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墮落

  回到京已有月餘，清洛並沒有要我簽賣身契隻當我是房客，幾日來隻是抽成，我知道他是寵我的。 他從不過問我做的是什麽生意，也不幹擾我請進房的是什麽人，隻是默默地遷就著我的放縱。而在那日知道我又要再入風塵後，我被染諸罵過，被柯央諷刺過，被遠音歎息過，不過他們獨獨沒有嘲笑我，我知道他們是心疼我的，但是在我的心底其實更希望可以被人狠狠的嘲笑一番，這樣也許我的心裏還能少自我嘲笑一分，但是… 我疲軟的懶在亂作一團的床榻上，絲毫不願起來。 我想現在我的眼神一定是空洞的吧，就想話本子裏被狐狸勾了魂魄的書生一樣死一般的沉寂。 不願起來是因為一旦起了，我就必須強打精神的麵對眾人，這樣真的很累，然而我卻依然不願讓他們擔心，人前必得帶上那令人窒息的厚重麵具。 其實即便再裝作無事也是難以壓製住心中那幾乎溢出來的痛苦，我也曾試圖壓抑，然而時間的靜靜流逝不但沒有帶走傷痛甚至讓傷口更加嚴重，幾欲爆發的我最後隻得選擇了用放縱來發泄，我知道這並不明智，但是我向來就不是個明智的人，甚至有些癡傻。 開門做生意以來，我幾乎夜夜笙歌，我用著幾乎毀滅自己的方法完全不挑剔的做著原先最抵觸的生意。不是為了生存，而隻是為了宣泄積壓的情緒。 我頻繁的更換著客人，從不接待相同的人。我毀掉了有關過去那個癡傻的自己的一切，燒了琴譜扔了衣服，我厭惡著自己，厭惡著琴樂，厭惡著白色。 我開始塗抹脂粉，梳複雜的頭飾，穿華麗的衣服，我開始喝酒開始用催情的熏香。 我以為以我的樣貌等不了多久就會再也無人問津，然後我就可以更加的墮落，然而乎意料的因著我的不挑食和易討好竟然再一次成為了一眾人所追捧的紅牌。這使我驚訝不已，染諸得知後曾玩笑的說：“跡顏啊，一直以來我都十分堅定地認為你其實真的不是做紅牌的料，但是現在我隻得承認我染諸原來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其實我並不在乎人們怎麽想的，我現在很清楚，即便是紅牌也是個倌。 來往的客人裏一開始也有人生過帶我走的念頭，但是被我堵了回去，我很清楚這些人現在能對我說的也可以輕易地到任何人的床頭說起，曾經不願承認，但是現在我不得不說，其實人們的愛情有時真的低廉到讓人發指的地步。 迎來送往間我已然記不清有多少客人，然而每一個開始都說愛我，轉身離開後也會去再去樓子裏的其他小倌處老生常談。一開始我看到同樣的一張臉對著不同的人說著愛的時候還會覺得惡心，但是現在卻也幾乎麻木。 不斷重複的生活單調而充實，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前世作孽太多，上天總是在我要認命的時候讓我看到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