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愛是含笑飲毒酒
柏雅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眼犀利如刀峰,隱隱泛著銀色寒光。
“你們想要幹什麽?”
柏瑞驚訝地走上前,“姐,你醒了!”
“我當然要醒的,否則還不知道你要聯係外人怎麽害我。”柏雅十分警惕地坐了起來,她動作利索,根本不似一個久臥病榻的植物人。
我淡看著床上的腥腥作態的女人,唇邊淡淡地噙著笑。
“你笑什麽?難道你對我醒來沒敢到意外?”
我掃一眼床下放著的女士拖鞋,一個植物人是沒有必要準備拖鞋的,除非她根本沒病,而是偽裝的。
柏雅順著的視線瞟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莫暖心,算你心細,居然識破我。”
“姐,你難道一直都在騙大家?”柏瑞誇張得難以置信地目光望著柏雅。
“柏瑞你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她說。”柏雅直接要趕她的弟弟出去,我心中了然,她這是要跟我攤牌了。
柏雅在床上躺了這麽久,也算是垂死掙紮最後一搏了。
柏瑞看向我,我緘默地衝著他點點頭,“姐,你真是太過份了,爺爺因你的事心髒病都兒了,媽整天以淚洗麵,爸爸也蒼老了許多,可你,你卻整天躺在這裏睡大覺,你心裏還有家人嗎?”
“我說了,你出去。”柏雅一點也沒慚愧地神色,反而把一切都看成理所應當,我看著她,覺得她或許早在愛上陸明森的時候,已經因過於執念而把讓自己在這條路上變得執迷不悔。
“亞倫,你先出去,我跟你姐有話要單獨談。”
柏瑞看著我,輕歎一聲點點頭,“我在外麵等你。”
“嗯。”我點頭應了,柏雅瞪視我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深刻陰毒。
柏瑞關上房門,屋子裏隻剩下我和柏雅。
彼此對視著,周遭的氣氛變得凝固死寂。
“你終於知道孩子的事情了。”柏雅開口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神憎恨地地半斂成一道細縫,看我的時候就如同我是一根眼中釘。
我緩步走到她床邊的椅子前,與她的距離又拉近了些,我拉過椅子坐下來,平靜地看她,“柏雅,算起來你闖進我的婚姻到現在也有快三年了,這三年裏,你把自己變得卑鄙無恥,你處心積慮算計我,甚至不惜找代孕母生下陸明森的孩子,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折騰到連自尊都沒有,連自我也迷失了,到現在為止,你究竟得到了什麽?”
“沒錯,我是失去了很多,但是經過我處心算計,他陸明森還不是站在禮堂要娶我麽,如果不是你這個賤人算計了他的財產,我現在已經是陸太太了。”
“你真的很可悲,那麽愛你的施南晟,你如果早點看到他的好,與他在一起的話,我相信你們會過得很幸福。”
“可是阿晟他還不是被你狠毒的搶走了嗎?我雖然失去很多,但我有孩子,一個實實在在的孩子。”
“柏雅,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麽時候,施南晟真的愛你,別人能搶得走嗎?而且,那孩子是你找代孕母所生的,即便那卵子是你的,憑這兩點你覺得能收複陸明森不愛你的心?讓他死心踏地的愛你,娶你跟你共度一生嗎?你難道就不會感到累覺不愛嗎。”
柏雅被我說中心事,臉色明顯垮了下去,可是很快,又複上層層的得意之色,她含笑告訴我。
“莫暖心,你以為你處處比我強,你有陸明森的愛,你心機比我更高一籌,你贏了我嗎,大錯特錯了,即便我最終沒能成為陸明森的妻子,但是你,仍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將承受的痛苦,還遠遠沒有開始。”
我不悅地抿唇,看她的眸子微微地眯起,“若真的如此,你可以向我揭密了,好讓我輸個明白。”
柏雅哼笑,“莫暖心,如果我這輩子對你說過太多的假話,下麵這句絕對是最真實的。”
她說著,掀開身上的被子走下床,我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身上,就見她走到牆邊的冰箱裏,取出一杯紅酒,然後自倒了一杯,舉杯將經酒一仰而盡之後,她走到了窗子前,複又倒滿一杯,輕晃輕晃著,側著臉看向我,“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陸耀祖那孩子,是我花重金從精子庫買出來的陸明森的精子,然後又在越南找了個年僅十八歲的極幹淨的代孕母,但是,你知道我用的是誰的卵子嗎。”
“是……你的?還是那個代孕母的,還是……”我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感覺心都快要跳出身體了,我好想知道結果,全又害怕知道可怕的真相。
“是—你—的—!”柏雅舉著酒杯幹笑起來,隨後便是控製不住地大笑。
我失魂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語氣也膽顫地弱如遊絲,“你說什麽?”
