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底牌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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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冬雨過後,晨露在黃綠叢生的野草間凝結成霜,整個北地都在呼嘯的寒風中飄搖。
氣溫在一點點下降,再過一個月,即將步入風雪交加的嚴冬。
到那時,不適應北地嚴寒氣候的帝團將不得不撤兵,這場聲勢浩大又虎頭蛇尾的遠征之戰,將徹底宣告失敗,改變整個曙光大陸的勢力格局。
在東西戰場雙雙失利後,兩大帝國不得不暫且放下成見,將三十萬大軍全數集中推進。
敵軍合二為一,兵力大增的同時,也意味著防禦戰線的縮短。
麵對十倍於己的敵人,北淵軍的統帥顏醉做出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決定——
他放棄了在國境線布置綿長的防禦工事,直接將敵人放進北淵腹地,在國都淵流城郊外五公裏的衛星城布下天羅地網,集中三萬兵力,與對麵的三十萬大軍,做最後的總決戰!
攻陷敵國國都的吸引力太過巨大,北淵國君就在五公裏外的王宮之中,哪怕明知道這裏是敵人早早準備好的陷阱,帝團也毫不猶豫地一腳踩了進來。
就算對方再多運送幾輛“鐵屋”也罷,這樣懸殊的軍力差距,這樣近的距離,哪怕付出再大的犧牲,隻要能攻入淵流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更何況,作為曙光大陸最強大悠久的勢力,兩大帝國還掌握著真正的“王牌”!
這是一場豪賭,雙方都沒有退路可言。
這次,帝團的兩位將軍,本以為北淵會像臨風城那樣,再次故技重施。
沒想到,迎接他們的,是縱深交錯的戰地壕溝,是錯落繁複的尖銳鐵絲網,是一個個冷漠安靜的碉堡,以及遍地陷阱無從下腳的地雷陣。
那是帝團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地雷陣的威力,上一次品嚐它滋味的人,早已葬身在淵流城下,成了一堆滋養草木的肥料。
如今軍備廠出產的地雷比原始的連環雷又有了革新。一個個踩踏式地雷埋在泥土裏,沒有任何會暴露位置的引線露在外側,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
爆炸後的地雷,宛如流星火雨過境,在戰場上炸出一個又一個圓形深坑,任何一個引爆地雷的敵人,周圍三五米範圍內一切同伴,非死即傷。
在付出了慘痛代價後,帝團不得不讓給戰馬套上繩索,連成緊密的一長排,身後拖著樹枝或者殘破的鎧甲,像黃牛犁地那樣,把戰場中央的地雷區清理出來。
一天之內就有過萬的戰馬損失在了地雷區,即便如此,依然有漏網之魚。
本以為渡過了雷區,能與北淵軍堂堂正正對決一場,可主帥諾利亞和顧班再次失望了。
等待他們的,是一條一條密密麻麻的鐵絲阻攔網,鐵絲網後百米範圍內,是幽深的壕溝和黑洞洞的碉堡。
那裏安靜極了,一座座用水泥石灰砌成的圓形碉堡,像一座座墳包,等待下葬。
起初,諾利亞和顧班並沒有把鐵絲網這類無攻擊力的死物放在眼裏,不過稍微費些手腳,就能將其剪掉或者翻過去。
它們或許能阻止馬匹,卻根本無法阻止帝國英勇的士兵們。
鐵絲阻攔網的兩端,是兩根深深打入地裏的鐵柱,中間橫拉三四條細鐵絲,每條鐵絲由好幾根扭曲在一起,上麵布滿了細密尖銳的荊棘鐵刺。
高度正好卡在小腹處,位置令人十分尷尬,那些鐵刺能輕易劃傷皮膚,劃破衣物,無論是從上方翻過去,還是從下方鑽,都很難不受傷。
別看每根鐵絲都不太粗,卻異常堅韌,普通的刀劍根本無法將之砍斷。
若花上好幾分鍾時間小心翼翼地翻過去,藏在掩體後的北淵軍能輕易地瞄準他們,甚至一顆子彈都不必浪費,一槍換一命!
最令人憤怒的,是大部分鐵絲網後麵又密密地埋著地雷,沒有了馬匹,誰敢以身犯險?
軍團後方,諾利亞和顧班在一座小山丘上舉著望遠鏡,嘴裏不停咒罵著想出這種防線的家夥,肯定不是個好鳥。
人在遇到障礙時,往往會下意識想要繞開它。
既然翻越阻攔網得不償失,帝團的先鋒部隊開始遊走在外側,尋找鐵絲阻攔網防線的突破口。
很快,他們找到了,鐵絲阻攔網不是無邊無際的,而是一段一段的,有些薄弱之處,正好分隔開了一道可供一人通過的口子。
士兵們發現了這個弱點,再起揚起士氣,像鑽破了漁網的魚兒一樣,朝著防線上幾處豁口蜂擁!
