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日下
邵江洲將司令的兩條前腿架起,輕輕把它扔到身後。阮知荷坐在地上,狼狽地抹著自己臉上的口水:“你家的狗一點兒都不像你。”
“……”
邵江洲把手遞給她,居高臨下的視角裏,阮知荷衝自己張開雙臂,有些無賴地對他眨眨眼睛。他毫不猶豫拍開她的手,閃身進了旁邊的廚房。沒了邵江洲在一旁,司令馬上又靠過來,嘴巴一咧,難以言表的口氣就撲麵而來。
阮知荷心虛地摸摸司令的腦袋:“色狗。”
踏進廚房的時候,邵江洲還呆立在冰箱前,他把整個上半身都塞進去,阮知荷隻能看見他的半截腿。她悄無聲息走過去,冷藏櫃裏亮著一盞黃澄澄的小燈,空空蕩蕩,連一片青菜葉都沒有。愣了愣,與邵江洲麵麵相覷:“所以,你站在這裏這麽久,是在看啥?”
邵江洲什麽也沒有說,拉過她,合上冰箱門,強裝鎮定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尷尬。阮知荷想笑話他,堪堪忍住,心情好起來。邵江洲拿手輕輕敲在她頭上:“我們去趟超市吧。”
邵江洲家的小區外邊就有一家超市,阮知荷跟著邵江洲走進去,寒冷就被隔絕在身外。邵江洲拉了購物車到身前,低下頭問身邊的阮知荷:“你想吃什麽菜?”
“我想吃什麽,你就給我做什麽?”阮知荷聽得一愣,不由反問他。她的臉紅撲撲的,在燈光的照射下,有一點晶瑩。
邵江洲像是害怕見到她眼裏的星光燦爛,不著痕跡地撇開頭,繼續推著車走:“嗯。”
“我要吃辣子雞。”
“嗯。”
“番茄蛋湯。”
“嗯。” “土豆。”
“嗯。”
“紅燒鯽魚。”
“嗯。”
阮知荷眉眼彎彎,因為快樂,她的整張臉都鮮活起來。她的一隻手偷偷地抓住邵江洲的衣袖,旁邊有幾個大人看過來,臉上意味不明。兩人走過去,身後的大人們便交頭接耳起來:“現在的讀書學生喲,嘖嘖嘖……”
阮知荷與邵江洲對視一眼,皆不明所以地笑起來。阮知荷跑到一邊挑土豆,邵江洲還沒有跟上,她伸出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可心裏的聲響卻貌似越發大了。真要命!
邵江洲說,他這輩子隻做過一頓飯,之後就放棄了。那一天,小小的一間廚房,被他們二人變成戰場。兩個人都手忙腳亂,把砂糖當作粗鹽,味精放了太多,土豆被炒糊,番茄蛋湯裏的水被熬幹,最後,鯽魚的魚鱗沒有刮,內髒也忘了去。
阮知荷與邵江洲沉默地看著麵前的幾盤不知道算什麽的菜,心裏複雜。邵江洲依然麵無表情,在阮知荷不住地注視下,也不自覺紅了耳朵:“我以為,做飯很簡單。這些,要不給司令吃?”
司令原還杵在廚房口,見阮知荷與邵江洲突然將目光轉向自己,似有所頓悟,頭也不回地跑了個了無蹤影。
“我以為你會的。”阮知荷看著邵江洲說。
“我也以為我會的。”
“……”
最後,兩個人任命地將菜扔進垃圾桶裏,邵江洲拿出手機叫外賣:“辣子雞、番茄蛋湯、土豆、紅燒鯽魚……”
兩個人累倒在沙發上,司令察覺到警報解除,機靈地又跑回來,頭枕著阮知荷的腿,時不時哼幾聲,好不愜意。
邵江洲撞了撞阮知荷的肩:“你不是女生麽,怎麽也不會燒菜做飯?”
阮知荷拉開啤酒的拉環,徑自戴在手上:“隻要你喜歡我,就是滿漢全席我都能給你做出來。”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阮知荷不服氣地想,她和邵江洲豈止隔層紗,他們之間怕是隔著山河萬象都還嫌不夠多。
邵江洲歪著頭看她:“狐狸,喜歡我,你累嗎?”
阮知荷白他一眼,怎麽會問這樣奇怪的問題。她淡淡一笑,不知道是在嘲諷誰,而後收了笑容,聲音很低卻堅定:“邵江洲,喜歡你我樂此不疲。”
再無話,客廳裏沒有開燈,有些黑,隻能勉強辨別出東西的大致輪廓。邵江洲也拉開啤酒的拉環,卻是拿了阮知荷的手過去,將拉環漫不經心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狐狸,我們在一起吧。”
狐狸,我們在一起吧。
阮知荷猛地將臉轉向他,黑暗裏,被邵江洲攥著的那隻手一陣滾燙。她好像辨別不出自己到底有沒有哭,眼裏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地往下滾落:“邵江洲,一個人隻有一顆心,隻能愛一個人。”
還未等邵江洲說什麽,阮知荷的嘴唇便生疏地降落在邵江洲的嘴唇上,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嘴巴那樣涼。阮知荷緊緊閉著眼睛,手掌握成拳,是一層薄薄的汗。等到察覺到邵江洲鐵鉗的手臂圈向自己,她連忙將他推開:“邵江洲,一個人隻有一個心髒,但是有兩顆心房……從今以後,我是你的女朋友。”
黑暗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被摔得粉碎,淚水順著臉頰滑進嘴巴裏,有點鹹,有點苦,並不甘甜。阮知荷揚起嘴角,暗暗地諷刺自己,阮知荷,你真賤!外賣小哥終於將電話打來。邵江洲在黑暗中摸索到阮知荷的手,兩個人起身去開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大蛋糕。
燭光跳動,將阮知荷的臉映襯的有些溫暖。邵江洲的聲音也柔和下來:“祝你生日快樂,狐狸。”
阮知荷吸吸鼻子,聲音裏還是不乏哽咽。她歪著腦袋笑著眨眨眼:“祝我生日快樂。”
可是,邵江洲,你真的忘了嗎?我的生日明明是在八月份,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
她探身將蠟燭吹熄,什麽願望也沒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