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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井之怒

  南井,原是雜草荊棘遍地,灌木叢生,而因震南王之妻王氏偏愛梨花,趙晟便命人從翼橋買來梨樹種子撒滿了南井漫山遍野。


  故有南井梨花如海,三月銀裝素裹的美譽

  而趙晟便是先皇親封的震南王,他就是南井十萬精兵的統帥,說一不二,可以說,他在南井,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此刻,夜色彌漫大地,震南王府邸,一封快馬加鞭的密信送到了一名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手中。


  看完密信,中年男子怒吼一聲,一掌拍碎了桌案。


  “傳令,南井軍所有二品以上的將軍,演武堂議事!”


  銀月當空,南井中軍大營,寂靜淒冷。


  此刻,演武堂內,整整齊齊坐了一十五位將領,有左將軍寒山,右將軍烈陽,四大統領,金、戈、鐵、馬,還有常年帶著麵具的八大驍騎,赤、橙、黃、綠、青、藍、紫、白,還有震南王的次子趙旭。


  眾將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何事,竟要深夜議事。


  一名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掀開帷幕大踏步走了進來,坐在了主帥的位子上,此人,便是震南王趙晟!

  “大帥!”眾人一致行禮。


  此時,趙晟麵色陰沉,眼裏有著熊熊烈火在燃燒。


  見到父帥這般模樣,定是有大事發生了,趙旭便恭聲問道,“父帥,不知深夜召集我等來此,所謂何事?”


  趙晟神色黯然,看了一眼諸位將領,淒涼道:“臨淵城剛剛傳來消息,幡兒……死了。”


  “怎麽會?”


  “消息是否屬實?死因為何?”


  “是誰傷害了幡公子?”


  趙晟虎目含淚,恨聲道:“說是被一位仙師當街殺害!”


  “仙師?”眾將震驚不已,都是戎馬天下的漢子,他們隻知道打天下靠的是兵馬,而不是子虛烏有招搖撞騙的仙師。


  “狗屁仙師!不過一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江湖騙子罷了,待末將前往京都,提那妖人頭來,祭幡公子在天之靈!”烈陽聲色俱厲道。


  “算我一個!”


  “還有我!”


  眾將紛紛請命,誓要將那仙師碎屍萬段,為幡公子報仇。


  “安靜!”趙晟震喝道,隨機看向他的左將軍寒山,“寒山,你怎麽看?”


  寒山是一位頗為俊秀的男子,相對於其他將領來說,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儒雅。


  聽到大帥詢問,寒山沉思片刻,緩緩開口,“末將聽聞前些日子皇帝曾派大將軍宮牧白前往仙山請仙入宮,想必,那請來的仙師與殺害了幡公子的仙師必有關聯。”


  “皇帝小兒不思軍國大業,隻圖長生享樂,如此作為,較之先皇差之甚遠!”烈陽憤恨不已。


  “依末將之見,我等應上西穀臨淵城直麵皇帝,要求他下旨處斬那妖人為幡公子報仇!”金將軍建議道。


  “不妥!”寒山搖搖頭,“皇帝對長生無比執著,我等若請求皇帝下令殺了那仙師為幡公子報仇怕是不現實,這會令皇帝小兒左右為難。”


  “那你說怎麽辦?難道這個仇不報了?任憑那妖人蠱惑聖上?”烈陽顯然是個火爆脾氣。


  寒山陰森地笑了笑,“這個仇當然要報,但不能明著報仇,要暗地裏來,絕不能留下把柄。”


  趙晟看向寒山,好奇道:“寒山,你有何妙計,不妨說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寒山自信地一笑。


  “何意?”


  “末將建議大帥明日啟程,前往西穀臨淵城,替幡公子的冒犯向仙師賠罪!”


  “什麽,像那妖人賠罪?寒山,你的腦袋被門夾了嗎?”烈陽蹭的站了起來,大聲質問。


  寒山微微一笑,“烈兄,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


  “烈陽……”趙晟喊了一聲。


  烈陽見大帥發話,便憤憤不平地坐了回去,“且聽你把話說完,若是不合我意,我便隻身前往臨淵,將那妖人的頭擰下來。”


  寒山深


  吸一口氣,肅聲道:“另外,大帥再派一心腹今夜提前出發秘密前往西穀臨淵城,將那妖人暗殺,這樣待大帥到達臨淵,就不是向那妖人賠罪,而是給那妖人送行!”


