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誰的年少不犯傻

  多年後，我仍記得自己來深圳工作的畫麵。那是2008年的夏天，我和所有剛出學校的大學生一樣，拖著沉重的行李，隨著大批的人群，懷著夢想湧進了這一座繁華的都市。


  出了火車站，在茫茫人海裏，一眼，我就認出了蘇年。三年的社會磨練在蘇年的身上印下了痕跡，他身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腳下錚亮的皮鞋，很符合都市白領的模樣。


  蘇年是我高兩屆的學長，大二的同鄉會，兩個人相識，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朋友，戀人。


  我仰頭朝著蘇年揮揮手。蘇年走了上去，接過行李，目光溫柔的望著我，他笑著問“累了吧？口渴嗎？肚子餓嗎？”


  蘇年的問題太多了，我不知應該回答那一個才好，心裏卻如同沸騰的開水，喜悅不停地翻湧著。我望著蘇年隻會呆呆地笑著，蘇年摸著我的頭罵了一聲“傻瓜！”


  我橫了一眼，嗔怪著“你才是傻瓜！”


  臉上的表情雖然是凶巴巴，不知何時手卻早早挽上了蘇年的胳膊，心裏暗歎：果然是習慣啊！


  當我見著蘇年開著一輛黑色的車子，愣了一下，那時我還不懂得分辨什麽是奔馳，寶馬，瞧著車子自豪感就蹭蹭冒出，心裏覺得自己的男友了不起，我驚訝地問“你什麽時候有車子了？我怎麽都不知道？”


  蘇年低頭幫我係上安全扣，嘴角揚著清淺的笑意“上個星期公司配的。”


  我的嘴角也帶上了笑意。


  車子在道路上緩緩地行駛著，旁邊的風景不停地倒退著，高高聳立的建築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亮眼得紮人的光芒，精致得就是夢裏一般美好。


  我透過車子欣賞著外麵的風景，蘇年突然喊了我一聲，我回過頭，他蘇年認真的囑咐著“楊總為了你的工作，可幫不少忙，一會見麵了，你記得嘴巴甜一點，你叫她文慧姐就好了。”


  楊總，這個稱呼對於我並不陌生，三年來，它出現的頻率太高了，楊文慧是蘇年的上司，銷售部的經理。


  車子在一家飯館停下來，我本想挽著蘇年的手，礙於太多人，我和他肩並肩走進包間。今晚是公司聚會，裏麵都是蘇年的同事，在寥寥幾位女性裏，我看到了坐在主位的楊文慧。


  我一直都認為楊文惠是電視裏麵的女強人模樣，嚴肅著臉，身上散發著冷漠的氣息。


  看到楊文慧真人，我震驚了。三十歲的她保養得道，長相美麗大氣，臉上掛著友好的笑，杏眼盈滿了柔光，很平易近人。我禮貌的喊了一聲文慧姐！


  她拉住我的手細細地打量著，片刻後她笑吟吟得說“妹妹果然長得水靈靈的，也難怪蘇年那麽癡情。”


  她的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讚美得真摯坦然。


  旁邊的一位戴眼鏡的男同事打諢著“同事兩年，現在才讓我們見著，藏著掖著還真是嚴實啊！”


  我畢竟是女孩子家，臉紅了，偷偷地瞄一眼蘇年，蘇年麵不改色得反擊“你藏著還少嗎？”


  馬上就有一個女聲馬上就附和，挖苦著“就是啊！小陳你腳踏三船，看你以後怎麽死！”


  眾人都哄然大笑，笑聲使得很快就融進氣氛。楊文慧拉住我坐在了她的身邊，在飯桌上熱情地給我夾菜。我對楊文慧有了一種依賴感，嘴裏那一聲文慧姐喊得更溜達。


  吃了晚飯已經十一點鍾，也不知是敬意還是報複，文慧姐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荒神，自然是開不了車子，送人的事情落到蘇年的身上。


  我坐在車子裏，眼角時不時瞄向麵前的樓，拿出手機看著時間，蘇年上去快半個小時了，我心裏煩躁著，安撫著自己，終究忍不住按下號碼，不遠處傳來手機鈴聲。


  蘇年從大門口走出，他的白襯衫和頭發都有點淩亂，我正想開口詢問，蘇年抬手捋一下自己的發抱歉的笑著說“讓你久等了，文慧姐吐了，她家裏沒人，我就幫忙收拾了一下。”


  以前我就從蘇年的口中得知，楊文慧的老公是大學老師，兩個人在大學相戀，一畢業就結婚，眾人眼中的模範夫妻，終究熬不過七年之癢，她好不容易懷孕了，也留不住丈夫，因為有更加年輕女人為孕育另一條鮮活的生命。她咬緊牙離婚，自己生下孩子。


  可能是受到爸去世後，媽辛辛苦苦把我和弟弟拉扯大的影響，我對單親母親都有著深深的尊敬。我笑著搖頭感歎“文慧姐也是不容易啊！”


  蘇年的手探到我的後腦勺，望著我目光專注二深沉，他低喚一聲“小亦！”


  我應了一聲，等著他說接下來的話，他卻是什麽話都不說，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