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愛是含笑飲毒酒
陸明森溫柔地撥開擋在臉側的頭發,露出包紮著的白紗布,不禁滿目的驚愕。
“暖心,你的臉怎麽了?”
“沒事,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我無所謂地扭過臉。
“胡說,我看看。”
啪地一聲,陸明森把床頭燈點亮了。
“這麽大塊紗布,隻是跌了跤?”他的語氣明顯質疑我了。
突然的強光照射,我急忙轉身捂住眼睛,可就在我想鑽到被子裏的時候,陸明森的大手一把就將我抓住,然後極麻利地將我抱起來放到他懷裏。
“我看看。”
“真的沒事,我說了沒事……”結果撕拉一下子,我臉上的紗布被他整個揭掉了。
“啊……”我疼得大叫了一聲。
陸明森手拿著帶血的紗布整個人驚呆過後,就是怒容和驚慌失措,“你這麽嚴重的傷口,是怎麽弄的?”
“我……”我低頭,刻意的逃開他質問的,咄咄逼人的目光。
陸明森赤著腳下床,去取藥箱。
回來時,他極溫柔地幫我給傷口止血消毒,然後又取了衣服給我,非要帶我去醫院處理。
我扭不過他,隻得換了衣服被他拉著去醫院。
天邊灰蒙蒙的,眨眼間就要大亮起來。
一路上,我坐在車子裏一言不發。
阿森邊開車邊不時的望一眼我。
到醫院,找醫生處理傷口……重新包紮,全程僅用了半個小時。
回去的時候,車子開到一半,“是不是……有人找你了?”
陸明森突然刻意地問了一句,我猛抬起頭,應了一句,“是啊。”
之後,我看到陸明森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我知道了。”
我笑了,“你知道什麽了?”
猛一個轉彎,他把車子停在路邊,轉過身來極認真地注視我,“老婆……”
“嗯,”我點點頭,同樣看著他,火熱的擁抱包圍而來,我被他抱入懷裏。
“老婆,”耳畔傳來他有點低啞的,性感的聲音,說不出魅惑,“我愛你,唯愛你。”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聽在我的耳中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與此同時,那被我拚命抑製著翻滾的痛楚和感動,令我的眼睛模糊的厲害。
我伸出手環在他的腰間後背,“我……我也愛你。”經曆了擁有和失去,失而複得,要說出這三個字並不容易,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但擁有時就一定要去好好愛,不留遺憾。
無論今後麵對我們的是什麽。
“暖心,你能再叫我一次老公嗎?”
“這個可以有,但等天亮了之後,我們去辦理複婚後。”
陸明森木然鬆開我,“暖心,你同意複婚了?”
“難道我說得不清楚?”我笑望著他的眼裏閃著水光,他低下頭,吻去了我的淚。
再抬頭看我時,那雙一向犀利的眼中溫存異常,“你這傻瓜,之前我幾次提出複婚你不同意,現在我幾乎要破產了,你卻同意了,你難道是想幫我分擔債務的節奏?”
“夫妻本為一體,風險共擔不是最平常的嗎。”
“傻瓜,複婚也不及在這一時,我不想你跟我著我過苦日子,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給我點時間,隻要我挺過這道坎,我一定給你一個高調的婚禮,我再也不會猜忌懷疑,我要用我的餘生全心地將你珍藏在我的羽翼裏……”
我以為,當我們必須為—段愛情做承諾時,—切其實都已結束;可當我們必須為一段婚姻做承諾時,一切才剛開始。
我們彼此擁抱對方,兩顆心零距離地契合著,我們就這樣坐在車子裏,擁抱彼此直到天亮,甚至更久……
兩個人在外麵吃了早餐,餐後,他去了銀行,而我接到了婆婆尹之睛的電話。
鑒於之前的事情,我與婆婆之間的感情已是油盡燈枯,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既然選擇破鏡重圓,那麽婚姻與家族之間,媳婦與婆婆之間的關係,就繼續努力不懈地去經營。
赴約地途中,經過花店,我買了一束婆婆最喜歡的紅玫瑰。
我想在我和婆婆的共同嗜好中,也隻有這一點共通了。
來到約定地步,銀座咖啡店。
婆婆尹之睛看到我以及我的花時,那雙被歲月刻上痕跡的雙眼還驚豔了一翻。
然而這驚豔,一是因為我送上的紅玫瑰,二是我臉上那包紮厚實謀擋住半邊臉的紗布了。
“婆婆,我來了。”我猶豫再三,還是稱她為婆婆了。
尹之睛接過玫瑰的手微怔了下,然後嗯著點點頭,“坐吧。”
婆媳之間的約會,就這樣開始了,在平和的氣氛下。
然而,我還是天真了,婆媳之間,我和尹之睛之間雖然共同愛著同一個男人,但是出發點不同,想法也會有自私與偏頗。
尹之睛拿出一隻精致的盒子推到我麵前。
我一眼認出這隻金絲楠森的盒子,是婆婆的首飾盒。
她拿這個給我,難道是想讓我變賣之後幫助明森?