  趙晟聽後大喜,“好!名為賠罪,實則暗殺,既有不在場的證明,也能為幡兒報仇雪恨!隻是,這暗殺之人,該派誰去?”


  “此人,必須武藝高強,膽大心細,且相貌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不知何人可擔此大任?”趙晟謹慎地問道。


  寒山掃了一眼在場眾人,定格在馬統領身上,笑,“馬破天馬統領!憑馬統領胯下青驄飛馬,腰間三尺軟劍,定能取了那妖人性命後安然而退。”


  眾將將羨慕的目光匯聚在馬破天身上,馬統領武功蓋世,輕功極佳,且有勇有謀,跟隨大帥多年,忠心耿耿,此行他去,倒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趙晟看向馬破天,沉聲道:“破天,你可願去?”


  馬破天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拱手應答:“末將定不負大帥,左將軍所托,若取不來那妖人性命,願受軍法處置!”


  寒山點了點頭繼續說:“進臨淵城有三條路,北城池魚,南城故淵,東城羨魚。


  池魚守將段山河當年與我等都打過交道,不宜從那裏過,故淵城守將君不見年已六十,是個老頑固,墨守成規,不通情理,也不可從這裏過,所以,唯有東城羨魚,出入最為穩妥,羨魚城主張亮,隻擅長蹴鞠之術,若不是當年在戰場上走了狗屎運,為先皇擋過致命一箭,如何能從一普通百夫長提拔為一城守將,此人空負盛名,武功平常,貪圖小利,無勇無謀,若是緊急時刻,可從此地武力出城!”


  “末將明白。”馬破天應允。


  “好!”趙晟親自倒了一杯酒,遞給馬破天,鄭重道:“破天,保重!”


  馬破天將麵前這杯酒一飲而盡,抱拳一禮後大踏步離開。


  “破天!”趙晟又喊了一聲。


  馬破天止步,扭頭問道:“大帥還有何吩咐?”


  趙晟欲言又止,終是擺了擺手。


  馬破天抱拳,鞠躬,緩緩退出大堂。


  “明日一早,我隨大帥出發前往西穀,烈陽,南井就拜托你了。”寒山繼續吩咐道。


  “為何是你陪大帥前去臨淵,而我守在南井?”烈陽非常不滿地瞪著寒山!


  “南井南部蠻夷眾多,雖已被先皇打的臣服,但卻並不安分,隨時都有可能起兵造反,而你從小生於南井,被當地的人稱為是南蠻戰神!你在,南蠻就不敢造次!”寒山似乎早已猜到烈陽有此一問,說辭已在心中醞釀多時。


  烈陽聽後有些自豪地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胸脯保證,“大帥放心,末將在一日,南井一日無恙,末將在十年,南井永世安穩!”


  趙晟欣慰地笑了笑,“有諸位在,本帥睡覺甚是安穩。”


  夜,議事完畢,眾將正準備離開演武堂之時,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掀翻了校場外的一個火盆,一塊火炭飛掠了進來,朝著藍衣驍騎射去!

  藍衣驍騎雙眼一眯,抽出腰間斬月刀,手起刀落,砰!火炭一分為二,一半落在地上,一半砸在了之前馬破天坐過的椅子上,將椅子砸的粉碎!

  眾將皆吃了一驚,一塊碳火竟有如此危力?還是說馬統領的椅子早已不堪一擊?

  見到此情此景,寒山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無端起風,吹飛碳火,砸碎椅子……


  “不好!”寒山麵色凝重


  眾將不解,疑惑地看著寒山。


  “左將軍,怎麽了?這是什麽不好的兆頭嗎?”金統領擔心地問了句。


  寒山緩緩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問道:“今是何日?”


  有將答:“今二月初八。”


  寒山掐指一算,“喜神位正北,財神在西南,福神落東南,死神居正西!”


  寒山驚懼地抬起頭來,忽而急道:“馬統領此去,怕是有性命之危,快去把他追回來!”


  “末將願去!”金統領說罷,看了一眼趙晟,見趙晟微微點頭,便準備出發。


  馬統領平日裏與他私交甚好,他比較擔心馬統領的安危也是理所當然。


  “慢!”寒山突然喝住金統領。


  金統領疑惑地看著寒山,不明所以。


  寒山看了一眼碎裂的碳火,略一思索後雙目直視藍衣驍騎,“藍驍騎,因起於你,果也得歸於你,遂,你去追馬統領。


  金統領,此禍非藍驍騎不能解!”