“莫暖心啊,你還不明白嗎,在我決定搶回陸明森之前,我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我不能讓他跟你離婚,就算我得不到他,可是這個孩子,你親生的孩子,卻也永遠回不到你身邊,因為,在耀祖這孩子心裏,永遠隻認我一個母親,而你,是害了他母親的壞女人!”
“柏雅,你……你……”我的記憶回到與陸明森剛剛結婚的第二年,因為沒有懷上孩子,婆婆執意讓我們做了很多檢查,還責令我們將精子和卵子封存。
緊緊咬住下唇,任由鮮血從唇齒間溢出來,卻完全感覺不到疼。
“怎麽樣,孩子是娘的心頭肉,你要是真的疼他,就對他敬而遠之吧,也免得我受到刺激,虐待他。”柏雅嘿嘿地笑著,這笑聲陰森得宛若發自地獄,令人不寒而栗,我隻覺身在淒風冷雨裏,寒徹心扉沒了知覺。
我抓住她的肩膀哀求,卻發現自己力量不夠,“不,你不要傷害他,他還是個孩子,他是個孩子……”我想起上次在施南晟的辦公室裏看到陸耀祖那孩子,小小的身子睡在櫃子裏,身上穿著廉價劣製的衣服,那天真無邪的眼神,不禁心如刀割。
“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我雙手哆嗦著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真的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這種痛堪比切膚掏心,比當年得知陸明森出軌時要更痛百倍千倍。
“我有什麽不能的,要不是你搶走我的未婚夫在先,我柏雅與你莫暖心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會有任何交集,是你,都是你。”
“我來到陸明森身邊,是施南晟一手造成的一場錯誤,如果不是施南晟讓我誤以為鍾逸死於海難,開遊艇撞翻他船的人是陸明森,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啊,如果要怪你為什麽不去找施南晟……”
“施南晟!他對我移情別戀,被你勾了魂,現在就是他的報應。”柏雅對著地上呸了一口,連手裏的杯子也甩進了垃圾筒裏。
“啪啪啪……”幾聲清脆掌聲從門口響起來。
我和柏雅回過頭,卻是坐在輪椅裏的陸明森。
柏雅神情一僵,發狠地說,“聽說你也出了車禍,居然還活著!”
