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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反蕪複荒

  韓瓊隻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本欲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擰過頭去,卻驚奇的發現藍萱的香肩上竟寫了字。


  “反蕪複荒”


  這是大逆不道!韓瓊暗自吃驚,大蕪已傳世三十六年,根基越發牢固,東荒王朝之人盡數凋零,殘存的幾條鹹魚也翻不起什麽滔天巨浪。而藍萱是藍忘舒的女兒,秉承她父遺誌,忠於東荒,誓滅西蕪!

  “我父是前朝名士藍忘舒,他的一生都獻給了東荒,最終卻死在了西蕪獄中,我的仇人就是西蕪,我一生都在為這四個字而活。”藍萱平靜地訴說出她的來曆,並指了指她肩膀上這四個字。


  “那這何霜雪飛花刀譜有什麽關聯?”


  藍萱整理好衣衫,俏麗明媚的麵龐突然黯淡下來,雙眸中的神采略有些心虛,小聲嘀咕了句:“我想練上乘刀法,練成後好去殺了大蕪的狗皇帝!”


  “小皇帝一直在勤政愛民,並無什麽過錯啊?”


  “大蕪皇族都該死!”


  韓瓊收斂了眉目,沉眸一歎,“東荒皇氏一族還有人丁嗎?他們的家恨為何要強加成你們的國仇?”


  “八王爺公子仍在世上!”


  韓瓊一把握住藍萱柔軟細膩的小手,正色道:“幹了!”


  “什麽?”藍萱俏麗的麵龐上閃過一絲薄怒,將手迅速縮了回來,轉過身去背對著韓瓊。


  “韓某欲加入你們的組織,反蕪複荒!”


  藍萱緩緩轉過頭來,美麗的眸光閃爍了幾下,輕聲道:“加入我們的組織需要背景幹淨,知根知底,為人忠誠,你這個北疆妖人,來曆不詳,貪生怕死,兩麵三刀,一身妖術,讓人如何信得過?”


  “我……”韓瓊被懟的啞口無言,咬了咬牙,突然將衣衫褪去,露出了他那青紫的胸膛。


  藍萱忙將頭偏了過去,啐道:“你幹什麽?”


  韓瓊的胸膛上有一道清晰的紫青色掌印,格外引人注目,就像是一張潔白無瑕的紙上多了一滴墨點。


  “韓某來自北疆,這胸前一掌,足以證明韓某悍不畏死,絕非那苟且偷生之輩。”


  藍萱瞳孔裏映著那道掌印,麵色略有複雜,銀牙咬著下唇,似在愧疚。


  “至於兩麵三刀,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韓某原是北疆一藥童,來到大蕪皇宮冒充子虛烏有的仙師,就像一隻被關在鳥籠子裏強行要求學說話的鸚鵡,不光要任人擺布,還毫無自由可言,若有朝一日逃出囚籠,怎能不抓住機會?”


  “說到妖術,唉……”韓瓊輕歎一聲,將手伸進腰腹之下一陣摸索。


  藍萱憤然轉身,羞憤道:“無恥!”


  韓瓊好不容易將一本皺皺巴巴的秘籍掏了出來,欣喜道:“藍姑娘請看!”


  藍萱用餘光瞟了一眼,便怔住了,雖然秘籍皺皺巴巴,但上麵寫了四個震撼人心的大字。


  “韓家戲法”


  “世人口中的妖術,隻不過是一種障眼法。”韓瓊坦然一笑。


  藍萱驚訝地捂住嘴巴,雙眸睜的大大的,她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韓瓊神情肅穆,雙目低垂道:“我甘願加入反蕪複荒的組織,願為組織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請組織答應!”


  “好,從今以後,你便是反蕪複荒組織西穀分部的成員。”藍萱秀眸微亮,鄭重地點頭應道。


  “還請組織分配任務!”


  “現下組織正巧有一個任務需要交給你來辦。”


  “保證完成任務!”韓瓊拍拍胸脯,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藍萱清冷的雙眸閃過一絲異彩,輕聲道:“現在,組織命你一月之內獲取霜雪飛花刀譜。”


  “啊???”韓瓊兩手一攤,嘴角抽了抽,“這恐怕……有違俠義精神。”


  “你不願?”藍萱板起了俏臉。


  韓瓊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靜候佳音!”


  藍萱嘴角微微上揚,明眸打量了一番韓瓊,淺笑道:“跟我來吧。”


  韓瓊疑


  惑抬頭,張口問:“藍姑娘,我們去哪?”