  金統領猶豫了一下,退了回去。


  趙晟見狀,也囑咐了一句,“藍驍騎,快去快回,務必將馬統領追回來!”


  藍驍騎是一位較其他將軍瘦弱一些的驍騎,此時聽得命令,抱拳一禮,轉身離開,踏著星光追逐而去。


  “此事怪我,希望是我多慮了。”藍驍騎離開之後,寒山依舊憂心忡忡。


  夜光之下,星河漫天,藍驍騎著小馬駒漫步在星光之下,腰間一把斬月刀,手中拿著一塊糖油糍粑,不時地輕咬一口,咀嚼幾下,甚是愜意。


  至於去追馬破天,開什麽玩笑?

  馬破天號稱南井第一快馬,隻要他不停,幾乎沒有人能追上他!


  這次,就當西穀之遊了,也好盡情觀賞一下西穀的風土人情,豈不快哉!


  南井四大統領,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不像他們這些驍騎,不過是較普通將士優秀一些罷了,雖說武功不錯,與四大統領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金鍾旭的鋼筋鐵骨功,戈太衝的百步穿楊箭法,鐵峰的開山掌,哪個都不是他這個小驍騎能比的,反正追不到要受到懲罰,還不如等馬統領完成任務後與自己一並回南井。


  至於左將軍的擔憂,純屬無稽之談!他分明是多年不打仗,神經有些錯亂,腦海裏竟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南井中軍大營,寒山遣散了所有的人,演武堂隻剩下趙晟和他自己,趙晟將手中的信捏的緊緊的,顯然是怒氣未消,殺子之仇,怎能善罷甘休!


  “大帥,天意難測,馬統領此去恐怕是無功而返,我等此去無論結果如何,切不要輕舉妄動,自亂陣腳。”寒山緩緩開口。


  趙晟鬆開緊握住的手,像是一瞬間下定了什麽決心,“明日一早本帥便啟程前往西穀,若馬統領殺了那妖人也就罷了,若是未成,本帥便親自動手!”


  寒山剛欲勸阻,趙晟卻已擺手道:“我意已決,無須多言。”


  豎日清晨,天色有些淒冷,風將梨花吹落了滿地,南井大營外,震南王趙晟坐在四龍金鼎大馬車上,帶著左將軍寒山踏上了前往西穀的路上,此次隨行,他隻帶了幾個隨行的侍從和一座棺槨。


  此次出行,南井所有將領,十萬精兵餞行,聲勢浩大,南井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坊間都流傳一句話,趙晟千裏抬棺,接愛子還鄉。


  眼看人影就要消失在路的盡頭,一人一騎從營內飛快地奔了出來,追趕前方的車駕。


  “父親!父親!父親!”


  聽聞呼叫聲,趙晟勒令停止前進,挺身回頭望去,正是他的次子趙旭!

  趙旭騎馬至趙晟車駕前,跳下馬來,一把撲跪在趙晟麵前,潸然淚下道:“父親,兒願隨父一同前去,為兄長報仇!”


  趙晟和藹地摸了摸趙旭的頭,好言勸道:“兒啊,我們都走了,你娘怎麽辦?難道留她一個人在家擔驚受怕嗎?好好留在南井,照顧你娘。”


  寒山也在一旁勸道“旭公子放心,有末將在,此行無恙!”


  趙旭瘋狂地搖頭,“不,兒要隨父前往西穀,誅殺那妖人!”


  趙晟的臉板了起來,語氣也生硬了幾分,“趙旭,我現在以大帥的身份命令你,回去堅守崗位!”


  趙旭緩緩地抬起頭來,雙目含淚,滿臉的不舍。


  趙晟狠了狠心,一把將趙旭推開,大聲喝喊,“出發!”


  “父親……”趙旭悲戚地吼了一句,伸出手想要抓住父親的衣角,卻隻抓到了風中的一片梨花。


  車隊緩緩行進,隻留下依依不舍的趙旭獨立風中,片片梨花似雪,不知天涯何處。


  或許誰也未曾想過,今日一別,能否再次相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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