陸明森不急不怒,被謝助理推著來到我身邊,他抬眼看了看全身因怒而抖成篩子的我,眉宇不由得緊緊擰起,伸出手握了我的手。
“暖心……”
我呆滯著目光,全身哆嗦著推開他的手。
柏雅看到我們如此,隨心遂願地笑起來。
“謝助理,你去把東西收回來。”陸明森對著身後謝助理吩咐一聲。
“是,”謝助理應聲,轉而走向床尾一側牆壁上,他取出螺絲刀對準牆壁上的急救按鈕邊的螺絲擰起來,打開後,從裏麵取出一隻微型攝像機。
並將那小東西交給陸明森。
柏雅臉色突變,“那是什麽?”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跟你打交道,我也得多留幾個心眼才夠。”陸明森舉著微型攝像機侃侃而說。
“你這是犯法,你給我。”柏雅說著衝過去要搶。
陸明森手指一鬆,那小東西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裏,讓柏雅無計可施隻有幹著急的份。
“暖心,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會輸,這件事由這女人親口說出來,勝過我的解釋,現在真相大白,我們取得了證據,就可以奪回耀祖的撫養權,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受到丁點委屈。”
“陸明森,你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我告訴你,耀祖那孩子是我一點點養大的,出生之恩,比不上養育之苦,何況,你們連生也沒生過,耀祖那孩子隻聽我一個人的話。”
“柏雅你也該知道,血濃於水,骨肉血親是到如時何地都隔不斷的。而且,耀祖還小,我們倆做為他的親生父母還有大把的時間好好教育他,讓他回歸到一個正常孩子中,”陸明森再次握住我的手,緊緊地握住,不允許我再逃脫。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們的。”
“這是你親口承認的,孩子是我的精子和暖心的卵子結合而生,我相信,法律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決斷。”陸明森牽著我,用力的扯了扯我的手。
我緩緩地望向他認真注視我的眼,輕輕地抹掉臉上的淚,然後走到他身後,謝助理急忙退到一邊,把位置讓給我,我雙手抬起握住輪椅的把手,推著陸明森轉身離開這個瘋狂的女人遠一點……
有人說,女人有千個麵目,然而,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看到它,隻有在一起足夠聰明的男人麵前,才會展露給你世上最微妙的色彩。
柏雅這個女人,外表的美美與內心的醜,在最愛的男人麵暴露無遺,想來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吧。當然,這也要在她還有心的情況下,才能感覺到。
柏雅在我的車子上動手腳,偽裝成了植物人,還陷害我謀殺。
陸明森帶人取走她裝病的證據遞交法庭,控告施南晟與柏雅的種種惡行。
孩子撫養權的問題鬧得沸沸揚揚。
在法庭上,耀祖那孩子稚嫩地告訴所有人,他不認我這個母親。
最終,孩子還是判給了我。
柏雅受到了刑罰。
施南晟因為國籍問題,又因犯罪未遂,以及證據不足而回國重審,並得到輕判。
離開法庭的這天,我和耀祖分別坐在車子的兩端,我不時偷偷看向我的兒子。
但每看一次都迎來這孩子的一記白眼,滿臉的嫌棄。
我揉搓衣角,代孕而生的兒子,我和陸明森的兒子,麵對這個從天下掉下來的兒子,一時間,就連我這母親也接受困難,甚至不知要如何與之相處,連我也是這樣,何況這個被柏雅養了三歲的孩子。
陸明森坐在我和孩子中間,他伸手摟了我的肩膀,我不習慣地推開他的手。
更為困難的是,與陸明森今後的關係,更像一團麻,剪不斷、理還亂。
陸明森的手再次抓住我的手,我剛要掙紮,耀祖這孩子就蹭著跳下座位,然後幫著我搬開他爸爸的手,瞪人的眼神犯著灼灼寒光,還不忘罵一句,“壞女人,搶走我爸爸,趕走我媽媽。”
我不知道,柏雅在孩子麵前罵過我多少次壞女人。
“陸耀祖,你給我聽好了,柏雅不是你親媽,她才是你親生母親。”
陸明森厲聲厲色地說著,陸耀祖嚇得沒敢再出聲,但倔強地眼神又說明了一切。
車子來到莫家大宅,還未停穩,就有個女人衝了過來。
我和陸明森拉開車門,看到了賀爾筠,張信然的新婚妻子。
“嫂夫人……”陸明森看到他,俊臉上揚起抹狡黠微笑,“今天這麽有空來接我出院?”
賀爾筠看了看我,我微微點頭,算是打出招呼。
“明森,信然在哪裏?”
陸明森抬眉,故作姿態地尋思一會,“我不知道啊,最近一直沒有聯係。”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的下落。”看來陸明森這一套偽裝在聰敏地賀爾筠麵前根本不起作用。
“他,該是正常上班呢吧。嫂子你也知道,我最近忙著打官司,哄老婆。我真的自顧不暇的。”陸明森被從車子裏抬出來,仍舊坐在輪椅上。
賀爾筠麵色微寒,由憤怒轉為平靜,語氣中帶了些決絕口吻,“自從我們結婚,他就沒有回家來睡過,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最大的限度,就麻煩你幫我轉告他一聲,就算是離婚也得親自回來給我個交待!”