  “秘密聯絡點。”藍萱展齒一笑,並從懷裏拿出一副湛藍色麵具,遮住了自己的驚世芳華。


  梅影黃昏,雲落天穹。


  故淵城座落在臨淵城南麵,是一座建在崇山峻嶺中的城池,周圍溝壑縱橫,有天下第一險萬骨枯,鐵索和吊橋是主要的通商之路。


  韓瓊一瘸一拐地跟著藍萱翻過了一座座荒丘,踏過了一座座吊橋,終於來到了天下第一險萬骨枯。


  萬骨枯是一條狹窄險峻的山脊棧道,寬度隻供一人側身而行,且棧道年久失修,指不定哪塊本板早已不堪重負,隻需輕輕一踩,便會轟然斷裂。


  可從此路走,片刻便至故淵城,若繞此路,需繞整整一座山,方才勉強在明日一早到故淵城。


  人生短短數十年,豈能把大部分時間花在趕路上?於是韓瓊便跟著藍萱來到了這萬骨枯一探究竟!

  此時,萬骨枯前已聚集了數十位英雄好漢。


  韓瓊挪移到近前,打眼向下一瞅,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山崖下深不見底,隻有雲霧繚繞其間。


  一位漢子手中突然扔出一個青色的橘子。


  青色的橘子穿過雲層,墜入深淵。一聲鷹唳響徹雲霄,不知從哪飛來了一隻山鷹,雙翅一縮,一頭向深淵下紮去!

  眾人等待了半晌,一點動靜都沒有,山鷹再未飛上來!


  “不愧為天下第一險,拔地千丈高,行者留其命,鷹飛不得過,唯有踏月行。”一位經驗頗豐的麻臉漢子驚歎道。


  韓瓊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拱手一笑,“這位仁兄,不知你方才所言,踏月行是……如何踏月?”


  麻臉漢子看了一眼韓瓊的腿,搖了搖頭道“這位小兄弟,以您現在的腿腳是過不了萬骨枯的,還是繞路走吧,不要白白葬送了性命。”


  “仁兄的好意心領了,但這踏月之法還請仁兄不吝賜教!”韓瓊麵露誠懇之色。


  “喏!”麻臉漢子指著那狹窄的山脊棧道,沉聲道:“傳聞每當月光照耀在這山壁之上的時候,就會顯露出一排腳印,隻要運用輕功踏印而行,便可輕而易舉地通過此地。”


  “如此甚好!”韓瓊麵露喜色。


  “別高興太早!”麻臉漢子頓了一下,唉聲道:“隻可惜山壁上腳印眾多,需得內力雄渾之人一氣嗬成。”


  “不知需雄渾到何種程度?”韓瓊小聲問。


  “山洪境勉勉強強。”麻臉漢子撇撇嘴道。


  韓瓊拱了拱手,轉身回到藍萱身旁,苦笑:“藍姑娘,我們還是繞路吧?”


  藍萱無視韓瓊之言,清冷的雙眸督了一眼山脊棧道,凝思片刻之後,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一步踏在了棧道第一塊木板上,看這架勢,是要冒著風險強行過道。


  藍萱的舉動震驚到了所有人,他們見一戴著麵具的女子蹬上棧道,皆是大吃一驚。


  “這女娃娃真是膽大!不要命了?”


  “唉,萬骨枯從此多了一具屍骸。”


  “她同伴怎麽不拉住她?難道是小兩口吵架了?”一位婦人膩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懷裏,輕笑道。


  韓瓊見藍萱踏上棧道,扶著岩壁一步一步艱難地前行,時不時有碎石粒滑落山下,墜入萬丈深淵。


  “哎!!!”韓瓊站在棧道邊,瞪大眼睛望了望。拳頭握緊,眉頭猛的一擰,也踏了上去。


  “快看,那男子也上了棧道!”


  剛才那位麻臉漢子怔怔地看著二人登上棧道的背影,長歎了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隨。”


  每一步踏下去,棧道都會發出哢吱哢吱的恐怖聲響,碎石粒不斷地向下滑落,宛如行走在鋼絲繩上,稍有不慎,便會墜落萬丈深淵。


  哢嚓!前方傳來一聲木板斷裂的聲響,正小心翼翼攀岩前行的韓瓊心中猛的一緊,忙快攀爬幾步,繞過前方拐角,探頭一看,哪裏還有藍萱的身影!隻有一塊被枝杈刮下來的衣衫碎布。


  韓瓊來到木板斷裂之處,緊張地向下望去,除了幽幽


  的深淵與幾多漂浮的殘雲之外,什麽也看不到。


  “藍姑娘!藍姑娘!”韓瓊扯著嗓子喊。


  並無回應!


