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好，如你所願
路漫打車到老宅的時候天已經完全快黑了。
她進門的時候被告知靳昌瑉並不在家裏，說是出去了。
經過傭人的提醒，她得知靳修遠此刻正在三樓的書房內，所以便自己一個人上了三樓。
指節有規律的輕敲著書房的房門，屋內立刻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進來。”
她推開書房門，入眼便是坐在書桌後麵的男人。
輕輕關上門，靳修遠已經抬起頭來。
“說吧，什麽事兒。”
男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似是不帶一絲的感情。
路漫看了一眼陽台外的天，這會兒的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她走進書桌旁，輕輕開口到。
“顧佳人沒事了吧。”
男人懶懶的抬眸看她一眼，淡淡應了一聲。
“你來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靳修遠一看就是不想跟她多說什麽的那種，她輕咬唇瓣。
“靳修遠……”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他，就連路漫自己都覺得唇瓣兒在打顫。
果真男人原本低下的頭頓時又抬了起來，對於她對自己的稱呼，十分不悅。
“路氏破產是不是和你有關？”
“你想說什麽？”
靳修遠放下手中的鋼筆，身子放鬆的往椅背上倒去。
“我媽在車禍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她說，路氏在破產前你曾讓MY注資，可是後來你為什麽要撤資？導致，路氏資金鏈斷裂，破產。”
雙手放在身側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握緊。
當她真的有一天朝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莫名覺得自己的心情無比的平靜，就好像是在說一件特別……平靜，就就是平靜的一件事兒。
心中毫無波瀾。
“麻煩請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你才對路家出手？”
路漫的話音剛落，男人卻不屑嗤笑一聲。
“路漫，你可真讓我大開眼界，你難道不覺得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麽？”
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睛彎彎的，笑卻不達眼底，她的雙眼仿佛充滿了哀傷，望著他的時候早已不見初見時那般小鹿亂撞，反而帶著濃厚的愁緒。
唇邊的笑容漸漸放大開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不自覺的帶上了自嘲的意味。
“是呀，我可不就是把我自己看得太重了麽。
我若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會傻得以為——
你是因為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才出手想要以此來報複我。”
靳修遠的一隻手懶懶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骨節分明的長指一下一下有序的輕敲著節奏。
他的眼底一片深沉，沒人看得懂，他此刻內心的想法。
即便路漫就站在他的麵前，也依舊看不懂。
“其實在來的之前，沐沐還來問我，我喜不喜歡你，你猜我怎麽說的……”
她自言自語的，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男人聽的。
靳修遠皺眉，並沒有做出回應。
“我說——
我喜歡啊。
可是，我喜歡又有什麽用呢？
顧佳人懷孕了，她懷了你的孩子，我們就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啊。
即使我在喜歡你，那又有什麽用呢？”
靳修遠因為她的話，倏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身後的椅子因為他起立的動作被彈飛出去一定的距離。
男人渾身戾氣，在這不大的書房內，路漫都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隱隱的威壓。
“路漫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大步走至女人的麵前，抬起手，穩穩的鉗住她的下巴，那力道好像恨不得把她的下巴捏碎。
“當初要跟我離婚的人是你，你大可沒必要再拿顧佳人懷孕的事情來作文章。”
她雖吃痛，卻並沒有伸手去阻攔男人的動作，反而一臉冷漠的就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死的。
靳修遠看著她那一張毫無生氣的臉，嫌棄的甩開來，抽過桌麵上的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就好像他碰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
他的舉動在路漫眼裏，無疑是再一次的在她心髒上捅了一刀。
“是啊，都怪我自己，為什麽那麽著急的要離婚，要是我早一點知道真相，我就不會和你離婚了呀。”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背對著她的男人，悄然握緊雙拳。
