隻是傷痛裏,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周六依然是晴天,阮知荷起得很早。奶奶早就在廚房的餐桌上擺好早餐,阮知荷下樓的時候,她已經做在客廳的角落裏,踏著縫紉機做頭花。


  阮知荷並不喜歡刻意和奶奶吵架,但她們兩人在奶奶要不要做頭花的事情上,反反複複吵了許多回。奶奶有時覺得沒趣,並不十分尖銳,隻用一副很鄙夷的口吻對她說大道理:“生而為牛要耕,生而為馬要騎,生而為人要做,你懂什麽?”


  知道勸不動她,阮知荷當做沒看見,隻在經過奶奶身邊的時候,麵無表情交代一句:“我今天要出門。”


  那個年代,還沒有各式各樣的餐飲店。類似肯德基,麥當勞這樣的快餐店,就尤為受歡迎。


  接近中午,楚涵和阮知荷到肯德基去占位子的時候,店裏已經有了許多人。楚涵把包丟給阮知荷,跑去排隊,不肖一會兒就回來,托盤上放著兩杯可樂和一隻雞。


  “我們先吃?”


  楚涵把可樂遞給她:“待會兒黑子他們過來,你不許說我已經點了一隻雞。”


  阮知荷不明白,但她察覺得出楚涵的害羞,這實在太不正常了。索性找別的話題:“你怎麽這麽愛吃雞?”


  楚涵拔掉雞屁股,頭也不抬:“因為我想我的死亡是因為我患了禽流感。”


  “……”這樣別具一格的理想大概是理想界的一股泥石流。


  阮知荷和楚涵不知道的是,直到2009年,新的俗稱豬流感的h1n1甲型病毒流感爆發,楚涵也沒有感染上禽流感。


  黑子們來,各自在兩邊坐下。邵江洲將一串冰糖糖葫蘆遞給阮知荷,臉上有可疑的紅暈。


  楚涵看不過眼,拉起黑子去點餐。這一餐,吃得黑子極為不放心,到最後他一直拽著楚涵,嚷嚷著要帶她去看醫生——楚涵竟然吃了幾根沾了番茄汁的薯條就飽了。


  “媳婦,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楚涵眨眨眼,很是坦然:“沒有呀。”


  “那你怎麽吃得這麽少?平日裏,你起碼能吃一隻雞。”


  楚涵繼續裝傻:“今天才是我真正的食量。”


  阮知荷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楚涵彼此嫌棄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們都特瞧不起對方因為一個男人,賊賤賊賤的模樣。


  楚涵說,她看到一本女性雜誌上寫,要時常為愛情保鮮,她和黑子同吃同住,她怕黑子見多了她油光滿麵的樣子,會對她失去新鮮感,忘記她原來也是一個說話溫聲細語,吃東西吃不了很多的仙女。


  阮知荷就特無語,她不知道楚涵定義自己說話溫聲細語,吃東西吃不了很多的依據是什麽,豬八戒嗎?


  下午,四人在中心公園的草坪上打雙扣。周圍都是大人們帶著自家半大的小朋友放風箏。他們一比起來,就十分社會。


  兩對情侶各為一家。阮知荷挺不好意思,她雖然成績好,思維也還算活絡,但不管是打麻將,還是打紙牌,就會顯得特低能。


  輸的人,自然是輸錢,楚涵和黑子早就要好到不分你我,錢自然也是共同的。但不論是阮知荷輸的,還是邵江洲自己輸的,雖然玩的不大,但總歸都是從邵江洲兜裏掏出去的,阮知荷心裏有些別扭。


  邵江洲見她心浮氣躁,可能心血來潮,可能始終覺得阮知荷除了讓他愛她,別無所求,聲音冷冽地引誘道:“如果這局我們雙了,我答應你一個要求好不好?”


  阮知荷瞧他一眼,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有一件事情,她埋在心裏很久了。


  天地良心,她已經打得十分賣力了,可還是沒贏。是在許多年以後,阮知荷打牌已然是大將風範,有人誇她聰明,有人說她狡猾,她麵色沉靜,在她為數不多的特長裏,欺騙是排在首位的特技——那些輸給她的人,總是會被她的表情騙過去,以為她手裏沒有好牌。


  但當時,阮知荷還沒有意識到,欺騙和打牌是可以互通有無的。


  邵江洲見阮知荷是真的失落,眼裏閃過訝然。他起身坐到她旁邊:“即使輸了,我也答應你。”


  阮知荷咬咬牙,看著邵江洲:“你以後能不能再也不要和嚴哥來往?”


  邵江洲愣住,再回過神來,他摸摸阮知荷腦袋,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


  當時真的太年輕吧。所以還不太明白,世上有一句老話叫做“開弓沒有回頭箭”甚至連黃毛也早再相遇伊始告誡她,他們的那個世界,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


  她隻想著救贖,卻沒想過,邵江洲會身不由己。


  阮知荷抓住邵江洲的衣角,眼裏有企求:“邵江洲?”


  楚涵與黑子都看著他們,邵江洲深深地看阮知荷一眼:“好。”


  這是邵江洲答應阮知荷的所有事情裏唯一一件沒有做到的事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