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餘生太長你難忘
我閉起眼睛，兩隻腳就搭在了台階邊緣。
不停地告訴自己，就這樣一腳踏空摔下去，孩子是去是留的問題，就讓老天給我做個決定吧。
但這一步若真的邁下，孩子的命就會無聲無息的消亡，我與施南晟之間的怨恨糾葛，讓一個無辜的孩子來‘埋單’我又如何配做祖兒和星星的母親？豈不是枉為人母，枉活一世。
可若是我生下他，自此就與施南晟之間有了牽絆，今後的人生也將身不由已窩囊度日，而我能忍得一時，怎忍一世？
生與不生真是兩難的境地。即便如此，當這個小小的生命降臨人間，我又怎能狠心奪去無辜性命。
正在我苦心掙紮的瞬間，一聲憤怒的嘶吼聲……破空傳來。
“莫暖心你要幹什麽！”
我頓時一陣，那雙原本搭在階邊的腳步重心失衡，緊接著，就無法自控地朝著台階下撲倒下去……
施南晟跑過來抱起我的時候，我的雙手是緊緊護著小腹之上的，動一動，全身無處不疼，但唯獨腹中沒有痛感。
“暖心，你就這樣不想為我生下這個孩子？以至於想輕生傷害自己，也也要想方設法的離開我，我施南晟真的有那麽差嗎？”
這是他抱著我上車之前對我說的話，而我又驚又懼，當真的不知這個孩子的生死這時候，我知道，我錯了。我隻能有結束孩子生命的想法呢。
醫院裏，經過大夫的檢查之後，我全身多處挫傷，但孩子卻意外的保住了。
我覺得這是上天仁慈給我的一次機會。
“怎麽樣，怎麽樣？”智子從外麵跑進來，已經嚇得臉無血色了。
“母親，您放心，暖心和孩子都沒事。”施南晟站在床邊對他的母親說。
“真的沒事嗎？”智子坐在床邊拉住我的手，看著我鼻青臉腫的樣子，眼淚已圍轉在眼圈裏。
“我沒事，您別急。”
“孩子，你以後走路千萬要小心了，對了，以後你們就搬到樓下來住，我到樓上客房去住。暖心這行動不方便了，一切都得為了她們娘倆開綠燈。”
智子對我和施南晟吩咐一遍，我點頭，沒有反對，看向施南晟的時候，發現他正思考著什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智子阿姨先回家吩咐人把我們樓上的東西搬下來，而我則要等到打完消炎針再回。
隨後的一段時間，施南晟坐在床邊陪著我。
我和他相顧無言，氣氛變得很是沉悶。
我覺得施南晟是看出我想要除去這個孩子，所以他才會吼住我。
但我還是失足摔下樓梯，可是施南晟並不知道我是失足而落，而認為我是故意在要流掉他的孩子。
他一直沉默，我覺得他是想對我說些什麽，雖然一直未曾開口，大約還不知道該如何說。
一個小時後，當護士過來拔掉我手腕上的針管之後，施南晟仍是坐著未動。
“我們回家吧。”
“暖心！”施南晟終於開口，他的語氣微啞，似乎下麵的話是經過激烈鬥爭的。
“什麽？”我亦看他。
“暖心，其實你腹中的孩子，……這孩子不是我的！”
“你說什麽？”我驚訝得從床上坐起身來，卻看到施南晟極輕鬆地對著我揚起一抹春風化雨的微笑。
“其實昨天醫生給你檢查過之後，明確告訴我，你懷孕已經有兩個月了……”
我的頭腦嗡嗡作響，懷孕兩個月了？這不可能。
“我之所以說是我的孩子，是因為我決定做這個孩子的父親！”施南晟說著雙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很認真地表情鎖定我。
“施南晟，你說得是真的？”
“我倒是希望這孩子真的是我的種，可是，並不是。”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你我不想看到你繼續難過了，更不想你因為這孩子而做出自殘的事情來，我不願意看到你出事……我，我愛你。”
我被他猛烈地擁抱扯入懷裏，他將我抱得很緊，仿佛怕一鬆開我就會消失了般。
“其實我不是故意摔下來的，即便這個孩子是你的，我也決定要將他生下來。”
施南晟放開我，他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我心裏真的是這樣想的，你是不是已經決定接受我了？”
“你可不可以出去？”
什麽？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請你給我一些時間，今晚我就住在醫院裏，你回家吧！”
“暖心……”
“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的，這個孩子他是我的，我會好好的保護她，也保護自己。”
