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餘生，唯你就好
坐在車上的顧佳人一直都很安靜，她撇著頭去看車窗外的景色。
男人眼角的餘光掃過她的，莫名覺得她這樣的安靜特別怪異。
“小蔚彥的病我已經讓人去找匹配的骨髓，很快就能做手術，不會有事的。”
聽見聲音，她這才回神，帶著微笑朝靳修遠笑了笑。
“謝謝。”
一時間車廂內很安靜，誰都沒在說話。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陸七透過後視鏡，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神色有些怪異。
——
北京時間十九點整，城郊廢棄工廠內
男人氣定神閑的坐在那兒，手邊還擺著一杯茶，茶香悠悠的飄出。
他眼神堅定的望著某一處。
一直到工廠外響起汽車的轟鳴聲，他才堪堪放下手裏的茶杯，抬眸看了一眼被綁在一旁的路漫。
示意覃時將路漫帶上。
他撫平了自己大衣上的褶皺，這才抬腳朝外麵走去。
工廠外一排統一的黑色轎車整齊劃一的停在正前方。
車燈直射著工廠大門。
靳修遠跟陸七已經率先下車來，當他們看見路漫被綁著雙手嘴上還貼著膠布帶出來時，靳修遠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將人救下來。
“漫漫！”
“唔唔唔……”
路漫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這樣的唔咽聲。
喬昀珘鋒眸掃過那些人，並沒有在其中發現顧佳人的身影，他一把扯過路漫，一把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爬上了路漫的脖子。
“佳人呢。”
他的話音剛落，車門再次被推開，顧佳人緩緩從車上下來。
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慘白，看向喬昀珘時，眼中是一片的死燃。
“放了路漫，我跟你走。”
路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喬昀珘的手在微微顫抖。
“佳人，你過來。”
路漫靠的他極盡，甚至都聽出了他語氣裏輕微的顫音。
顧佳人自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她聽見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時，還是覺得心髒顫了顫。
她的一隻腳已經朝男人的方向邁出。
男人眼中的欣喜越發的濃鬱，他的雙眸緊緊盯著顧佳人，甚至無暇顧及手中的路漫。
當顧佳人走到中間一半的位置時，她卻突然停了下來。
“佳人？”
男人不解的喊了她一聲，隻聽見女人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放了路漫，我就跟你走。”
她的目標很明確，她答應了靳修遠來，就是用自己換回路漫的。
喬昀珘也很爽快，他的手一鬆，順勢往前麵一推，路漫跌跌撞撞的往前麵去。
她嘴巴上的膠帶還沒有揭下來，所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眼眶通紅的看著顧佳人，朝她搖了搖頭。
兩人在半路之中碰到的時候，顧佳人忽然往她麵前站住。
眼中帶著的是毅然決然的神情，她這樣的模樣讓路漫看不懂。
她忽然伸手抱住了路漫，輕輕在她耳邊說道。
“對不起，我為我曾經做的錯事向你道歉，也請你和修遠替我撫養蔚彥長大成人，請不要告訴他他的親生父母是怎樣的人。
但若是將來他知道了真像，麻煩請你告訴他，他的爸爸媽媽都很愛他，隻是不能親自陪他長大，讓他原諒我們。”
路漫瞪了瞪眼睛，她不解顧佳人為什麽樣跟她說這樣的話。
話說不出來，也來不及說，她就被顧佳人輕輕一推，往靳修遠的方向又近了幾步。
路漫不知道自己的手被誰拉了一下，隨即落入那熟稔的懷抱之中。
在她出神的時候，嘴上的膠帶已經被人揭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同時也恢複了清明。
“有沒有哪裏受傷？”
男人的詢問聲就在耳邊，可她卻沒有一點心思去聽。
抬起頭時，顧佳人已經被喬昀珘擁入懷，兩人緊緊的擁在一塊。
宛若一對即將經曆生離死別的戀人一般，誰都舍不得鬆手。
——
“昀珘，能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麽？”
“很早很早……”
喬昀珘埋首她的頸窩處，深深的嗅著她發絲上的香味，久久不能自拔。
“很早是多早？”
“小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在家裏的客廳裏聽見一絲微弱的哭聲，走過去才知道是你。
那時候我想，這個女孩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家裏，為什麽要在我家裏哭。
後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喜歡欺負你，就是想博取你的注意力。
可能那會兒我就喜歡你了，可是自己不知道。”
