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萬劫不複
休息時間轉眼過去,今年過年因為出事又生病的原因,她並沒有回家跟見父母,隻能跟他們多發發視頻。
路漫有說,一定要在開學前回家一趟。
隻不過被柳寧拒絕了,說是讓她在京都好好的就行了,沒必要在大老遠的跑一趟,要是想他們了就多發發視頻給他們就好了。
公司統一是在初八那天上班的,那天早上路漫神色怏怏並不想去公司。
因為去公司可能就會碰到靳祁琛,她一點也不想見到那個人。
她現在還沒做好準備,要是這時候讓她碰到靳祁琛,她覺得自己真的會發瘋都未可知。
所以那天早上,她為靳修遠弄好早餐後坐在她的對麵。
靳修遠看她一眼,她還穿著睡衣,神色怏怏一副並沒有想出門上班的打算。
抬手喝著手邊的咖啡,一邊不疾不徐的開口道。
“在家再休息一段時間,公司那邊也並不是一定要去。”
路漫抬頭看她,隻一下她便低頭輕輕嗯了一聲,去喝杯子裏的熱牛奶。
靳修遠上班前還不忘記囑咐她,就算在家裏也要照顧好自己。
路漫笑著點頭答應,還親自幫他打好領帶,站在玄關處看著他離開。
大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原本還掛在嘴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
雙眼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漸漸染上沉痛。
她努力的想要把那些肮髒的事情忘掉,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蜷縮著身子坐在沙發上,一直到全身都麻木了,她都沒知覺,就這樣縮著身子將自己抱作一團靠在沙發上。
茶幾上的手機驟然響起,這才將她猛然拉回神來。
她活動活動身子,這才伸手將茶幾上的手機拿到自己手上。
“喂。”
她楞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簡直低沉沙啞的不像話。
“漫漫?你怎麽了?聲音怎麽怪怪的。”
聽見楚沐言的聲音她趕緊清了清嗓子,這才回應道。
“沒事兒,剛剛在打掃衛生,然後一直沒說話,所以才這樣的。”
“哦,沒事兒就行,我跟你說初一那天我跟我媽去了廟裏拜拜了,聽說那邊的挺真的,所以我還特意替你幫你也求了一支簽,我一直沒敢跟你說是個中簽。而且好像是和婚姻有關的,我想了半天才敢和你說,你說不然你自己再去那邊看看?”
路漫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楞了一下,苦澀的笑容在嘴角邊泛開。
“那簽說了什麽?”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上麵就這一句話,我感覺怪怪的,然後一直不敢和你說,但是我想著畢竟是幫你求得,所以打個電話給你說一聲。你最近跟靳修遠沒怎麽樣吧。”
路漫苦笑勾唇。
這說的可不就是她跟靳修遠麽?她跟他到底算是有,還是算無?
心中苦澀蔓延。
“沐沐,這寺廟在哪裏啊?”
她聲音輕飄飄的,似是聽不出任何感情來。
“就在京都,不出市的,你要去麽?要不要我陪你?”
“我想和修遠一塊去拜拜。”
“那好,我待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兩人閑聊了幾句,便掛掉電話。
楚沐言不一會兒便把地址發來給她,路漫瞧了眼時間。
這會兒已經中午了,從市中心出發打車過去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也不遠。
路漫收拾了下自己,換上外出的衣服。
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她坐上出租車的時候,靳修遠正好過來電話,她順手接起。
“你出門了?”
她這會兒在大馬路上,司機還摁了兩下喇叭,靳修遠就是不想發現都難。
路漫也沒有好隱瞞的,她輕輕嗯了一聲。
“沐沐說市郊那邊有一處挺好的寺廟,我就想過去拜拜。”
“怎麽去那麽遠?”
市郊來回也要一個多小時,跑那麽遠去拜什麽。
“楚阿姨說那邊很靈驗的,而且我也想去散散心。”
“地址發我。”
“做什麽?”