“那天顧佳人誣陷我，說我推了她。
其實到醫院的時候，我真想聽見醫生出來告訴我們——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孩子沒有保住。
你知不知道，那醫生出來的時候，我莫名的想到了，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少次做夢，會夢到他。
夢到他是個小男孩，朝我揮舞著小胖手，一聲一聲的叫媽媽。”
“夠了！”
男人突然一聲厲喝打斷了路漫的回憶。
“你過來就是為了在我麵前炫耀你一下你的母愛偉大麽？”
她的回憶就好比是一把刀，一下一下的紮在他的心髒上。
他也是人，他也會有喜怒哀樂，路漫在敘說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時，他心裏想的隻有路漫背叛了他，跟別的男人有了苟且還有了孩子。
男人回頭，森冷的眼眸掃過女人時，因她臉上的哀痛，有片刻的失神。
路漫的雙眼灶已經充血的通紅，蓄在眼眶周圍的眼淚卻遲遲不肯落下。
她朝靳修遠輕笑一聲。
“不啊，我隻是想告訴你一聲，在你擁著別的女人，歡歡喜喜的迎接著一個生命的到來時，希望你能知道，曾經還有一個生命，他也曾到來過，隻是他沒有這個福氣，恰好在那個檔口來了，後來他又走了。”
靳修遠擰眉，今天的路漫好像格外的奇怪。
就連說出來的話，也都特別奇怪。
“怎麽？佳人的孩子還在，所以你看不順眼，要特意跑到我麵前來訴訴苦，你的孩子沒了的麽？”
垂眸的一瞬間，眼淚吧嗒的落在了家裏的地毯上，沒有人看見。
她趕緊胡亂的抬手擦去眼眶的眼淚，說好了，以後不哭了，在難受都不會哭。
靳修遠已經回過頭去，不去看她，好像多看她一眼都是嫌棄的。
“沒有啊，我隻是想來告訴你，當初靳祁琛沒碰我，那個孩子是你的，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唯一最錯的，或許就隻有那幾次強硬的說要和你離婚。”
她是真的很後悔，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跟靳修遠提離婚的事情。
背對著她的男人忽然渾身一僵。
“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這個消息麽？就在我們離婚後第一天晚上，顧佳人告訴我的。
我現在不求別的，隻是想把這些事實告訴你，不想讓你對我還帶有誤會。”
路漫說得這些都是真心實意的。
“嗬……怎麽最近沒人管了，過的不順心了，跑到我這裏博取同情來了？”
男人默默走回座位上，一臉冷漠淡然的好像她說的事情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我沒有想到你這裏博取同情，隻是把真想告訴你，罪人不能永遠讓我來當啊。”
“你這意思是，這罪人是要我來當了麽？”
靳修遠危險的眯起眼來。
“當初是我要求你離婚的麽？是你路漫一次一次的把我往外推。
說到底你都沒把我當做你的丈夫，口口聲聲要跟我離婚。
現在離婚了，又要編造一個理由來博取我的同情麽？
路漫，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這麽有心計的女人？是我高估了你？”
他的話一字一句，就像針一樣，狠狠的紮進自己的心裏，心痛的快要窒息。
“那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再看我一眼？相信我？”
“你死的時候。”
路漫帶給他是傷害，不亞於她自己所承受的傷痛，所以當他無疑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好，如你所願。”
路漫的聲音輕飄飄的，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男人抬起頭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毅然決然的模樣。
她的速度很快，轉身便朝陽台方向衝過去，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隻見她白衣翩翩就好像被折斷翅膀的蝴蝶，飄飄然的落下。
所有的事情發生的都太快了，守在院子外麵的保鏢傭人，在突然看見三樓書房那個位置一抹白色的生硬突然飄然而下，紛紛都被嚇了一跳。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叫救護車，所有人亂哄哄的吵鬧起來。
靳修遠站在陽台上麵，他有些不敢低頭去看倒在地上的女孩。
明明他見過比這還要血腥殘暴的場麵，可是這次他真的沒有勇氣。
緩緩低下頭去時，女孩的嘴角邊還掛著一絲血跡，她在朝自己笑，好像是在對自己說，如你所願了吧。
是啊，剛剛不就是他說的，要她去的麽？
他的雙手緊緊握在欄杆上，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步都走不動。
“大少爺！”
傭人從樓下衝進書房，也不管他會不會生氣。
靳昌瑉那麽重視路漫，結果路漫今天就是老宅裏出事兒，簡直是要命了。
“叫救護車！”
靳修遠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沉著往外走去。
他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氣瘋過去。
路漫！你真是好樣的，用這樣的方式讓他記住她，很好，他真的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