陸明森低下頭,沉吟片刻,再抬頭仍舊是詭譎含笑地表情,“放心,我找到他的話,一定好好罵罵他。”
“謝謝你。”賀爾筠點點關,轉身正要離開,迎麵一輛出租車停下來。
我和陸明森看的時候,居然是赫山雪匆匆忙忙地從車子裏走出來,她旁若無人的衝我的跑過來,一過來就喊了聲,“暖心,張信然那個王八蛋打你哪了?你有沒有受傷啊。”
無論我怎麽製止,山雪的話已經出口再也收不回來了。
原本已經準備回去的賀爾筠聽到這話,腳步又折了回來。
我和陸明森看著麵前的一切,同時一臉懵逼狀了。
山雪一臉焦急,根本不可能讀懂我臉上的表情,隻一味的追問我,“暖心,你倒是說話啊,張信然發微信告訴我,他打傷了你,我一怒之下就簡處理了手上的事,飛回來了。”
“這位小姐,你認識我丈夫張信然嗎?”賀爾筠疑惑地目光落在了山雪身上。
山雪回頭,目光一下子留在賀爾筠臉上,兩個人同時怔忡住了。
我抬手,手指緊緊摁住跳疼的額角。
倒是陸明森發揮厚臉皮本質,他笑靨如花地看了兩位‘嫂嫂’,“嫂子,這位是赫山雪,張信然前任女友!”
轉過來,又給山雪介紹,“山雪,這位是信然的太太。”
我站在一旁,心知有些事瞞不住,與互猜測還不如拿到台麵上分瓣個清楚。
“你好,我是賀爾筠。”她在一翻打量之後,率先向山雪伸出了手,態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你好,”反而是山雪一臉的慌張,一開始將內心的惶然暴露。“都是過去幾百年的事了,張太太不要……”話說到一半,山雪也自覺不對,尷尬地閉上嘴,求助地看向我。
我注視著這一切,急忙解圍,“別在門口說話,進去喝杯茶慢慢聊吧。”
“不了,”賀爾筠直接拒絕我的提議,“我還有事,明森幫我把話帶到就行了。”
她說著,又下下打量了一翻山雪,最後開著車子離開了。
“後媽,我餓了。”這時,陸耀祖跑過來衝我不客氣的吼了一句。
赫山雪轉而看著我和陸明森以前扯我裙子的小不點,“暖心啊,我不在的時候一定發生了很多事啊。你還是抽些時間說給我聽吧。”
我點點頭,抱起了一臉別扭敵意的兒子,又拉著山雪進了院子,回頭看陸明森的時候,對著他遞了個眼神。
陸明森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衝著我暗暗點頭眨了下眼。
我希望他快點通知張信然,他的舊愛新歡他的畢生幸福還是該由他自己來做決斷。
不到半小時,張信然來到我家的時候,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短短數日未見,張信然居然長出絡腮胡子,整個人邋遢得快成乞丐了。
他看著山雪,那雙疲憊布滿血絲的眼窩裏終於起了變化,重新染上色彩。
“山雪!”他喚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衝過來將山雪緊緊抱住懷裏。
我和陸明森悄然退出來,將客廳留給他們倆好好的訴離愁。
院子裏,秋風掃淨落葉樹又都光禿禿的,了無生機。
我推著陸明森站在樹下,不停有枯葉打著轉墜落下來。
“山雪的事,對張信然的打擊不小啊,整個人都老了似的。”我不禁感歎愛情的力量。
陸明森隨手拿起一片葉子,對著陽光照出葉子的脈絡,不以為然地說,“能不打擊嗎,信然終於找出欺負山雪的幾個小赤佬了。”
“什麽叫幾個啊。”
“誒,山雪不是被強奸,而是,被輪……”
“啊!”我驚得倒吸一口寒氣,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吧,腿都嚇軟了。
“這還不算最可恨的,你知道幕後的主使是誰的話,你會同情信然的。”
“是誰?”我詫異地看向陸明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