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雙生之刃（15）
“段老板！？”
李曉看清鏡椅上的人的模樣, 忍不住驚呼。
那人模樣清雋、五官俊逸, 赫然與段如是的相貌一模一樣！
隻是，這人身上氣息極冷, 像是天山之巔的積雪，終年不化，身上穿的，也不是民俗的服飾, 而是白色的長袍, 長袍隻到膝蓋, 露出青年被鏡子釘穿的白得透明的雙腳。
“他不是段老板。”
池溪盯著那人看了幾秒, 眉心微擰。
盡管鏡椅上那人長得與段老板一模一樣, 但是氣息卻是與段老板不同的。
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與段如是截然不同，但是又讓他感覺有點熟悉的氣息。
可池溪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如果見過，不會忘記。
那麽，這種熟悉的氣息，隻可能是段如是附帶給他的。
“那他是誰啊？怎麽和段老板長得一模一樣？”李曉不禁開始猜測，“難道是雙胞胎兄弟？”
“不清楚。”
池溪抬眸定定的看著鏡椅上那人，他的確不知道那人為什麽會和段如是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有一點，他已經可以確認了。
“閣下便是當年段如是跌落山崖後，一路背著他上山的人吧？”
鏡椅上的人聞言，輕輕笑了笑, 並未否認。
“不錯，是我。”
“段老板一直想要再見你一麵。”
池溪並未忘記，段如是一心想要來到山頂的目的，就是想試試，能不能有機會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也想見他呀……”
男人輕聲歎息，身上冰冷的氣息，都變得柔和了幾分，“可惜……我不能……”
“是因為這把椅子嗎？”
男人的四肢都被釘在了鏡椅上，如果因此而無法離開這裏，完全可以理解。
“我永遠，也不會去見段如是。”
然而，鏡椅上的男人卻並未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向池溪等人，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憫。
“接下來，你們就留在這裏好好的享受這最後的狂歡吧。”
男人話語落下，立在台階上的鏡椅緩緩上升，到了上一層的空間消失不見，而周圍的鏡子便迅速的變化起來，原本平整的鏡牆，開始長出一根根尖銳的緊刺來，牆麵、地麵和屋頂，都開始朝著他們擠壓過來！
他們的生存空間急劇縮小，如果不趕緊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他們很快就被會被紮成刺蝟！
“這些鏡子也太煩了！姑奶奶我這暴脾氣可忍不了了！”
柏雪櫻揮動拳頭，就朝著鏡刺砸了過去，尖銳的刺一下子就斷裂成了好幾節，但是相應的，柏雪櫻手臂的骨頭也斷了。
“不能硬碰硬，我們得想其他的辦法。”
池溪拉過柏雪櫻，抓著女孩的手，扶穩，用力一推，便把柏雪櫻錯位的骨頭給正了回來。
“短期內別使用這隻手了。”
柏雪櫻身為龍族，身體素質本不弱，可鏡子反彈回來的是她自己的力道，相當於她所有的力量都打到自己身上了，手不斷才怪。
“好叭~”柏雪櫻不情不願的收回了手，乖乖的沒再輕舉妄動。
眼看著，四麵八方的牆都越來越擠壓，趴在池溪手腕上的池也也卻忽然跳了下來，青色的光焰一閃而過，男人高大的身軀已經將池溪整個人護在了懷裏。
“哢——”尖銳的鏡刺紮到男人身上，發出一聲脆響，鏡刺卻並沒有斷裂，所有推擠過來的牆，也停止了移動。
柏彥川！
“這裏我來擋住，你去第九層。”
男人身上隱約可見青色的光芒，露出的手腕和脖頸上，覆滿了青色的鱗片，正是這些鱗片，擋住了鏡刺的穿刺。
但是柏彥川對力量的把控明顯比柏雪櫻好，也沒有柏雪櫻那麽暴躁，直接把鏡刺砸斷，而是利用力的相互作用，讓他的力量與鏡刺的力量達成一個巧妙的平衡，既不讓鏡牆繼續推移過來，也不損壞鏡牆。
隻是，這種平衡維持的時間有限，不能長久。
“我現在就去，等我。”
池溪沒有猶豫，趁著柏彥川擋住鏡牆的空隙，立即就往第九層跑去。
九層鏡塔顯然不是依靠什麽機關來控製，而是由坐在鏡椅上那個人來控製的。
隻要把那個人解決了，這裏的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羊肉串——羊肉串——新鮮的羊肉串——”
“姑娘，來支棉花糖嗎？十元一個——”
“剛榨的西瓜汁嘞，不甜不要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池溪踏入第九層，出乎意料的，眼前是熱鬧的小吃街，身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往前走一些，便是寬闊的十字路口，商場大廈上掛著超大的廣告牌，宣傳著最新的優惠活動。
仿佛，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什麽神霧山，什麽鏡塔，都已經消失不見。
池溪停下了腳步，緩緩閉上了眼睛。
耳邊紛擾嘈雜的聲音還在，如此真實。
“你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可以放心了……”
耳邊，似乎有個聲音在模糊的說。
