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末世的願望
“這樣嗎……”知道大家都平安無虞，並都有了自保之力，莊宴心下安定，麵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那就很好。”
莊鳳問道：“小宴，你現在住在哪裏？跟我一起回家吧，大哥他們都很擔心你。”莊先生在基地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因此他們在內圍分到了一層不錯的房子，莊家一家四口都住在那裏。如今莊宴平安歸來，理應回歸他們的家庭。
莊宴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容戈。但這回，容戈沒有轉過頭來告訴他如何抉擇。
莊鳳見狀，不由問道：“小宴，你和你身旁的這位先生是什麽關係？”
莊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容戈從出現開始，就對他了如指掌且寵愛有加，而他對容戈，更是有種情難自已的依賴感。這種感覺讓他不解，更讓他恐慌。
見到莊宴沉默的樣子，莊鳳氣不打一處來。自從他見到莊宴那瑰寶般的麵容不再有遮擋之時，他就意識到莊宴不再完完全全的“屬於”莊家了——別的人，在他心中有了重要的地位。那個人甚至能讓他順從地剪掉頭發。
“喂——這位先生，我要帶我弟弟回家，你沒什麽反對意見吧？”莊鳳直截了當、且很不客氣地對容戈說。
容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令莊鳳心中微微一顫——那是強者高深莫測的氣息。明澤突然握住他的手，看向容戈的眼神平靜而從容，“閣下想必就是飛行人的首領，容戈容先生吧。”
容戈興致盎然地撐著腦袋，看著他：“不錯，你倒是比小宴兒的二哥有眼力。”飛行人來到α基地不過短短幾個小時，麵前這人恐怕是早知道的訊息，身份不淺。
明澤道：“小鳳莽撞了些，但還請容先生體諒他愛弟心切。”
容戈見到他二人如此情狀，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側過身，寵溺地揉了揉莊宴的腦袋，道：“去吧，回家看看也不錯，晚上我來接你。”
這話，說得很微妙。微妙到幾乎出身上流社會的幾人，立刻聯想到了些什麽。而接下來容戈的動作，仿佛進一步印證了他們的想法——容戈站起身，又低頭在莊宴額上一吻，隨即瀟灑地走了。他既是初來乍到，卻沒有問莊家住在哪裏，隻放話“晚上去接他”，足見此人之力。
莊宴有些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莊鳳沒好氣地喚道：“人都走了，小宴！回神了！”
莊宴轉過頭，訕訕地笑了一下。
莊鳳見到他那樣子，突然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問道：“喂……小宴，你該不會喜歡上那家夥了吧？”
莊宴眼神一閃，“嗯……”
“沒有就好……嗯？！”莊鳳做好了莊宴會否定的準備，畢竟他知道他弟弟是那種不開竅的悶葫蘆腦袋，不過他剛剛聽到了什麽？！“小、宴？！你剛剛說‘嗯’了？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容戈了？！”
莊宴想道，如果連和對方做那種事情都不排斥的話，還有剛剛那失落的心情……不是喜歡是什麽呢？就點了點頭，說：“是。”
莊鳳一臉震悚，一副想拚命搖晃他把他搖醒的樣子，“你清醒點啊！你看看那人的樣子就知道那是個情場老手啊！他膩了你以後就會拋棄你了！到時候你可怎麽辦啊！”莊宴雖然是個私生子，可好歹也是在上流社會混過幾年的人了，居然這點意識都沒有嗎？！
莊宴張了張口，麵對抓狂的莊鳳竟不知說什麽好了，他隻好轉而看向六子。六子也在發呆，一接觸到他的目光，整個人就好像燙到一樣，慌忙移開了視線。莊宴隻好又向他最不願意求助的明澤投去求助的目光。
明澤看著他，淡淡道：“而且容戈是飛行人，飛行人基地離α基地幾百公裏，我們想救你也無能為力。”——先不論明澤永遠都是站在莊鳳這一邊的，在這件事情上，他也認同莊鳳的觀點。
