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失敗者
蘇易之以為那天隻是兩個人之間的小吵小鬧，也沒有怎麽在意，他接了一個電話，因為生意上的急事，就打了一個招呼，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可是他回了家，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屋子裏根本就沒有人，打了電話，電話也是關機狀態。
他發了瘋跑去了露寧的家裏喊了大半天，後來隔壁受不了就出來告訴蘇易之，這個屋子幾個月來都沒有人回來了。
他又跑去了學校，找到露寧住的宿舍。阿姨也告訴蘇易之，露寧沒有回來。
他回到家翻找，發現她放重要文件的抽屜是空著的。她把所有的重要文件都帶走了。
蘇易之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要塌下來了。他發動了所有的關係就是要找出露寧。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故意躲著自己。四個火車站，汽車站，他都讓人去找了，可是沒有一點消息。
他瘋狂地找了女人三天三夜，直到後來被送進了醫院，才消停了一些。以前他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麽在乎這個女人，當她一言不發地從自己的世界消失得一幹二淨的時候，蘇易之才清楚，那個女人對於自己是多麽的重要。
那天在醫院裏，蘇易之和言諾大吵了架，言諾被蘇易之打得要住院。
蘇易之找不到人了，就跑進了周哲奚的別墅，找到了唐心雯，可是無論蘇易之怎麽逼問，，唐心雯都告訴蘇易之同一個答案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那裏，但能確定她很安全。
若不是周哲奚趕回來，蘇易之可能真的要把周哲奚的房子要卸了。
露寧消失的第六天，在蘇易之還沒有徹底發瘋之前，終於有人告訴蘇易之，唐露寧在火車站的西站出現了，那個時候，蘇易之沒有讓人把露寧帶回來。
他想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回來，自己在她的心裏到底是什麽。
門外傳來了按鍵的聲音，不一會兒門就開了。
露寧中午就到了B市，可是她去了一趟學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將近九點，一開門，屋子裏全是煙味和酒味，一片漆黑，露寧以為蘇易之不在家。
她摸索著打開燈，腳碰到了地上的酒瓶，發出哐哐的聲音，在這個空寂的房間顯得格外的淒涼。燈亮了，露寧才發現坐在沙發深處的蘇易之，他的眼睛像鎖定了焦點，一直在看著自己，一動不動、他嘴裏叼著一根煙，煙灰積了長長一截卻沒掉下來，可他整個人就像這煙灰，滄桑得很。
看著那樣的蘇易之，她眼睛有點發熱，彎腰從鞋櫃裏找出鞋子換好，低著頭一步步走過去。
蘇易之的目光仍是緊緊的看著她，好像一眨眼，眼前的人就跑了，話裏好像都帶著哽咽問出來：“露寧，你這幾天到底去了哪裏？”
他曾經想過找到這個女人一定要問個清楚，為什麽要這樣，自己對於她到底是什麽。可是這個女人在自己的麵前時，他連說話都不敢得大聲，他聲音裏的委屈都是小心而壓抑的。
他真的很怕她又在自己的眼底消失了。他發現自己就是沒出息。在這個女人麵前，他就是一個失敗者。
露寧笑了笑：“姥姥托夢給我，她想我了，我就回N市一趟。”
蘇易之早就派人去N市查了，可是N市這個地方比B市還大，偏僻的地方也很多，蘇易之暫時找不到她也很正常。他伸手把女人緊緊地摟住。
“以後你去了那裏一定得記住要給我一個電話，知道嗎？讓我知道你在那裏。”
露寧望著男人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向來講究外表的蘇易之胡子都長長了。那滄桑的樣子，就像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她的眼睛也紅了，她的下巴擱在男人的懷裏，嗯！應了一聲。
蘇易之的手摸著露寧的發“那天你說若是你的肚子裏真的有一個孩子，對於我來說也不是一個生命。現在我告訴你，隻要那個孩子的母親是你，它對於我都是珍寶。”蘇易之的眼睛直直的望進了露寧的眼，一字一句很嚴肅地對露寧說。
露寧聽到蘇易之的話，整個身子都震了一下，然後埋在蘇易之的懷裏，不再說話了，她一滴滴的眼粘在了蘇易之的西裝上。這一句話還是太遲了。那個秘密永遠都保守著吧！