  韓瓊見下方有一根突出來的樹幹,便縱身跳了下去,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竟懸在了空中。


  “怎麽回事?”韓瓊仰頭看去,驚訝地發現一隻纖細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衫,緊接著一股勁力傳來,韓瓊直接被悠到了棧道對麵,趴在了泥土裏。


  隨後藍萱足尖輕點,騰越而起,落在了韓瓊身旁。


  “你的命已獻給了組織,是誰賦予你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藍萱粉麵含霜,柳眉倒豎道。


  “沒有,我隻是以為你……”韓瓊心中有一種訴說不出來的苦楚。


  “再有下次,開除組織!”藍萱杏目圓睜。


  “是……”韓瓊低下頭來,不再做過多的解釋。


  二人來到故淵城內,舉目望去,遍地都是雜耍,有的人將長劍放入口中,緩緩而下,直至劍柄!

  “好!!!”周圍不斷有人拍手叫好。韓瓊卻是抱著膀子,不屑地撇撇嘴,如此拙劣的表演在他的韓家戲法中都不配有記載。


  有的人平躺在椅子上,胸口上放了一塊巨石,另一人手持銅錘,一錘砸下,巨石轟然碎裂,巨石下方之人竟安然無恙地站了起來,對著四周圍觀之人拱了拱手。


  “好!!!”又是一片叫好聲。韓瓊依舊滿臉不屑之色,世間萬般神奇,不過是掩人耳目,投機取巧罷了。


  還有的人光著膀子,憋了一口氣,紮了一個馬步,渾身油光鋥亮,並讓他的同伴用金槍刺他的喉嚨,金槍被巨大的力量壓彎,那人卻是毫發無傷!

  這個表演更是令韓瓊撲哧一笑,一杆白蠟做的破槍,槍尖也未開刃,他都能輕易做到。


  “你笑什麽?”藍萱見韓瓊無故發笑,便低聲問了句。


  韓瓊搖頭笑道:“這些把戲也就騙騙這些愚蠢的普通百姓,在我眼裏,不過是拿著百姓當熊耍,愚弄人的,不值得看。”


  “你是說……這些都是假的?”藍萱的美眸裏閃過一絲詫異。


  “都是假的!在我韓家戲法裏皆有記載,最低等的騙術。”韓瓊滿臉的不在乎


  “那些也是嗎?”藍萱指了指另一夥雜耍。


  韓瓊抬目望去,眼角一抖,緩步走向前去,滿臉驚疑之色。


  這夥賣藝隻有兩個人,一個黑臉漢子和一個白臉漢子,桌案上隻有一堆兵刃,一張弓,和關在籠子裏的鴿子。


  一個黑臉漢子不斷拿起兵刃,爆喝一聲,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皆是一掌切斷。


  韓瓊雙目一顫,那都是真真切切的兵刃斷裂聲,不似事先做的道具,這個賣藝之人一看就是真功夫,練家子,隱居在鬧市的一流高手。


  另一位雙目炯炯有神的白臉漢子拿起一抹黑布蒙上雙眼,拾起一張雕翎弓。


  黑臉漢子將一紙信函綁在一旁的鴿子腿上,撒手放飛鴿子。


  白鴿展翅衝天而起,向著自由而去。


  晚雲漸收,半邊天布滿了琉璃的光彩,白鴿在這幅景色裏遨遊,甚是歡快。


  白臉漢子耳朵一動,張弓搭箭對著天空那隻白鴿射去,咻!箭發如飛電,從白鴿身旁怒穿而過!


  幾根羽毛飄然而落,空了?眾人的第一反應皆是如此。


  “蒙個眼睛射箭,還以為有多厲害!”


  正當眾人覺得非常掃興,決定散了的時候,黑臉漢子揚聲道:“諸位請看!”


  韓瓊下意識地望去,隻見空中悠悠飄落一張信紙,黑臉漢子接住後,展開給眾人看,上麵寫了五個大字。


  “天下第一箭”


  正是剛才綁在鴿子腿上的那張!眾人無不拍手叫好,大聲稱讚。白臉漢子摘下布條,對著眾人抱了抱拳,拿起一個鐵盆,走了一圈,一枚枚銅板被扔了進來,很快就堆積如一座小山。


  “閣下此等箭法,天下罕有,在下萬分佩服。”一位鷹鉤鼻男子邪魅地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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