“他不會這麽做的。”一旦認定了的事情，莊宴也從不改變心意。
若不是條件所限，莊鳳分分鍾就能抓出幾百個被玩弄後慘遭拋棄的負心人例子，可他現在隻能好說歹說，卻愣是勸不動莊宴。
“得了，我們先回家吧，回家以後再說行嗎？”莊鳳最終打算回家找他大哥商量對策，無論如何得在容戈不在的這個下午，把莊宴給掰回來。
說定以後，一行人就下了樓，這一下樓，眾人的視線是又“噌噌”過來了。看見莊宴，目光裏都有了點不一樣的味道。莊宴那模樣是擺在那裏的，剛剛跟著陌生的一隊異能者進來，現在又換了一隊出去。
這種人，在基地裏也不是沒有，不過身份嘛……大約就是末世後家裏沒落，自己又身無長物、隻能靠著一身好皮囊混飯吃的那一種。
這樣想著，不少人就蠢蠢欲動了，一個以前就和莊宴他們認識的、也是出身江城的權貴子弟當即湊了過來，笑嘻嘻地打招呼：“喲，陸公子，吃過飯了啊。”他主要是對六子說話，六子以前就愛玩兒，他們有時候也會恰好湊一起，所以相熟些。
六子看了他一眼，“什麽事？”六子正不明所以呢，末世後，他已經收了心好好想活下去的事情，而有些公子，依仗著家裏的勢力，末世後也仍然那樣不思進取，他已經不和他們混一起了。隻是對方這麽示了好，他總歸不好擺架子忽視人家。
那人就湊上前去，悄聲問道：“你這從哪找來的貨色啊，真是不錯呢，玩過了給我玩玩怎麽樣？”明澤和莊鳳是一對，這早已經是基地裏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他自然不會覺得莊宴是他們倆中的一個的人。
六子一愣，緊接著怒從心頭起，想都沒想，一拳就砸了過去，“你他媽瞎說什麽呢！”
力量異能者的一拳可不是開玩笑的，六子還是留了一點理智，下手注意了，饒是如此，那人也被一拳打翻在地，“哎喲哎喲”地叫喚著，說不出話來。刹那間，他們這一處更是成了全場焦點，所有在吃飯的人幾乎都停下了動作，看了過來。
“……六子！”莊鳳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低聲喝道，“你幹什麽呢！”
六子胸中翻騰，按捺住怒氣應了聲，“沒什麽，走吧。”莊鳳沒有聽見剛剛對方那話，要是給他聽見了，保準比自己還生氣。臨走前，六子惡狠狠地對倒在地上的人說：“他不是那種人！”
聽到這話，莊宴看了他一眼——他下意識地覺得剛剛的意外應該和自己有關。隻是六子沒有看他，一個人低著頭，好像在生悶氣。
四人在出了食堂的岔口分了道，明澤往指揮部大樓——他是如今基地的主持者、前華東軍區總司令明老將軍的孫兒，因此擁有特權，居住在最核心位置，莊家和陸家則因為同屬於經濟領域，住在同一片。
一路無話。
他們走了大約十五分鍾，來到一棟小樓，陸家住在二層，莊家在三層，六子告了別，進了家門，又上了一層樓，他們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前。
莊宴居然有點緊張。
莊鳳掏出鑰匙開了門，二人進了屋，莊宴四下環顧，這套房子大約有一百平米，三室二廳，是最普通的戶型，與莊家從前的大別墅，完全沒有可比性。客廳內陳設很簡單，一台電視機，一套沙發，牆腳放著幾桶飲用水。
莊鳳打開一間房門看了看，然後輕輕關上，對莊宴說：“媽在睡覺。”
莊宴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了。莊鳳給他倒了杯水，兩人就在沙發上坐下了——他明明應該是算“回家”，可這個家對他而言，卻陌生得如同客居。
“二哥，你們是怎麽生活的？”莊宴問道。
莊鳳捋了把頭發——他的頭發長了不少，長長短短地蓋在額前，倒是有股子落拓不羈的勁兒，“能怎麽活？基地的情況雖然比我們想象的有秩序很多，但現在就好像當年的人.民.公.社，每個人得出了力才能領到生活用品和食物的各種憑證，普通人在基地內幹活，我們就到基地外麵，各大小城市搜刮物資，以小隊為單位，搜尋的物資在進基地時都給上交了。”莊鳳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手上的鳳紋，臉上流露出慶幸的神色，“不過得虧我這空間好，我們隊裏的戰績可是高出別人一大截。”
莊宴就笑了，“二哥也變得可靠起來了。”