女人的手漸漸攀附上他的後背，埋首於他的胸前，眼淚不自覺的掉落。
“如果重來一次，我肯定一眼就看到你的好……這些年，是我迷了眼，總想抓住一段不屬於我的感情，而忽略了這段感情。”
“沒事兒，我們還有機會。
餘生我陪你。”
他的那句話，讓顧佳人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昨日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都憋不住，隻能通過哭泣，將所有情緒全都抒發出來，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她心裏的痛一樣。
餘生，她還有餘生了麽？
若是有她想她的餘生該是一片灰暗的，見不到一絲光亮的那種。
“怎麽了？”
“昀珘，餘生的路還有好長好長，可我……不想陪你走了。”
她抬起頭，臉上帶著笑容，即便臉上掛著淚痕，卻依舊不能掩蓋她臉上的風華。
隻是這樣的話，讓喬昀珘愣住了。
她說，她不想陪自己走下去。
為什麽！
一時間怒氣湧上來，他難以克製的收緊了手裏的力道。
“為什麽。”
“……因為……你昨天已經把顧佳人丟掉了……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
她自顧自的搖著頭，臉上帶著無比痛苦的表情。
喬昀珘愣住了。
他想起昨天她給自己打來的那通電話。
她害怕，有人跟著她……
他忽然伸手去扯她的領口，脖子以下的地方紅跡斑斑。
喬昀珘徹底愣住了。
這不是他留下的，每次結束他都會給她擦上藥膏，不讓她的身體留下任何痕跡，這痕跡不是他留下的。
顧佳人笑了笑，她拉了拉自己領口的位置，唇邊扯出一抹苦笑。
“看到了吧，我已經不幹淨了，以往我可以很確定的跟你說，我隻有喬昀珘你一個人，你可以不信，但是我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可是現在我做不到，我已經髒了。
你說餘生的路讓我陪你走，可是我不想走了，我也走不動了。
對不起……”
“砰……”
忽然一聲槍聲響起，驚了所有人。
不知道是誰開的槍。
女子身上的白衣瞬間被鮮血染紅，她緩緩無力的從男人手中滑落。
“佳人？”
“昀珘……”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去輕撫他的臉。
帶著血的手蹭上他的臉頰，將他出塵的臉龐染上了一絲厲色。
男人的臉上帶著驚恐，帶著悔恨，帶著惱意。
他緊緊摟著懷裏漸漸無力的女人，痛哭出聲。
“顧佳人你給我起來！老子什麽時候同意你自己做決定了，你的命是我的，你這個人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麽可以自行了斷！誰同意你的了。”
路漫跟靳修遠也沒想到顧佳人居然會選擇在喬昀珘的麵前自殺，一槍直接打進了自己的心髒。
這死的念頭是得有多強烈，才會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的心髒開槍。
麵前的男人仿佛瘋了一樣，他抱著女人漸漸冰冷下去的身體，淚流不止。
路漫下意識的抱緊了身旁的男人，這樣的場麵，她隻覺得害怕心疼。
“佳人，你等等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下麵孤獨的，我來陪你我來陪你了。”
男人身上的白色的襯衣早就被染上了殷紅。
他看了一眼被顧佳人握在手裏的那把槍，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合著她的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隻要一槍下去，他就能跟顧佳人永永遠遠的在一塊了，再也不會分開。
他忽然抬起頭看向靳修遠，唇邊帶著一絲冷笑。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扣動了扳機。
“嘭。”
男人倒下，終是與他心愛的女人死在了一塊。
一直到死，喬昀珘的唇邊依舊帶著一抹笑容。
他從沒想過解脫原來如此的簡單，隻要一個簡單的動作。
——
昀珘，下輩子，我們不要在過的那麽苦，簡簡單單的喜歡你愛你就好了，我們誰也不要在拐彎抹角了。——顧佳人
佳人，我來陪你了，我說過你這輩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算是要死，我也陪著你，不論到哪兒。——喬昀珘
——
這天的雨下的好大好大
男人撐著一把黑傘，女人帶著一束花彎腰放在那兩個墓碑前。
“我做了匹配，跟小蔚彥的骨髓正好匹配，孩子很快就會好的，佳人下輩子不要在活的那麽累了，多為自己著想。”
墓碑上的兩人，一個明眸皓齒一個清冷肅然。
誰能想得到，這樣的兩個人曾經經曆過什麽樣的事情。
路漫默默歎息一聲，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伸出手與他十指相扣。
餘生的路好漫長，誰都不能預測將來會發生什麽，珍惜眼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餘生，唯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