便在這時,漆黑的碉堡洞口,幾挺更長更大的機槍管悄然伸出來,沒有人看得見碉堡內究竟有多少北淵軍,隻看見驟然噴薄而出的火舌!
“砰砰砰”連續不斷的槍響徹底拉開了死亡的序幕,北淵機槍手甚至不需要特地瞄準,或者改變麵向,隻用對準鐵絲網一人寬的缺口,不斷按動扳機,就能飛快地收割敵人性命!
一蓬蓬熱血澆在黑褐色的泥土上,驚叫聲和喊殺聲掩蓋了頻繁的槍聲。
帝團的士兵們失去了馬匹,失去了陣型,即便鐵盾牌也擋不住一顆顆高速螺旋彈射的子彈!
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密密麻麻的帝國士兵們,仿佛自己主動往北淵軍的槍口上撞,你推我擠地卡在僅供一人通過的豁口處,不顧一切想往前衝!
由於人數太多了,四周都是戰友的肩膀和後腦勺,後排的人看不見前方發生了什麽,前排的人如何嘶聲力竭要求後撤,也無濟於事。
甚至有前排的士兵被推擠到鐵絲網上,被後方來的壓力活活紮死,冰涼涼的掛在鐵刺上。
最後一個接一個,前仆後繼地倒在那狹窄的入口處,倒在幾乎沒有停歇過的槍聲裏,不到片刻時間,堆積起來的屍體幾乎把那小小的通行豁口給堵住!
仿佛不是北淵軍殺死了他們,而是帝團的士兵們自己上前排著隊送死。
當戰壕裏的槍手同時加入戰團時,這次的進攻徹底宣告失敗。
後方的小山丘上,諾利亞手中的望遠鏡啪地摔在地上,他整個人忍不住開始發抖,甚至作嘔,太慘烈了!
作為從小錦衣玉食的貴族繼承人,諾利亞從來沒見過如此血腥殘酷的戰鬥!
短短不到一上午的戰鬥,先後經曆地雷區、鐵絲網防禦區,帝團的損失竟已超過一萬!
諾利亞身邊,大夏國的少將軍臉色慘白,幾近失語,比如此恐怖的損失更令人絕望的是,對麵的北淵軍,到目前為止,零、傷、亡!
別說你來我往的戰鬥了,他們甚至連對麵敵人的麵都沒見到一個。
他們曾以為的大決戰,竟然變成了單方麵的絞肉墳場!
該死的北淵軍一個個都躲在堅固的掩體裏,把自身保護得嚴嚴實實,露在外麵的隻有黑黢黢的槍管,和無情傾瀉的子彈!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戰爭?”諾利亞無力地坐倒在山丘泥沙上,再也顧不上儀表和整潔。
帝團的兩位統帥,翻遍了收藏的兵書,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破局的辦法,他們再如何不甘和恥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時近正午,帝團的士兵們終於得以撤下前線,他們永遠也忘不了今天的恐懼和慘烈,戰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永遠不知道敵人有多強,還在盲目的送死。
營地裏被沉重的陰影和低落的士氣籠罩,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愁雲慘霧,一封又一封的求援信和戰報快馬往回送。
交戰的雙方迎來了一段平靜的緩衝期。北淵人少勢弱,並不願放棄防禦優勢,主動攻擊,而帝團則被打怕了,龜縮在營地裏動也不敢動。
渡過整整一周的和平對峙後,暴風雨前的寧靜,終於被一支特殊的援兵隊伍打破了。
諾利亞和顧班幾乎是熱淚盈眶地迎接帝國派來的援兵——他們人數並不多,僅僅隻有一二十人,而且大多年過半百,發須皆白,絲毫不像軍官的模樣。
※※※
十幾公裏外的北淵防禦陣地,熱氣球上的偵查員將敵人的變化盡收眼底,隨著簡要的情報一並送入臨時指揮部,呈上顏醉的案頭。
“該來的終究來了。”顏醉垂落的眉眼間夾著深刻的疲倦,看完如此不利的情報後,反而生出一絲詭異的亢奮。
“誰也不知道,這片大陸究竟藏著多少巫術師,在北地,他們金貴得一人就能支撐起一座大城,但現在我們至少知道,兩大帝國隨手便拿出了二十幾個。”
幾位軍事大臣皆麵色凝重,肖蒙憂慮地望著他:“以往的情形,一兩個巫術師就足夠我們頭疼,如今一來就是這麽多人,兩大帝國是打出了真火,要下血本與我們決戰了!”
滕長青焦急地道:“對麵必定有治愈係的巫術師,如此一來,敵人完全立於不敗之地,一旦我們彈盡糧絕,早晚會被他們的人海淹沒!”
“麵對巫術師這種超凡的存在,常規軍事力量根本沒有用,坦克就是我們最後的底牌,也已經曝光了……”
顏醉手裏握著那枚閃閃發光的金色勳章,細長的手指撫摸過邊緣,他微微一笑:“不,我們還有真正的底牌。”
“一直隱忍不發,等的就是今天!”
作者有話要說:歎氣澤:而我還要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