“莫暖心……”
當然聽到她直呼我的名字,我的心裏已經預感到自己恐怕是猜錯了。
“嗯,婆婆您想說什麽,不妨直言。”我端起咖啡在唇邊吹了吹散發的熱氣,也借此機會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陸家目前的情況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聽說明森最近睡在你那了,你們已經離婚幾年了,這樣同居很不妥。”
“婆……您的意思是?”我不由得凝眸。
“陸家最近鬧出了私生子事件,你前公公留下的數億家產被那個孽子分走了大半,明森的公司又被小人設計陷害,處於低穀當中,這些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
“所以,明森也單身好幾年了,我生意場上的好多大富之家,名門閨秀也都挺想與陸家聯姻的,有幾家開的條件都特別的好,如果明森能在這些人當中選一個做嶽父,那天娛眼下的困境必會迎刃而解。”
“……”我沉默了,手指不停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那漂亮的心型圖案也被我攪亂了。
“柏雅入獄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這兩年她確實對你太過份了,坐幾年牢也是她插足的報應,之前,我要是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就當我上了年輕,不要跟我計較,眼下,陸家的情況就是這樣,這些首飾都是我多年積攢的,今天我就把它們全都贈送給你,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吧。”
尹之睛說著將那盒子打開,裏麵珠光寶器琳琅滿目,確實都是她之前戴過的首飾,且價值不菲。
“明森他也知道您的安排嗎?”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為了不讓蘇炎那個雜種得逞,把天娛把陸家弄垮,明森今天已經同意去跟盛世銀行的千金相親了,”尹之睛說著看了眼手表,“估計這會他們已經在樓上的餐廳見麵了。”
我捏著咖啡杯的手驟然收緊,放下勺子,我直立起身,撇下她就要跑上樓。
尹之睛陡地拉住我,她的目光明明暗暗,“我知道明森的心裏有你,他愛你,可是眼下要救天娛隻有借助外界的力量,我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資金,暖心,你要是不想看到明森垮,不想看天娛破產,就離開一陣子,就算是我這個失敗的母親求你了。”
我怔怔地低下頭,尹之睛就膝蓋一彎,在眾目睽睽麵前跪在我麵前。
我愣站在原地,腳下如同生了根,有千萬噸重的阻力,我回過頭,看向那隻首飾盒,“婆婆您說得對,我正好想出國看望一個遠房親戚。”
尹之睛聞言立刻喜形於色,她扶著桌邊站起來,將盒子拿起來放到我手裏。
“暖心哪,明森確實沒有選錯人,陸家欠你的,將來有機會一定會還的,最少一年,一年以後明森若是要堅持如何,我絕對不會再管的。”
“謝謝。”我木然轉身,抱著那隻沉重的首飾盒子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離開。
樓上的餐廳。
臨窗的一個座位裏。
我看到明森衣著華麗,他雙手撐著下頜,雙眼注視著窗外,陷入深思,而在他對麵的是位妙齡少女,少女打扮光鮮,時尚又有朝氣,且興奮地對他說著什麽,而明森則一眼是眼望窗外,仿佛靈魂出竅了般隻有軀殼在這裏約會著。
抱著那隻盒子,我的腳步不受控製地走近那個座位。
直到,我站到了他們的桌子前。
少女問我,“你有事嗎?”
陸明森回過頭,吃驚地站起來,“暖心!你怎麽在這?”