莊鳳笑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都這時候了，再賴著家裏過活，還算個男人嗎？”說完，莊鳳站起身，對莊宴說：“你先坐坐吧，大哥和爸也應該差不多回來了，我剛出完任務回來，下去洗個澡。”他們現在資源緊張，雖然家裏就有洗手間，但沒有水可用，每棟樓都是改造了一個小澡堂洗浴。
莊宴點了點頭。莊鳳就進屋去拿了衣服，下樓去了。
茶幾上有幾本書，莊宴就隨便拿了一本起來看。看了沒一會兒，房間的門開了。莊宴抬頭望去，見莊太太穿著睡衣、打著哈欠走出來，一看見他，震驚非常，“你、你不是……”
莊宴站起身，朝他鞠了一躬，揚起有點局促的微笑：“我是莊宴，我還活著。”
莊鳳洗澡很快，這時候也恰好上來了，見到二人形同對峙的場景，不由喊了一聲：“媽！小宴回來了！”
莊太太很快平複了心情——災難一爆發她就被直升機接走了，除了生活條件急劇下降以外，她對末世根本沒什麽概念，對根本沒見過的喪屍就更沒感覺了。因此，再次見到莊宴，她也隻是震驚，而不像六子他們見了鬼一樣。
“你運氣還真好。”莊太太一向不喜這個私生子，因此也隻是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就洗漱去了。
莊鳳有點尷尬，“你別在意，媽她就是這樣。”
莊宴沒說話。
傍晚的時候，莊虔和莊先生都回來了。莊虔是五感強化者，目前在科研院工作，而莊先生則在官方工作。莊宴歸來的事情，莊鳳是已經打電話告知過他們二人了。莊先生很高興，特地在食堂買菜，帶回家，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聚一次。莊虔也從科研院帶了酒回來。
有菜有酒，一家人圍聚一桌，這就是末世裏最難得的一景了。
“我們莊家的子孫，果然都是吉人自有天相！”莊先生臉上笑容洋溢，“隻要我們在一起，什麽難關度不過！家裏有人才有生存的動力！”
再次見到莊虔，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嚴謹沉穩，仿佛末世根本沒有在他心中留下陰影，他仍然是那個莊家最可靠的大哥。他沒有像莊先生和莊鳳那樣，喜氣四溢，隻是時不時給莊宴碗裏添一筷子，讓他多吃點。
隻有莊太太憂心忡忡，“咱們這屋子裏已經夠擠了，莊宴回來住哪啊？”
莊先生臉色一冷，莊鳳急忙打圓場，“小宴跟我住一屋就可以了。”
“莊鳳！”莊太太也不高興了。她這兒子，怎麽世道一變，也開始向著莊宴了。
“媽——要是沒有小宴，你現在大概就見不到我了！”莊鳳不耐煩地說，“都這時候了，你能不能別老放不下那些親不親的，現在哪兒還有家產來爭啊？”
莊太太臉就黑了，一扔筷子，賭氣不吃進屋去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還是莊虔開口了：“床鋪得明天調過來了，科研院趕項目，我今晚就不在家睡了，小宴睡我的房間。”
莊宴道：“不用了，容戈今晚會來接我的。”
容戈？二人俱是一愣，“飛行人的那個首領嗎？”莊虔道。
“大哥知道了？”莊鳳問道，“就是他。”
“飛行人的江博士今天下午來科研院了，一直關在實驗室裏和鄭博士探討喪屍病毒。”莊虔道，看向莊宴，“他和小宴是什麽關係？”
莊宴還沒說話，莊鳳就一鼓作氣跟莊虔告了狀，“大哥你說說他，真是一下子沒看住就跟別人跑了。”
莊虔沉吟半晌，問道：“那容戈是什麽態度？”
莊宴道：“他對我很好。”
莊虔點點頭，道：“如果你已經決定了，我們也沒有阻攔你的理由。隻是一旦你的選擇錯誤，所有的不幸都要由你自己承擔。”
莊鳳一愣，“大哥，你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莊虔，好像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
莊先生歎了口氣，“我算是聽懂了，小宴，我也讚同你大哥的想法，隻是你作為莊家的人，在容戈身邊，希望你能為α基地的發展做出一份貢獻。”這意思，就是想要莊宴勸說容戈做出幾分讓步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