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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好好相處啊

  最後兩個人的婚期也沒有經過當事人,直接被兩位母親定了下來,就在生完孩子後的三個月,也就是九月份。


  事情一定下來,原先慌得手腳冰涼、不知所措的傅鷲突然冷靜了下來,見兩位母親已經開始談笑,忽地從沙發上麵站起來。


  同手同腳走了兩步,蹙眉在原地愣了會兒,才想起來要怎麽正常走路。


  家裏的淡牛奶都是冰的,傅鷲用小鍋將牛奶煮熱,然後用倒回到隔熱的杯子裏,端上去給顧念司。


  少年穿著開衫加飽暖衣躺在床上,手裏拿著手機,也不知道是衣服不貼身,還是肚子裏麵揣了個孩子,讓他有些恐慌,整個人在床上麵左扭右扭,不安生。


  “起來喝口牛奶。”傅鷲輕拍了躺在床上的顧念司,下意識地想伸手將人從床上麵拉起來,後來想到對方有了孩子,一股莫名的顫栗順著兩人接觸的肌膚延著他的脊椎而上。


  瞬間換拉為扶,手觸到少年的後背,借力讓人起來。


  “?”顧念司一言難盡地看向傅鷲,從人手裏麵接過奶,輕喝了一口,“不用這麽誇張吧。”


  “不就是個孩子嗎,用得著這麽小心翼翼嗎?”顧念司說著,還伸手隔著衣服輕輕拍了兩下。


  立馬,男人的手就伸過來抓住他的手腕,不給他繼續。


  “我覺得有點委屈。”顧念司癟著嘴,輕嘖一聲,“是不是在你心裏麵,這個孩子比我重要?”


  傅鷲瞥了人一眼,委屈的表情沒平日裏那麽真切,眼裏的狡黠笑意更是藏不住,捏了下人的臉頰,手繞到人的腦後,唇瓣覆上,柔軟溫熱的觸感,還帶著一股淡牛奶的香味。


  “沒你重要,別亂想。”


  傅鷲伸手揉揉人的耳垂,親昵地蹭了下人的麵頰,說道:“婚期定下來了,等生完孩子我們就結婚。”


  “誰……誰要跟你結婚啊!”顧念司嗯哼兩聲,明亮的眼眸輕微眨動,頗為不服氣地就著人的話反擊過去。


  傅鷲不言語。


  很快顧念司就在人的注視下慫了下去,咬著玻璃杯子口喝了兩口,別扭道:“算了,看你隻有可憐的一個人,勉強,勉強跟你結婚。”


  “好。”


  傅鷲坐在床旁邊,看著顧念司慢慢喝著牛奶。


  “幫我脫下開衫。”顧念司將手抬起,“開衫上麵不知道粘到了什麽東西,勒到我了。”


  “嗯,我幫你脫下來看看。”


  傅鷲起身,跪在床邊緣,手小心地避過顧念司,幫人把將扣子解開後,抓著人的手,脫掉開衫,探手細細地摸上開衫的後背,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勒著了。


  手指劃過了一個鋒利的地方,傅鷲將衣服拉近,從小孔裏麵抓住了一個小小的木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粘上的。


  “下次別到處亂靠,這要是不小心紮到一根針怎麽辦?”


  “哪有那麽誇張……”顧念司本來是覺得人有些誇張了,隨後看到傅鷲慢慢沉下來的臉色,瞬間閉上自己的嘴巴乖乖喝奶。


  嗯,不能否決,要不然肯定是一頓教訓。


  因為是大四,多數都是網課,顧念司十二月份就考完試了,原先是想著去劇場找點小實習做一下的,誰知道懷了孩子,隻能夠在家待著。


  待著就待著唄,偏生肚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比以往醫生接觸過的案例,都大不少。


  為了保險起見,隻能夠臥床在家裏麵休息,哪也去不了。


  傅鷲剛開始還有時間回來陪著他一起宅,後來大學創業的小公司直接被融進傅氏後,做不完的工作就像是漲潮的浪水,險些將他壓死。


  哪怕這樣,也每天晚上按時回來,幫顧念司按揉腿部,會細細詢問照顧他的阿姨,今天一天都做了些什麽。


  顧念司不是個好動的主,但人被關在家裏麵,每天除了吃和睡,偶爾睜開眼睛對著電腦寫個論文,都要被阿姨用廚房定時器提醒。


  就兩個字——離譜。


  顧念司瞧著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外麵已經開始牽著小孩、拉著狗在小區裏麵散步的新人,雙眸裏麵寫滿了“我想出去溜圈。”


  “阿姨,我想出去玩。”顧念司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經有點超出啤酒肚的範圍了,因此在單薄的白t基礎上麵,多加了一件寬大的外套,雖然正麵看上去還是有點奇怪,但勉強能夠遮住凸出來的曲線。


  阿姨一愣,急忙從廚房裏麵跑出來,皺著眉頭看向顧念司,“司司啊,你這都快八個月了,就別到處亂走了吧。”


  “你要是想出去的話,等傅鷲回來帶你出去逛逛?”


