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佑一的身份
夏姨帶著佑一走了，我和陳逸軒一起去了書房。
一進了書房就聞到薄荷的清香，看來我種下的薄荷生長得不錯。清香的味道讓我混亂的情緒平靜了一些。想一想也通了，即使佑一是陳逸軒的孩子，對於我又有什麽呢？我又應該以什麽身份去質問？我始終都是陳家的局外人。
我收斂回自己身上的銳利，尾隨著陳逸軒坐了下來。
坐在我對麵的陳逸軒靜靜地看著我，無論我想什麽，以他的閱曆都能一眼看清，明知道如何偽裝在他的麵前都是徒然，我還是把自己藏起來，也許那樣會覺得安全許多。
在他那種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我還是先打破氣氛，平靜地開口問“你要對我說什麽？”
他淡然的反問“你沒有什麽要問我嗎？”
可能剛才我有很多很多的迷惑，但是現在覺得沒有必要了。這些問題不應該是由我問出來。我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有了！”
當我聽到餘音在發現語氣裏是那麽的幽怨，那麽的哀傷。原來我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位怨婦。
陳逸軒盯緊了我的眼瞳，緩緩地道“你還在生氣嗎？”
他一句不溫不熱的話，讓我壓製下來的怒氣，又開始冒了出來，我自嘲的笑著“陳先生，若是有人抽了你一巴掌，然後給一顆糖，你會不會跑去抱住那個人說謝謝啊！”
一直以來，我都清楚自己向來毒舌。對於我指桑罵槐的話，他也隻是淺淺的一笑說“果然還是孩子性子！”
我格外討厭這種感覺，你滿腔怒氣要朝著對方揮拳頭，結果打到了一團棉花，他還以哄著小孩的口氣說“乖！要聽話！”
我生著氣，有點詞不達意地開口反駁“我不是孩子！”
他伸手摸著我的發說“孩子才會說這樣的話！”
我抬頭瞪了他一眼，頭偏著要躲開他的手，但他早就料想到了，先一步扣住我的頭。他笑了，眼裏亮著閃閃的光，眼角向上翹起來，半弧形的月亮形狀，這樣笑得顯然的陳逸軒，我還是第一次見。
可能他笑得太好看了，我怒火好像被澆滅了，也隻顧著望著他，都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站起來，傾下身子，籠罩著我，他的右手還撫上我的臉。
等我意識過來，發現自己再一次沒出息了。惱恨著自己的癡呆，也白了一眼陳逸軒居然無恥地用美男計。
他任由我翻了好幾個白眼，才耐心地說“佑一是我遠方堂哥的孩子。我堂哥和堂嬸帶著孩子出去郊遊，在高速公路發生車禍，他們把還是嬰兒的佑一護在懷裏，才護住了他。前段時間，佑一的奶奶去世了，我就正式把他收養。”
聽到他的回答，我再想起前不久，他問我孩子的事情，當時他不會就是在暗示我什麽吧！我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藏得太深，以我的能力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我低下頭，內心百味摻雜，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陳逸軒用食指挑起了我的下巴，逼著我對上他的眼，他低聲問“你怎麽了？”
他的話低沉，帶著微微的鼻音，這種磁性的嗓音，讓我心跳都漏下一個節奏。我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存心要g引我的。
我紅著臉，搖著頭說“沒有啊！”
眼睛死命地往下看，我真的很擔心自己再繼續和陳逸軒呆下去，大腦還收不收控製，自己恐怕受不住誘惑，丟棄城堡，舉手投降了。我還真想不明白，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生著悶氣，無數次告誡自己躲得遠遠的。
但是他對我笑了笑，語氣柔和了幾分，我就分不清南北了。
陳逸軒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你去陪著佑一吧！他習慣聽著故事睡覺！”
得令後，我立馬撒腿就跑人，好似後麵有一隻狼似的。
佑一的房子離主臥就隻隔著小書房。我推開門，發現屋子已經重新裝修了，一個溫馨的小男孩房子，看得出陳逸軒還是疼愛佑一的。
進了臥室，我看到夏姨正教著佑一認字。佑一很認真的看著。夏姨看見我進來了，正想打招呼，我中指放在嘴唇中間，示意夏姨不要出聲。我輕輕的走上去，看到書本上麵都是古字，還有不少我都分辨不出來的。
佑一把所有的字都讀了一遍，抬起頭看著夏姨，似乎在等待認可。夏姨握著佑一的雙手笑眯眯地說“小小少爺和陳生一樣都很聰明！”
佑一聽到陳逸軒的名字，雙眼睜得大大的，笑得甜甜的問“他們都說爸爸像我這麽大的時候，他可以把所有的唐詩都背出來了！”
佑一的臉上滿是敬佩和向往，看得出這個孩子很敬重陳逸軒，真的把他當作父親了。
夏姨扶著佑一的發，笑得慈祥“是啊！小小少爺，你可得加油了!”