施南晟點點頭，“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都要記得，打電話給，無論是幾點，哪怕深夜要打給我。”
我目送施南晟離開，便掀開被子下床，急匆匆地奔向醫生辦公室。
我沒辦法相信任何人，但是我信柏瑞說的話，他陪我找到了一名婦產科醫生，重新做了一邊檢查，結果跟施南晟說的一樣，我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孩子是陸明森的，原來陸明森在海島給我吃的避孕藥是假的，或許他根本就不是藥，而是普通的維生素或者是別的什麽。
我懷了他的孩子，這樣的事實，我是不應該告訴他呢？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一直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最終，我拿出手機，按下那串我最熟悉的號碼。
我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撥通鍵，電話裏是待機聲，隨著這聲音的連續響起，我的心跳加快，緊張到大腦都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一會他接起電話的時候，我，我要怎麽說懷了他孩子的事實？
電話響了兩聲之後，就沒了下文，因為對方無情的拒接了。
我怔怔地抱著手機，聽著裏麵不斷的掉線聲，猛地醒過神來，事到如今的陸明森，怎麽還會接聽我的電話呢。
窗外悄然下起了細雨，我走到床前，那雨絲細密如牛毛從天麵降，就像我的憂思一樣的繁密。
無論如何，今晚，我都想要見他一見，哪怕理任性一次，哪怕是荒唐一回，無論怎樣都好，我要見到他，瘋狂的。
我在護士站偷拿了一把雨傘和一隻口罩，便一個人悄悄的偷溜出病房，最終離開了醫院。
因為我是被匆忙送醫，以至於此刻，我連打車的錢也沒有。
我撐著雨傘站在路邊，被這秋風冷雨吹了個透心涼。然而，就算這樣，也並沒有冷掉我要見明森的一腔熱情。
明明是半個小時的車程，我用我的‘十一路公交，（兩條腿）’足足走了一個半小時，但我雖感疲憊，心裏卻是幸福感爆棚，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更無法想象，當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又會是怎樣的態度？
我不期待他原諒我，隻希望他不要恨我。
來到陸家大宅門外的時候，雨下得更密了，小雨臨窗的滴答聲也變得無比浪漫，我站在門外向裏張望，發現主樓的臥室都是黑著燈的，我想名字一定還沒回來，我就站在這裏等他，無論多晚都沒有關係。
我站在外麵等啊，等啊，足足等了快兩個小時，期間小雨停過十幾分鍾，但很快又細如牛毛。
直到時間指向十一點，我看見徐媽從主樓出來，手裏提著兩袋子垃圾。
我急忙往旁邊的角落裏縮了縮，可是我媽出門的時候還是看到了我，她有些驚訝，“少奶奶，你怎麽站在大雨裏？”
“徐媽，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徐媽笑了笑，樂得合不攏嘴，“托少奶奶的福，少爺對我很好，原來我都應該回家養老了，可是少爺可憐我，不僅工資給我漲了一倍，還說我願意侍多久就待多久呢！”
“明森他這點倒好。”
“少奶奶，您是來看少爺的吧！快跟我進屋等吧！”
徐媽說著過來拉我，我笑著搖搖頭，“不了，我就在這裏等他。”
“去屋裏等爸爸，你太大了，少爺要是知道，肯定會說我的。”
徐媽說著緊走幾步將垃圾袋扔到門外的垃圾箱裏，回來就拉著我往院子裏走。
這是一道遠光燈打了過來，我的腳步急忙竄到門角的暗影裏。
“是，少爺回來了”徐媽一陣欣喜，轉身告訴我。
我悄悄的對徐媽擺擺手，“徐媽，我有話要對您說，你就當沒見過我，先進去休息吧。”
徐媽眼珠轉了一下，笑道，“少奶奶，是想給少爺驚喜吧！我懂，那我就先進去了。”
我眼見著車子向我開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徐媽已經將兩扇大門打開了，我扒著門角向外看。
突然發現車子停了下來，遠光燈熄滅的同時，車內的燈光亮起來，將車子裏的人影照得清晰可見，車子裏並非隻有陸明森一個人，在副駕駛的位置，還坐著一個女孩，車內柔和的燈光將女孩的身體映襯得婷婷嫋嫋，含笑的臉龐粉嫩嬌羞。