  “不用不用,我就在小區裏麵逛逛。”顧念司朝人擺擺手,因為大著肚子,早就不能夠彎下腰肢去穿鞋子了,傅鷲給人買了寬鬆的,一踩就能夠穿進去的了。


  阿姨在後麵猶豫不決,還沒等人勸說,顧念司就已經打開門往外麵走。


  “那,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嗯嗯我知道了。”


  顧念司把門合上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外麵炎熱天氣的不友善,悶得他有些喘不上氣,在小區的道路上麵走了兩步,慢慢緩了過來。


  晚霞從天邊緩緩落下,灑下一片金光,身邊都是小朋友嘻嘻哈哈打鬧的聲音,顧念司輕勾著唇角,笑著看向身邊跑來跑去的小朋友。


  正值下班時間,小區裏麵有不少車,時不時就會響幾聲喇叭提醒跑到路中間的小朋友。


  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安詳的時候,一輛亮黑色的寶馬就像是失了控一樣,橫衝直撞從小區外麵衝進來,後麵跟著保安,道路上不少受驚了的家長直接帶著小孩子往路兩邊躲閃。


  顧念司被嚇的麵色蒼白,剛想往別人家的花園裏躲的時候,一個小男孩站在路中間哭了出來,茫然不知所措。


  寶馬車的車主就像是陷入癲狂狀態一樣,沒有笛聲,沒有減速,反而是在不斷地加速朝小孩子衝撞過去。


  顧念司一咬牙,直接衝到馬路中間,將小朋友抱起來,剛轉身往旁邊跑的時候,寶馬車就從後麵衝上來,衝撞到他的背部,整個人狠狠地滾落到一邊的草叢裏麵。


  沒來得及搬走的割草機的邊角撞上後腦勺,血流不止,視線模糊不清,肚子疼得他喘不上氣,整個背部火辣辣的,被他抱著的小孩子被嚇蒙了,除了哭喊做不了別的事情。


  從後麵跟上來的保安被顧念司身下的血跡嚇得不輕,說話都結巴了,蒼白著臉打電話叫120過來救人。


  “不怕不怕……”


  顧念司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鍾,還覺得懷裏的小孩子太過於吵鬧了,已經沒有事情了,為什麽還要哭個不停。


  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千萬別是個愛哭鬼。


  那就太煩人了。


  ……


  “他的脊椎被車擦撞到,嚴重倒也談不上,隻是以後肯定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和複健,最麻煩的是他的頭幼年的時候應該是已經受過一次傷,先前的淤血還沒有吸收幹淨,這次的片區加大,雖然經過手術,但仍然有部分淤血壓迫著神經,記憶會不會受到影響,性情是否變化都要等病人醒來以後再談論。”醫生就著病曆跟麵前的男人溝通。


  “不過我們還是建議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大腦是人體最緊密的器官,一旦受傷,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都是我們沒有辦法預測到的。”


  醫生看著麵前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青年,一時覺得有些惋惜。


  本來一個稱得上完美的小家,硬是被一個xi毒後開車的人毀了半個家,就連剛出生的孩子現在還在保溫箱裏麵觀察著。


  “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傅鷲沉聲道。


  “這個不清楚。”


  “那如果失憶了,能夠刺激他想起往事嗎?”


