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有什麽好愧疚的?
模糊的睡夢中,舒窈臉上的苦痛愈演愈烈,不知不覺,隨著耳畔傳來的聲音,慢慢緩解。
“舒窈。”
低沉的聲音,蠱惑的味道濃重,那樣的清澈,那樣的熟悉。
是他嗎?
跌宕起伏的夢境,瞬間逆轉,恍若回到了多年前,她十六七歲的時候,假期在舒氏旗下的公司幫著做宣傳活動。
這是薛彩麗的要求,雖然那時候的她已經不會說話了,但宣傳活動,發個傳單之類的,還是可以的。
她就在喧鬧的人群中佇立,手中拿著厚厚一摞的宣傳單,穿著厚重的布偶裝,很多孩童都圍在她身邊,拍照留念。
憨態可掬的布偶,是那樣的可愛,而布偶服侍之下,卻是她汗流浹背蒼白的容顏。
遠處,正在進行著一場海邊馬球賽,她在淩亂的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恰逢球賽最精彩的時段,引來周遭人不少的歡呼吹哨,她累得不行,終於找了個空隙,在椰樹下坐下休息。
看著遠處在馬背上風姿卓越的他,那挺拔的身影,在她眸中,久久難退。
後來的後來,他忽然不打球了,朝著她的方向尋覓了一會兒,就起身朝著這邊走來。
刹那間,喧囂的人群漸漸退去,隻有他粲然的眼眸,平和,靜謐,恍若爛漫的星河,陶醉難舍。
他朝著她走來,走的很緩,步伐極慢。
她看到他笑了,眼眸裏絢爛的鮮花盛開,以至於她難以自持的也笑了。
那笑,容易讓人亂了心。
他卻勾起唇,已然走到她近前,眸中的笑猶如釋放的煙花情濃,卻隻道句,“請讓一下……”
接著,就從她身邊錯過,徑直走向了她身後的另個她。
記憶突然清醒,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就是韓采苓。
難怪第一次見她時,就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稀裏糊塗中,舒窈似乎聽到耳畔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舒窈……”
如此熟悉的聲音,讓她頭疼不已,微微的睜開眼,但眼眸卻沒有焦距,低燒很厲害,加上身體過於虛弱,讓她此時意識不是很清晰。
她隻是聽著那聲‘舒窈’好熟悉,眉心蹙了蹙,難道是他嗎?
“S小姐。”
淡淡的三個字。
卻像一道驚雷,瞬間將夢境中的舒窈困意全無,當即大腦清醒。
她呼吸猛地窒住,躺在那裏,屏息凝神。
絕對是厲沉溪沒錯,隻是,S小姐,他……怎麽知道的?!
似是看穿了她已經清醒過來,厲沉溪深眸注視著她不斷跳動的眼皮,眼睛眯起。
“舒窈,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一個問題,在她耳邊響徹。
低醇溫厚的嗓音,讓她無需清醒,都能猜出這個人是誰,隻是,從結婚到現在,他何曾這麽問過!
難道……
厲沉溪慢慢的俯下身,清淡的薄荷煙草氣息突然襲下,距離過近,舒窈緊繃的身體,一動不敢動。
“你應該知道,我要的隻是一個女人,一個簡單單純,毫無雜質的女人,妻子,過於複雜的,就免了吧!”
話落,還伴隨著輕微的一笑,他直起身,向外。
等聽到房門關閉聲,等到周遭一切都安靜下來,許久後,舒窈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望著空白的天花板,長睫上沾滿了淚珠,水汪汪的美眸倒映著水晶吊燈的璀璨。
三天後,關於韓式的案子,又再次進行審理,並當天出審判結果。
當天法庭現場人滿為患,媒體記者,商界的諸位,還有韓氏的諸多人,以及林家的親友團。
因為林友寬的落網,再度犯案,國外的證人保護計劃也隻能將他除名,另尋其他的證人。
失去了保護計劃的林友寬,徹底黔驢技窮,無奈隻能徹底繳械,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主動伏法。
就這樣,法院再度開庭,對韓采苓可謂是形勢一片大好,宣判結果隻隔了一會兒就出來了,結果就是——韓采苓的一切罪名不成立,無罪釋放。
徹底擺脫了牢獄之災,韓采苓總算鬆了口氣。
法警剛為她解開了手銬,她馬上激動不已的走過來,一個健步衝進了厲沉溪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沉溪,如果沒有你,結果肯定不會是這樣……”她激動不已,像個孩子般,在他懷中尋覓片刻的安寧。
但簡單的動作,被遠處的媒體記者全部捕捉,瘋狂抓拍,轉天的新聞報道上,不知道又要被怎樣描寫闡述。
厲沉溪不去理睬這些,隻是安慰的抱了抱她,然後握著她的手,向外走。
外麵的媒體記者也很多,眾人蜂擁圍堵,應接不暇的閃光燈,讓兩人想不停留都難。
“韓小姐這次涉案,厲董可謂是一直挺身而出,甚至不惜常伴左右,經此浩劫,是否公開兩人的戀情,徹底舊情複燃呢?”
“如果是這樣,那厲董怎麽解釋自己已婚的事實呢?”
“厲董在陪伴韓小姐時,是否想過舒窈小姐的感受?厲董之前曾宣揚,您和舒窈小姐之間夫妻感情恩愛,但現在看來,有言不屬實的感覺吧!”
記者們的問題都很刁鑽,直麵三個人之間微妙的關係,各種圍攻。
七嘴八舌,絲毫不給人喘息和思考的時間。
“韓小姐此番逃脫經濟官司和刑罰,還收獲了您和厲董之前寶貴的感情,隻是對舒窈小姐,您可否有愧疚之感?”
“厲董,您在韓小姐和舒窈小姐之間,到底更傾向於誰呢?”
作為國內商界數一數二的金融翹楚,厲沉溪的個人感情問題,堪比偶像明星們的熱門八卦,讓記者們一度抓狂和好奇。
韓采苓被這些人的問題難住,尷尬的抿了抿紅唇,看著麵前出現的眾多話筒,十分無措。
“我……我卻是愧……”
‘愧對’二字還不等道出,手腕就被一道氣力覆蓋,下一秒,厲沉溪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在眾人麵前,俊逸的臉上,淺淡的笑容諱莫難辨。
看著眼前湧動的眾人,慢慢的薄唇微啟——
“沒有什麽好愧疚的!”他低下頭,濃眸深許的望著她,“清者自清,對吧!”
眾人愣住,還在揣測他話語中深意的刹那,厲沉溪卻早已拉著韓采苓的手,徑直穿過人群,駕車離開。
韓采苓的思緒一直都是淩亂的,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他拉到了車上,看著車窗外急速閃退的綠化帶,心緒更亂。
“你有什麽好愧疚的?”疑似質問的話語,在她耳側輕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