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說話就要算話啊
男人字音輕輕,而字字見血,聲聲刺穿舒窈的耳膜。
她不受控製的手指就收緊了,指甲深陷入肌膚,卻渾然不覺疼痛,憤然的目光染起猩紅,“你不肯放過我,也不會放過厲沉溪和孩子們,說到底,你最終都會拿走我們五個人的命,對嗎?”
安嘉言謎一樣的眸色盈滿複雜,“我什麽時候說要你們的命了?”
他隻是一手操控了這場遊戲而已,最終還未到來,沒人知道他到底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可能是厲氏的龐大家產,也可能是他們五人的性命,也有可能,會是其他的。
對此,舒窈不清楚,也無法確定。
她疲倦的抬手攏了下長發,一時間,身心俱疲之感蕩及全身,可能也是她本人能力有限吧,很多時候,安嘉言和厲沉溪,這兩個男人,她認為自己很了解他們,但事實又非如此。
“既然你不想要我們的命,我也累了,真的累了,那……”她拉長了聲音,重新睜開的眼眸,沒有了往日的清澈,有的隻是晦澀難明,似一汪攪渾的清泉,汙濁又混淆,“那你想要我嗎?”
安嘉言沒說話,一雙深眸透過鏡片的光線折射,黯了下去。
“如果你之前的求婚還算數,如果,你還有意想要我,那……我們就結婚吧!”她淡淡的,明明那樣的不情不願,她卻用一種心平氣和的語速道出。
雖然她不擅長演技,也不適合說謊,但表裏不一這套,到底還是耳濡目染了。
安嘉言輕微的深吸了口氣,“我說過吧,我想要的除了你這個人,還有你的心。”
“如果你是真心實意的想跟我,那麽,求婚永遠有效。”
否則,也就另當別論了。
他隨之就傾身而起,有意離去前夕,再言,“天不會這麽早亮的,再睡會兒吧。”
一句無關緊要,看似關切的話語,但舒窈卻似聽出了別樣的意味。
是啊,陰鬱的天,又怎會突然放晴呢?
他一手操控的這些,又怎會因她的妥協,而輕易改變?
“等下。”她忽然開口攔阻。
安嘉言離去的腳步微頓,輕微回身,“怎麽了?”
舒窈側身躺在了床上,眸光越過他,撇向了旁側的桌子,“幫我倒杯水,有點渴了。”
他微微一笑,走去桌旁,端起上麵的涼水杯,輕倒了半杯,注意到旁側放置的朗姆酒瓶,已經隻剩了半瓶,不禁皺了下眉。
安嘉言端著水杯來到她近旁時,一邊將水杯遞給她,一邊言,“沒事少喝點酒,對你身體不好。”
她全然沒怎麽在意,隻是起身接著那杯水,喝了一口,然後再抬眸看向他,“哥。”
安嘉言微怔,“嗯?”
“為什麽你會對我如此特殊?”她問了句。
安嘉言思量了下,順勢側身就坐在了她身邊,清雋的大手扶上她的臉頰,舒窈不躲不閃,任由他這樣的肆意,“你這麽聰明,還會問這個?”
“你救過我,也毀了我,給了我新的身份,也給了我一切,雖放任我回國,卻在暗處派人盯著我,稍微有任何風吹草動,你都能第一時間察覺知曉。”
就比如之前李總那件事,雖然事發時,安嘉言並未出麵,也從未派過任何人,可當夜李總就車禍身亡,巧合的意外,到底因為什麽,她心裏很清楚。
安嘉言放下了手,“不喜歡這樣?”
舒窈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輕舔了下杯沿,眸色漠漠,“隻是很想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徹底結束罷了……”
“有好奇心是好事,但總執著其中,也會很累的。”他淡淡的,話語仍舊那樣深奧,難懂。
舒窈輕點了下頭,忽然再抬眸時,另隻手也極快的一把擒起了麵前男人的衣領,她氣力不算很大,隻是將他往自己麵前拉拽一些,“可我想快點結束啊。”
她話音一落,不給男人任何反應和消化的時間,她容顏就湊了上去,唇瓣封堵上了他,短短的淺嚐輒止,之後就是迅猛又毫無章法。
接吻這種事,舒窈其實並不算拿手,甚至有些生澀和蹩腳。
厲沉溪那麽教她,她都不擅長,可能天生造就的緣故吧。
不過,即便如此生澀蹩腳,卻在此時,也夠了,最起碼成功的勾起了安嘉言壓抑的情愫,也讓他有所反應,接連扣住了她的後腦,劈頭蓋臉的強勁凶猛,讓她猝不及防。
其實,也無需防備任何。
可能這杯水是安嘉言親自倒的,也可能是她當麵飲用了,所以,他心底渾然天成的那絲戒備,是真的放鬆了,也絲毫沒有多想。
他沉浸在軟香情濃,難以自持,而她,卻湮沒在成功慶幸,自得其樂。
很快,安嘉言就感覺出了異常。
他本意接下來要做的動作,也霎時停住了,整個身形都如同被什麽定格住,驀然僵下,他又驚又愣的看著她,“你……”
舒窈徹底癱在了床上,急促的呼吸瀕臨死亡,麵容也刹時煞白,毫無血色,勉強隻剩氣若遊絲的氣力,還笑著說,“我說過的,會陪著你一起下地獄,說話就要算話,不是嗎?”
安嘉言渾然愣住,麻痹之感,一寸一寸的蔓延全身,不過須臾,整個人就再難動彈,恍若被抽走了全部氣力,隨之,整個人也癱在了一旁。
和他的狀況相比,舒窈顯然更為嚴重的多,她很快就因呼吸不暢,而失去了意識。
他側顏看向她,許久,一絲嘲弄的冷笑在他精致好看的唇邊悄然泛起,為了擺脫他,也為了保護那個人,她這是連死都不怕了,竟用這樣的方式,想和他同歸於盡……
安嘉言眸光也逐漸渙散,定定的看著床旁從她手中脫落,掉在一側的玻璃杯,水漬早已染濕了床榻,徒留下一隻空杯。
腦海裏,浮現起她最後喝水舔著杯沿的一幕,原來,她是把毒素塗抹在了杯外身上,然後,再通過主動索吻,來傳給他。
果然,溫柔刀,刀刀致人命……
……
差不多同一時間,因為時差緣故,此時的奧爾本正是晚上八點多,一場晚宴也在談笑風生中有條不紊的進行。
華服美酒,商客晏晏。
偌大的大廳中,人潮湧動,舒媛輕挽著旁側男人的手臂,談笑自如的和麵前的幾位商人應答如流。
良久,待敷衍應酬後,她才倒出空閑時間,側身輕搖了下厲沉溪的手臂,“沉溪,你怎麽了?”
“從剛剛就突然臉色這麽不好,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她很好奇,剛剛和幾個人談話時,也沒說什麽忌諱的話題,他怎麽就突然之間俊顏突變,整個人呆愣的就像預感到了什麽一樣似的。
厲沉溪沒說任何,隻是不動聲色的拂開了女人的手,留下句,“我出去透透氣。”便大步徑直躍入了人群,清雋的身影,很快消失無蹤。
他一路大步流星,直到離開了大廳,穿過了走廊,徹底出了酒店,呼吸著外麵微涼的夜風,卻無法消除心底的那一絲突如其來的悲涼。
到底是怎麽了?
他自己竟也不知道,隻是突然之間,隻覺得肋骨的某處,隱隱作痛,一發不可收拾,慢慢地,痛到了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