目光接觸到那個女孩時，我原本想要邁出去的腳步不得不退了回來，我將自己盡最大可能的瑟縮在門角的暗影裏。
我看到陸明森和那個女孩，說說笑笑，很明顯是在調情，他對我也曾如此專注過。
女孩子坐在車裏似乎再推辭，那嬌羞的樣子實在可人，想來任意一個男子見到如此溫婉，純潔的女孩都會心動。
何況是像陸明森這般正常的男人呢。
我知道，他遲早都會有新歡的，隻是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快。可既然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那快慢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已不再年輕，而且身心都飽受折磨，不複當年青澀的模樣，更不能與這樣年輕的姑娘相比較了。
陸明森的眼光不錯，這個姑娘很好，我看著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陸明森摟住她親吻的樣子，真的挺美，挺般配。
熱戀中的人不就是這樣嗎？車子開到了家門口，興致來了，卻擋不住會在車裏發生一些曖昧，我的胸口越來越沉重，但頭腦是越來越清醒了，我不該貪婪犯傻的以為他會原諒我。
我一直躲在門角的暗影裏偷看著他們親熱。
手裏的雨傘不知何時落在地上，全身濕透也不得而知。
大約過了一世紀那麽長的時間，我看到陸明森緩緩放開那個女孩，但還是依依不舍的，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臉紅極了，粉麵含羞的樣子恐怕會永遠印在我的腦海裏直到死了。
陸明森最終放開了她，他轉過身那道犀利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投過來，我屏住呼吸緊緊地背靠在門欄上。
之後我聽到車子在雨裏穿行，駛進院子的聲音。
在之後，我看到陸明森走下車，然後頂著細密的雨滴抱著女孩進了玄關，進了家裏。
我雙手緊緊地握著門欄，我覺得心裏頭傳來了甘種東西的崩塌聲，今夜，我來得正是時候，隻有親眼所見，才能令我認清事實，我才能清楚自己今後該怎麽做。
我們曾過的臥室很快就亮堂起來，我看到陸明森拉著的女孩來到窗前，他們倆相對而立，似乎在臨窗聽雨，和諧又浪漫的畫麵真真美成了畫。
但很快畫風突變，相視而立，變成了相親相擁……最後，陸明森抱著那女孩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窗前，那道亮堂的窗口也隨之陷入到黑暗裏頭，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不言而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幹柴烈火……
我不得不轉過身去，一個人走回到細雨裏。
身後傳來一道開門聲。
徐媽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少奶奶，你等一下。”
我沒有回頭，我媽來到了我身邊，它像一把傘撐在我頭上，滿眼的憐惜，“少奶奶，少爺讓我將這把傘送給你，他說，讓你別淋濕了衣服著了涼。”
“是陸明森讓你送過來的？”我抬眼看了看這隻藍色的格子傘，這把傘還是我自己買的，我說我喜歡這顏色，淡淡的藍，像天。當時他還跟我說，他就是我的天。
我同學媽手裏接過傘，輕輕的握住，我笑了笑。“以後別再叫我少奶奶了，還是叫我暖心吧！希望您幫我多照顧祖兒和星星，另外在幫我謝謝他的雨傘。”
徐媽點點頭，“我會的，少奶奶您放心。”
我撐著傘走入雨裏，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穿越在細密的雨滴中，我低低的念著：春水四澤是你的愛戀，夏雲繞峰是你的纏綿，秋月揚輝是你的溫柔，冬梅喜雪是你的情緣，此刻，我多羨慕那隻飛在雲端的雄鷹，如果我是那隻展翅高飛的雄鷹，不就可以看清你的容顏，不就可以飛到你的身邊…
因為我們彼此愛過，所以尊重彼此的決定。
上山的路容易，回程的路難行，我的小腹隱隱作痛，再也無法繼續前行。
終於在一次滑倒後，我撥通了樂楓的電話，希望她給過來接我回家，可是電話那邊始終無人接聽，我感覺很冷，小腹裏一股熱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