佑一點著頭，目光堅定“我會的！”
若不是陳逸軒告訴我，佑一是他堂哥的孩子，我也會認為佑一就是縮小版的陳逸軒，他們在神態和智力上尤其相似。
我忍不住插口道“我們佑一肯定可以的。”
佑一回過頭看到了我，禮貌地笑著喊“阿姨，你來了！”
我伸手把佑一從椅子上抱起來“你困了嗎？你要刷牙睡覺了啊！”
夏姨看了一眼佑一，低著頭對我恭敬地說“李小姐，我先出去了！”
我點著頭，就抱著佑一進了浴室。看著那麽懂事可愛的佑一，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畢竟我是初中時，父親才去世，這個小孩子還是幼兒時代就失去了父母，又怎麽會不心疼？不憐惜呢？
我拿著牙膏低下身子問“佑一，你喜歡什麽口味的牙膏？有各種水果味的，菊花味的。”
佑一抬起頭，燈光打下來，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落下一大片陰影，他皺了一下，深思了一下問“那個爸爸用什麽牙膏啊？”
我覺得這個小家夥也太追迷陳逸軒了吧！我捏著他的鼻尖不滿地抱怨“佑一，你怎麽那麽喜歡爸爸？你不喜歡阿姨嗎？”
雖然我是那麽說著，可我還是挑了薄荷味的牙膏擠上牙刷。
佑一的眉皺得更加嚴重了，點了點頭，才仰起頭說“我也喜歡阿姨啊！可我想成為爸爸那樣的男人！”
還真是兩邊都討好的答案，我忍不住讚許這個小家夥的智力。恐怕長大後，又會是第二個陳逸軒，也不知那個時候會禍害多少人了。
我比弟弟大四歲多，小時候爸媽都忙，照顧弟弟的膽子就落在我的身上。我把牙刷遞給了佑一，然後熟練地拿著杯子放在佑一的嘴巴，讓他喝了一口水，看著他刷牙。
白色的泡沫粘在他如同精品店玩偶的麵孔，我還真想伸手狠狠的揉捏著他的臉頰，不過我還是壓抑住自己心裏的躁動。
從浴室出來，佑一看著我有點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阿姨，今晚是你給我講故事嗎？”
我應著聲，從衣櫃挑出了一套睡衣放在他的麵前，正想伸手幫忙，小家夥紅了臉說“阿姨，我自己來就好了！”
這下，我笑噴了。可還是規規矩矩的轉過身子，背對著佑一。耳邊聽到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一會，奶聲奶氣地聲音傳進我耳朵“阿姨，我好了！”
一身藍色的小睡衣套在佑一身上，他更加可愛，亮眼了。我終究克製不住，手捏著他的臉頰。小家夥雙手絞著睡衣的下擺，看上去仿佛又什麽難言之語。
我蹲下身子，牽著他的手溫柔地問“佑一，你怎麽了？”
佑一低著的頭抬起頭，望著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阿姨，你可以讓爸爸陪著我聽故事嗎？”
大腦第一反應是拒絕的，但是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最後隻能點頭答應。小家夥剛才幾乎要流淚的臉孔立馬就變了，歡喜地跳起來叫了一聲。然後他好像察覺自己不對了，趕緊低下頭，很討好的模樣。我隻能無奈地搖著頭。
書房的燈還亮著，我進了書房，看到陳逸軒聚精會神地看文件，寂靜的書房響起紙張翻閱的聲音。
我還從來沒有打擾過陳逸軒工作，非常清楚他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分量的，平常絕對不敢得去打擾他。我站在原地，今夜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還是咬著牙邁步上前。
陳逸軒很認真，連我走到他的身邊都沒有發覺。我站在他的後麵，一時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張開雙手就抱了上去。筆啪一聲砸在桌麵的聲音。
我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的身體僵硬了，後背直直的挺著，也不知是多久，他的頭慢慢地轉，對上我的臉。他臉上的神情很複雜，先是驚訝，迷惑，最後回歸到平靜。
我艱難的笑著，手還是牢牢地扣在他的後背，雙手環住他胸膛前。這個畫麵環住任何一對情侶，那都是很美好的畫麵，我和陳逸軒就有點別扭了。
他眼睛鎖在我的臉上，那種目光讓我很想躲起來，事實上，我也那樣幹了，我的頭埋在他的脖子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