  醫生有些為難,“他現在腦部的淤血情況有些嚴重,神經壓迫位置也比較敏感,通常情況下,我們是不太建議對病人進行記憶刺激。”


  “……淤血體內自行消化後,能進行記憶刺激嗎?”傅鷲從聽到顧念司出事,再到在醫院手術室門口站了將近8小時。


  這一個星期的所有事情,都讓他神經死死繃緊著,白天處理工作,晚上要去看看躺在保溫箱裏的兒子,還要照顧在病床上麵沒有醒來的愛人。


  本以為等兩人出了醫院,一切就會恢複正常,可現下卻要麵臨一個什麽都想不起來的愛人……


  “按理來說是可以的,但是這個過程太緩慢了,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的。”醫生歎氣,想要勸慰人兩句,還沒等人開口,就聽到外麵的護士衝進來對傅鷲喊道。


  “傅先生,vip317號床的病人清醒過來了。”


  傅鷲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連桌上麵攤開的片子和病例都顧不上拿,直接衝了出去,一路跑到顧念司所在的病房,還沒有等他進去,顧父顧母就將人攔在了外麵。


  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傅鷲下意識蹙起了眉頭,狼狽的模樣讓他看上去不複往日瀟灑少年期氣。


  傅鷲舔舔唇角,‘媽’和‘爸’還沒有喊出口,就被顧母先開口打斷了。


  “今天早上,醫生已經將大致的情況跟我們說了。”顧母的眼睛紅腫,發型淩亂,像是好幾夜沒有睡安穩覺,“念司可能會什麽都不記得,這對於……對於你來說,太不公平了,對於我們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這件事情,你們誰都沒有做錯,本不應該由你們承擔的災難,落在頭上,那我們隻能夠勇敢麵對。”顧母上前輕輕摸了下傅鷲的麵頰,“寶寶剛出生,念司現在這樣子,對於你來說,照顧不來的,你還要支撐公司養那麽多人……”


  “如果念司真的不記得了,你麵對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愛人,每天都是活在痛苦跟愧疚之中……我不想當壞人……但是,真的,我希望你們兩個,都能好好的。”


  “能不能……能不能把念司給我,我好好帶他,等到寶寶長大了,你確定你還喜歡他,還想照顧他,我再把他帶到你麵前,好嗎?”顧母一遍又一遍地祈求著麵前不過長自己兒子兩歲的青年。


  顧念司出車禍就是橫在她心裏的定時、炸彈,小時候便是她親眼看著的,現在自己的兒子又躺在了病床之上,同樣的原因。


  她害怕的就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幾天,恍恍惚惚地,人就像是被抽空了靈魂,連說話都能能感受到自己的肺部抽疼著。


  顧念司出的車禍跟傅鷲沒有關係,可她知道,以傅鷲的性格,會怪罪在自己的身上,會感到抱歉和愧疚,會陷入到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這本不是他應該承受的壓力,如果將顧念司留在傅鷲身邊,同時麵對兩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炸開的炸彈,顧母自私地想要將自己的孩子拉回自己的身邊。


  讓傅鷲一個人冷靜下來。


  明明是溫度破三十的五月,站在醫院的走廊裏,傅鷲隻覺得渾身都冰冷著,沒有一絲溫度。


  麵前是抽噎哭泣的顧母,透過玻璃窗能夠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插著氣管的愛人,隔了幾層樓的保溫箱裏是不足月份出生的兒子。


  沒有辦法的抉擇,將他整個人撕碎。


  選誰,似乎在壓迫著他。


  傅鷲麻木地幫顧母順著氣,愣怔地看向病床上的愛人,想著自己離家前,還撒嬌說要吃炸酥奶糕的人,活生生的,水靈靈的。


  拉著自己抱怨孩子不乖,弄得他煩躁的青年;熱得出汗,卻不敢吹太多空調,要他打蒲扇給人降溫的青年……


  一切皆為昨日,昨日成了過往。


  指甲陷入肉裏,破皮泯血,胸口悶到像是挨了好幾頓打,想要嘶吼發泄鬱悶的傅鷲最後咬著牙,應了下來。


  “好。”


  “等孩子長大了,我就去接他。”


  輕如羽毛飄拂的話語落在走廊三個人的耳裏,最後在五年時光的起點,落下了重重的一筆。


  顧念司就要出院的前一天晚上,賈思卡從保溫箱裏麵被抱出來,已經能夠進行正常的哺喂。


  傅鷲從護士手裏麵接過瘦小不過半個臂彎的孩子,緩緩慢慢地朝樓上vip病房走去。


  隔著很遠的瓷磚,傅鷲輕輕晃了下臂彎裏的寶寶,看著病房裏瘦弱且蒼白著張臉的青年,輕聲道:“等你長大了,我們一起去把爸爸接回來。”


  “咿呀……”


  “現在,就要麻煩你跟我一起好好相處了。”


  “呀……”


  作者有話要說:還差兩千…


  明天補上 那就是四千!

  真的對不起拖了那麽久……主要是要期末考了,事情都擠到一起去了(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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