我笑笑,騰出一隻手抓了他的領帶,往外就拖。
“喂,你這女人幹什麽啊?”那少女驚訝地看著我。
我回過頭,看向她,“這個男人欠了我的錢,所以,我是來逼債的。”
“欠錢!”
在少女的驚呼中,我拉了陸明森離開。
而他的溫順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直到電梯裏,隨著那兩扇門閉合,我掐了他的下巴,放肆狂野地咬上他正魅惑著壞笑地薄嘴唇……
你有嚐試過從天亮嘿咻到天黑嗎。
你有跟相愛的人抵死纏綿到筋疲力盡嗎。
你有過相愛卻不能相守的經曆嗎。
我有,一天之間,我經曆了這三件事,所有美好的東西逝去的總是如此之快,風雲變幻快到讓我們猝不及防,智商再高的女人在愛人麵前也會犯糊塗。
恨一個人時,能挑起爭端,愛一個人的時候,能遮掩一切過錯。
午夜的電影,我看得熱淚流滿麵,身邊陸明森這家夥睡得昏天黑地,不時看著他,握著他的手還是覺得很幸福。
最後,我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直到天亮後,工作人員將我們喚醒來。
童裝店裏,我們一起給孩子挑選衣服,我們一起購買玩具,我們在一起好多事都是第一次嚐試。
經過女裝店,一款咖啡色的羊絨披肩,他豪不猶豫地買給我,我披著它突然覺得既便離開也不會冷的了。
牽手逛街,兩搶舔一隻甜筒,邊走擼串,穿看上去有些幼稚的情侶T恤,再一起到菜場買菜討價還價,提著大包小包同擠公交車。
以上所有的事,是我結婚三年也不曾一起做過的,那時的陸明森總是太忙了太忙了。
我決定要離開一段時間了,在複婚之前。
我不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出現,他會如何處理那個妙齡少女?
這些該是他要想的事情,我不能逾越,我需要做的是給他些時間。
讓愛人也能曆久彌新。
但若是我輸了,我也不會責怪誰,經不起磨難的婚姻,我求來也無用。
我將一隻攝像機放在桌子邊,一分一秒地記錄了與陸明森一起做菜的難得時光。
他幫我打下手,切菜什麽的都是手忙腳亂的樣子。
洗菜切菜沒一樣能夠做好的,隻是那笨手笨腳地樣子倒也是頗為可愛的。
切蛋糕之前。
星星和耀祖都表示要陪著爸爸度過難關。
我看到他們父子三人圍在一起,閉著眼睛許願的時候。
我在心裏做了個決定,我會獨自離開一陣子,我要讓祖兒和星星陪在爸爸身邊,陪著他渡過難關,讓他們代替我做一次最長情的陪伴。
浴室裏。
我半倚在浴缸邊,手裏的毛巾一下下幫他搓著背。
突然我的手被他握住,陸明森側過臉,“老婆,你今天有點反常。”
“你指什麽?”
陸明森尋思了一下,“好多,好多好多。”
“我倒是不覺得。”我抽出手,將毛巾裏的熱水滴水他的脊背上,一下一下重複著。
他低頭細看我的眼,“老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我還不至於生氣,一來:我們隻是同居,二來:沒有辦理複婚手續,三來:我沒理由生氣。”
“你肯定是生我氣了。”
“阿森,我要出國一段時間……”
“不可以。”陸明森直接了當地告訴我。
我冷眼掃過他悄然冷峻地臉,“我隻是告訴你一聲而已。”
“你要去哪?見誰?去多久?”
“我要去加拿大,見個親戚,大約去一個月的時間吧。”
你加拿大哪裏還有親戚?”
“怎麽沒有啊,我爸爸的表妹。”
“那也不可以去一個月那麽久。”
“嘿嘿,”我嘿嘿發笑,“我走了,你不是正好約會妙齡少女麽。”
“你不要亂想,除了你我不會娶別人的。”
“即便不娶,那為什麽還要相親,還要見麵呢。”我垂眸,掩去眼底翻湧的酸楚。
“那隻是推不掉的約會,我不許你胡思亂想。”
“反正,我懷疑你,所以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去國外散散心,讓我們彼此都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