池溪驀然睜開了眼，抬手，便祭出了自己的棺材，偌大的棺材，沉穩的砸落在地上，震得地麵抖了三抖。
“小棺，破境！”
“嗡——”
小棺震動兩下，隨後周圍所有來往的人群，全都扭曲著，朝著小棺湧了過來。
不一會兒，周圍的人群就被小棺吸收得空白了一大片！
“怎麽會……”
耳邊，傳來略微驚訝的聲音。
池溪眸色微冷，扯下手腕上的絲帶，抖動成鞭，便將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又抽散一大片。
“小棺是亡靈，如果我麵前的是活著的人類，那麽小棺的能力便不會對他們產生任何作用。”
相反的，如果池溪麵前的是亡靈，那麽小棺便能夠吞噬掉他們。
“原來如此……”
青年明白了什麽，他為了製造出具有真實感的幻境來迷惑池溪，選擇了最接近真實人類的亡靈來充當裏麵的重要角色，卻沒想到，恰恰是這些亡靈，成了整個幻境裏最大的破綻。
已經確認當下的環境並非真實，池溪也不再顧忌什麽，再次將出現的亡靈抽散一大片，池溪手中長鞭化為血色弓箭，拉至滿弦，“咻、咻、咻——”一連射出十來箭，箭支悄無聲息的穿透空間，整個幻境霎時就被融化掉了，顯露出第九層原本的麵目來。
青年淡然的坐在鏡椅上，椅子上連接著無數細密的透明的線，每一條細線都連接著段如是生存的一天，從十歲那年開始，一直到現在。
密密麻麻的線，幾乎將整個第九層占滿。
“如果你想見段如是，我可以幫你。”
池溪並未立刻動手，他心中已然有些猜測，但是這些猜測，還需要得到最後的驗證。
“與其想著幫我，不如先照顧好你的朋友。”
青年話語落下，第八層的畫麵便緩緩呈現於半空中，四周的鏡牆已經把空間擠壓到連放腳都沒地兒了，尖銳的鏡刺已經斷裂不少，柏彥川身上添了不少細碎的傷口。
盡管他已經極力保持著自己的力量與鏡牆之間的平衡，但是，鏡刺畢竟是脆弱的，很容易，就會斷裂，每斷裂的一點點碎渣子，反彈回去的，都是男人身上骨頭的碎裂。
弱小的人，被鏡刺紮死，強大的人，被自己的力量毀滅。
這是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無法逆轉。
“看來，我別無選擇。”
池溪抬手，咬破手指，以血拉弦，將弓拉至滿弦。
“除魔——”
灰白色的箭羽淩厲的劃破長空，直奔青年胸口而去。
青年見狀，卻是不閃不避，任由灰白色的箭羽穿透自己的胸膛，青年身上的氣息，迅速的消散減弱，但他卻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
“我終於……不用再擔心……”
你會見到我了……
後麵的話語，青年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第八層的鏡牆，停止了推移，所有的鏡刺，全部消失。
眾人一起跑了第九層來，看到的便是已經被箭羽穿透胸膛的青年。
“老大，你可真厲害！這麽快就把大BOSS打死了，救了我們一命呢！”
李曉跑到了池溪麵前，對池溪佩服得五體投地。
池溪神色冷淡，並無絲毫放鬆警惕的模樣。
“是他一心求死。”
青年的幻境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影響，也無法輕易的殺掉他，但是他想要殺死青年，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如今，出現這種結果，隻能說明，是青年一心求死，根本沒想過要活！
“啊？為什麽啊？他為什麽要求死？”
李曉震驚了，隨後又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也沒關係啊，隻要大boss死了，我們就能離開這裏了。”
池溪沒反駁李曉的話，隻是示意李曉。
“你看看周圍的環境。”
“哦。”
李曉聽話的四處打量，隻見著周圍的鏡麵穩固平滑得沒有一絲裂縫。
好像，是有哪裏不太對勁啊。
“啊！老大！世界沒有破碎啊！”李曉終於反應過來，雖然大boss已經快要咽氣了，可是現在他們所處的世界依然穩如泰山，絲毫沒有要破碎的跡象。
李曉也是有過一個世界經驗的人了，也知道，這世界不破碎，他們就離不開這裏，誰死都不頂用啊！
“老大，這求死求得有貓膩啊，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搞清楚現狀以後，李曉更懵了。
池溪抬眸看著鏡椅上明明已經快要消散，身上卻毫無怨氣的青年，指腹輕輕摩擦著手上的絲帶。
青年故意讓池溪殺他！
那麽，問題來了。
青年為什麽一心求死，為什麽想見段如是，卻不能見段如是？
真的隻是因為自己的四肢被釘在了鏡椅上嗎？
“柏彥川，我需要立刻下山！”
池溪盯著青年看了幾秒，忽然拉著柏彥川，就往外走去。
“已經來不及了。”
青年看著池溪的行為，忽然大聲喊道。
“放棄吧，已經來不及了——”
“是嗎？”
池溪回過頭，目光落在青年胸膛的箭羽上，一貫的冷然平靜。
“忘了告訴你了，剛才那支箭，不叫‘除魔’，叫‘封印’。”
“封印”顧名思義，便是封住青年最後一口氣！
青年蒼白的容顏上，臉色忽然就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PS：不是雙胞胎，不是骨科~不要誤會呀~，然後下一章這個世界就結束了~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