許久後，露寧鼻子聞著男人身上的煙酒味，語氣假裝輕鬆“你身上的味道難聞死了，你進去洗一個澡吧！”
男人的臉猶豫了一會兒，他的手還是一點點放開，露寧進了浴室幫男人放洗澡水。
等露寧出來時，蘇易之站在落地窗前，陽台微柔的燈光打在他一邊側臉，另一邊在黑暗淹沒。寒風吹起巨大厚重的窗簾飛了，發出撲撲的聲音。
蘇易之背著手直挺挺的站在，他的背影是那麽的孤獨寥落，讓人看著都好像被什麽掐著了脖子，喘不過氣來。
露寧上去把窗戶關上“寒風吹多了，會傷身子的。”
蘇易之伸手把露寧牢牢地抱在了懷裏，他的下巴擱在露寧的頭頂，他的心裏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可是他說出的隻是“我以為你真的走了。”
蘇易之在他二十八歲那年遇到了一個劫，一個他解不開，他也不想解開的劫難。
終於他徹徹底底地對命運服輸了。向來不怕天不怕地的蘇易之還是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裏。
蘇易之進去洗澡了，露寧一個人站在陽台上，看外麵的燈火，原來真的是很孤寂。
電話響起了，這個號碼露寧不陌生。接了電話，露寧的聲音很冷淡。
“你還記得回去啊！”男人的話很諷刺。
三天沒夜沒日的瘋狂找人的的蘇易之，找不到那個人後，整個人的精神處於低迷時期，開始用酒來麻痹自己。他也是怕蘇易之知道是自己把露寧給逼走的，以後蘇易之不恨死他才是怪事。他就去找了唐心雯。當時唐心雯也是不搭理言諾。還把言諾狠狠地罵了。
言諾就在周哲奚的家裏守了一天，言諾這個人向來高傲，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求過什麽人，那時他也怕蘇易之出什麽事，蘇易之那個人一旦較真，誰都不能保證。最後周哲奚出麵，才從唐心雯的口中得知露寧在那裏。
言諾被蘇易之打得鼻青臉腫的，他還是親自去把露寧找回來。
那個地方言諾去了一次打死都不想去了，那裏的人都生活在六七十年代，落後得很。呆在這種鬼地方，找一個月，你都找不到，那也一點都不奇怪。
“你有什麽話要說嗎？”露寧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她不喜歡言諾，一開始就是，同時言諾也不會喜歡露寧，甚至是厭惡。
“那些事情，你就不必要和他說了。”
“我知道。”露寧掛了電話，雙手抱緊了自己。
露寧不理解言諾，她覺得他們那些人都很兩極化，對於自己在乎的人，就是付出生命。也願意。不在意的人，你就是在他們的麵前自殺，他們也不會看你一眼。
言諾是，蘇易之也是吧！
浴缸的水剛剛合適，蘇易之整個人都泡在裏麵，長年都是養尊處優的生活，偶爾會遠動一下，可是連續好幾天都在奔跑著，腿部酸疼，蘇易之覺得都不是自己的腿了。泡在裏麵，腿部得到釋放，很舒服。
六天的時間裏，他的大腦都是緊繃的狀態。蘇易之的頭靠在浴缸上，整個人慢慢地放鬆。
可是蘇易之放鬆的狀態，在聽到開門聲後，立刻大腦的神經馬上又繃緊了。他猛地從水裏出來，隨手拿著浴袍披上就衝出去了。
露寧剛簽完字，關上門，回過頭，就看見蘇易之快步走過來，他的頭上還有沒有洗幹淨的泡沫。她拿著那快遞，一臉迷惑的望著蘇易之。
蘇易之也看見女人站在門口處，他的口氣很焦急，他的眼神也很慌張“你要出去啊？”
“沒有啊！剛才有送快遞的。”
蘇易之低頭看了一眼露寧手中的快遞，呼出了一口氣，然後死死地抱住了露寧，似乎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血液裏，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他抱得太緊了，露寧覺得自己的肋骨幾乎都要勒斷了，但她沒有開口喊疼，就讓蘇易之抱著。
久了，露寧仰頭笑問“你頭上的泡沫都沒有洗幹淨呢！”
蘇易之才想起自己擦了洗發水，還沒有衝洗幹淨，他把露寧整個人都抱起來“你幫你洗吧！”
洗發這個工作對於露寧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姥姥生病的時候，露寧就經常幫姥姥洗頭，她還懂得按穴位呢！
花灑在蘇易之烏黑的發上噴著，露寧的手輕輕地揉擦，男人顯然不安分，經常回過頭看自己背後的女人。
男人的不安分導致的後果就是泡沫進耳朵了，女人一邊幫男人擦幹淨耳朵的泡沫，一邊嗬斥著男人。
女人的手藝很好，男人舒服得哼幾聲，女人的心裏有了壞主意，就用力地拉扯著男人的發，哼聲就變成了痛苦的叫聲了。
此時的兩個人好像小孩子似得。兩個人都忘記了憂傷。蘇易之明白女人回來了，他的生活可以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