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宴進了房,在美人靠上坐下了,他有些無所事事,又有些緊張——大比之夜,也是他們這些選妓開.苞的日子。他不禁想著自己的第一個恩客會是什麽模樣,憑借他這樣的姿容,那人必定是個非富即貴的,但那人具體又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英俊風流?浪蕩輕浮?又或者,他壓根就會是個油頭大耳的混賬貨?
莊宴越想心越亂,幹脆不去想,倚在美人靠上微微合上眼睛。
反正,不論如何,他都是沒有選擇的。
過了一會子,莊宴幾乎已經有點困意了,門被輕輕打開,他一下子驚醒,從榻上坐起來。來人已越過屏風,走了進來。
那是個著金邊玄衣的男人,氣度華貴,年輕英俊,麵上帶著威嚴的神色。
莊宴被他的儀容微微一震,霎時間沒有及時穿上鞋下地來迎接他。
那人卻也不生氣,走近了來注視著他,聲音低沉好聽:“怎麽?你困了?”
莊宴自知失態,此時再補救未免顯得倉皇,便索性坐在那兒抬臉望他,笑道:“客人讓我等得好久,方才雖有些困意,但如今見了客人,自然是沒有的。”美人黑發逶迤,紅衣下半隱半現著素白的腿,隻叫人心生愛憐。
那人便揚起淡笑,抬手撫摸著他的麵頰,問道:“你卸了妝?”麵前的妓子褪了妝近看,是要稚嫩許多。
莊宴很順從地望著他,聞言疑道:“自然是洗浴卸妝過的……莫非客人喜歡妝麵?還是,”他神色中帶了點失落,“客人覺得莊宴素臉不美?”
那人親了親他眼眉,道:“若是我覺得你不美,又如何會選你?”
莊宴便換上了歡喜的笑,問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道:“我姓章。”卻是不打算告訴他全名了。
莊宴頷首,從善如流:“章公子。”
那人見不遠處放著他的琵琶,便道:“你再為我彈一曲如何?”
莊宴沒料到此人麵對良辰美景,不單刀直入,居然還想著聽樂,真是個趣人,便起身取了琵琶,坐在一張椅上撥奏起來。他自然不會告訴這位章公子他手傷的事情,於是便彈了一曲力柔之調。
曲子彈完,莊宴抬眸望他,見他坐在小桌邊,酌飲著美酒,注視著他。於是便放了琵琶,走到他身畔,為他斟了杯酒。
章公子將他拉到懷裏,把酒遞到他唇邊。莊宴喝了,一絲酒液從唇邊滑落,被那人盡數碾去。莊宴半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柔若無骨。
“人是妙人,音卻有些遺憾。”章公子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把,問道,“可是受了傷?”
莊宴沒曾想他如此敏銳,便老老實實回道:“的確如此。”
“可惜了。”那人雖這麽說著,麵上卻無甚可惜之意。
這人給莊宴的感覺不明不清,看不懂的事情,莊宴反而失了戒心,“既然公子通曉音律,又為何選了我不去選那位容越公子呢?”他語氣直接,很容易讓客人覺得被冒犯。
但那人卻仍是沉穩的樣子,隻是語氣中帶上了調笑之意:“大約是因為我喜歡你這樣的。”
“那公子可曾帶花來?”莊宴問道。那花,自然是花魁之花。
那人卻道:“不曾。”
莊宴聞言,麵上不可抑製地露出一絲失落的神色。美人露愁色,任誰見了也要憐惜甚之。章公子忽而發出低低的笑聲,一把將他抱起放在榻上,欺身壓了上去。
“也該做正事了,小宴兒。”
衣衫盡褪,被翻紅浪,美人低聲嬌吟,任人采擷。
正是顛鸞倒鳳之時,那章公子忽而附在他耳畔問道:“你當真很想要那花?”
莊宴情.動,有些露了真性情,便委委屈屈氣道:“自然想要!那、那可是我等了許久許久的……啊!”
那人低低笑了,咬了咬他晶瑩的耳垂,力道大了起來,直把他頂.弄得喘叫連連,一邊道:“床.上和床下倒不是一個性子……若是你喜歡,那我將它取了來可好?”