路漫微怔,不知道他這是想做什麽。
靳修遠冷硬的語氣從電話那頭響起:“我現在有個會,開完會就過去接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因為他的話,暖了她的心房,她勾唇輕笑,說了一聲好。
掛掉電話後路漫乖乖的把地址發給他,而後收起了手機。
約莫四十分鍾的車程,路漫終於是下車了。
那寺廟是在山上,所以她還得有挺長一段路要走。
周圍的人來來回回,大部分人就是來爬山的,路漫走走停停,權當放鬆身心了。
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
寺廟裏麵的人進進出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香燭在做拜拜。
路漫站在外麵,深吸一口氣,在這種如此莊重肅穆的場合下,她有些不自覺的緊張。
她雙膝跪在團蒲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置於身前,虔誠非常。
佛啊,弟子在此虔誠的向您祈禱,父母長輩身體安,丈夫諸事順,諸惡事遠離……
佛啊,弟子已經那麽努力,那麽用力的在愛著一個人了,能不能讓弟子忘記那些已經發生了的苦楚……
佛啊,您大慈大悲,求您幫幫我,求您聽見這個無名人的願望……
——
路漫拿著手裏的紙條,雙目難以聚焦。
紙上是她剛剛求得的簽,一個中簽。
“灘小石溪流水響,須是逢危不自知。有緣何必急相求,無緣到頭何方去。”
她問佛祖,自己如今的這段婚姻究竟還能守護多久。
如今的她不敢問這段婚姻能否長久,更不敢問她與靳修遠能否白頭,她隻敢問還有多久……
一天也好,一月也好,一年也好……
她就坐在寺廟外的一棵大樹下,冷風一陣一陣的吹來,就像她的心一樣漸漸的冷掉。
最後是一名老主持走到她麵前,身披袈裟,蓄白須,他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單手置於身前。
“阿彌陀佛~”
“大師。”
路漫抬手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匆忙站起身來。
老和尚氣定神閑,望著她的雙眸雖已渾濁,卻自有他一番清明。
“施主既是自覺無緣,便強求不得,如磐石不可轉移。可施主若是覺得有緣,那這世間一切苦澀亦會轉甜。”
聽著老和尚的話,她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紙條。
“大師,我能問您個問題麽?”
“施主請講。”
“灘小石溪流水響,須是逢危不自知。有緣何必急相求,無緣到頭何方去。這是何意?”
老和尚雙手合十,朝她微微點了下頭,緩緩答道。
“阿彌陀佛,施主如今所經曆的一切是上蒼對施主的試煉,過了這道坎施主的前程一片光明。”
路漫心中一片苦澀,她輕抿薄唇:“那若是過不去呢?”
“……萬劫不複。”
他簡單的四個字,無疑是將路漫再一次打入地獄,眼睛酸澀可又什麽也哭不出來,這種感覺真讓人覺得難受啊。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老和尚默默的轉身離去,獨留路漫一人又從新坐會兒了遠處。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一直到天微微泛黑,她才驚覺過來。
這會兒在不下山,恐怕就往就要住在山上了。
索性下山的路比山上的路要好走的多了,從最開始的天大亮,一直走到夜幕徹底代替了白晝。
依靠著手機薄弱的燈光,她終於是走下山。
此刻的山下早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四周空蕩蕩的,她獨自一人站在那兒,回頭望去早大山已經見不到白日裏巍峨的模樣,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座在哪兒。
路漫歎了口氣,往外麵走去,可還沒走兩步路,迎麵便瞧見一身姿挺拔的男子。
他穿著黑色的長大衣,頗有一種要將自己隱匿進這夜色之中的感覺。
路漫皺了皺鼻子,不自然的低了低頭,將一直握在手裏的紙條放進自己的口袋,而後才抬起頭,重新揚起臉上的笑容迎上前去。
她快步走過去,抱住他的身子,仰頭看向他:“你在這裏等很久了麽?”
男人的腳邊已經堆積了一些煙頭,再加上他身上連冷風都吹不散的濃鬱煙味,路漫就算是猜都猜得到。
“還好。”
她的臉蛋在山上時被風吹的通紅。
靳修遠抬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舒服些了麽?”
路漫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她自覺自己隱藏的很好,難道他全都發現了麽?
看著她無辜不解的眼神,男人失笑。
“你是跟我同住一屋簷下,同睡一張床的人,你的變化我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即使你現在不跟我說你到底是怎麽了,可是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的你,一點也不好。”
“……”
“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你一直耿耿於懷,甚至不願意和我說,路漫我是你丈夫,若是你在外受了欺負,你大可以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看你這樣我也覺得不好受。”
靳修遠的聲音在這夜色之中,仿佛是帶著魔力一般,充斥著她的心髒。
下一秒她再也忍不住的撲到他懷裏,終於是不顧一切的哭出來。
她哭的很大聲,一聲接一聲,刺痛了他的心。
她究竟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