本以為美人會推拒,誰知莊宴倒是不客氣地說:“公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別瞎哄莊宴。”眼裏情.欲未消,卻明亮得很,讓人想起他在台上望容越的那個眼神。
“那就要看你伺候得如何了。”那人笑答道。
□□終了,莊宴被客人摟在懷裏,輕聲問道:“公子可要洗浴?”
那人點頭,莊宴便起了身,草草披上件外袍,下地的時候腿腳微軟,好歹沒有露了怯態,取了客人的衣袍,便低眉為他穿上,引他來到浴池。
他又為客人褪了衣衫,客人入了浴池,他便跪在身後為他捏肩。那人享受了一會,便慵懶道:“你也下來洗洗罷。”
“是。”莊宴拿起一枚簪子挽了頭發,當著客人的麵褪了外袍,走入池中,取了軟巾和澡豆為客人擦洗,那人撐著腦袋看他,笑道:“不是讓你洗洗嗎?”
莊宴便道:“公子既是莊宴的恩客,莊宴自然一切以公子為先。”說著,軟巾輕重適度地在對方肩上胸前擦著。
舒服是很舒服,隻是莊宴絕對想不到,他這樣的行為已經夠他死一百次了。隻是客人今夜心情好,不同他計較。
那人摸著莊宴的眼睛——他似乎很喜歡莊宴的眼睛,媚而不俗,亮而不邪,眼尾飛紅時更加華美。
突然攬住他的腰肢用勁,手上深入,“方才我泄在裏麵了,你大約不很舒服罷。”
莊宴一驚,忙推著他的胸膛:“公子,此事汙穢,莊宴自己來就好,切莫髒了公子的手……”
那人卻佯裝不快道:“我自己的東西,你怎可說肮髒?真是沒眼力見的!”
莊宴一默,咬了咬下唇,便隨他去了。
過了一會,那人放開莊宴,作勢起身,莊宴剛要伺候他,便見那人將他按回了水裏,道:“我洗得快,你再洗會,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的,否則待會我可不願攬你入懷。”說罷便自己披了衣袍出去了。
莊宴被他晾在浴池裏,見人走了,便也鬆懈下來,一邊想著這可真是個怪人,貴胄般的卻不喜歡他伺候,一邊又抬起胳膊聞了聞,想著自己身上莫非真有什麽令他不喜的味道,他非要自己洗幹淨?
那人出去之後,推門對候在外麵的隨從吩咐了些話,便關了門,回了浴池。見莊宴當真在仔仔細細地清洗自己,他也覺得有趣,悄無聲息地從背後抱住美人肩膀,莊宴被他一嚇,潑了把水,倒是把客人幹爽的麵給潑了個濕。
客人鬆了手,莊宴連忙拿了軟巾給他揩麵,期期艾艾道:“公子……莊宴知錯了……”客人為什麽又打道回來了?
那人冷道:“還不快起來。”
莊宴就忙從池中起來,草草擦了身,他腿腳還是軟,身形居然有點打晃,更顯柔弱的樣子。客人便拿了件袍子將他裹住,整個人抱起來。
“呀。”莊宴小小驚呼一聲。
客人抱著他卻仿佛臂上沒有重量般,腳步如飛,來到床邊將人放下,褪了外袍便也上了床榻,將人抱在懷裏,拉上錦被。
莊宴被他抱在懷裏,被子遮到下巴,露出小小的臉,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客人就握著他的腰肢輕輕揉捏。
莊宴臉兒紅了,想了下放柔聲音勸道:“縱情傷身,公子,夜深了,您還是快些歇息吧。”
客人聞言,手下動作一頓。他本隻是看這小妓子腿軟的樣子可憐,想他之前腰肢搖晃,想必腰也酸軟得很,便好心給他捏捏,誰曾想,這小妓子竟誤會他還想行那事。
他莫非長得就如此像縱情聲色的浪蕩子?
客人也有些抑鬱,掐著美人的下巴來了一個有點凶狠的親吻。美人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眼睛濕漉漉的,倒確實很誘人。
客人把他的臉按進自己懷裏,道:“睡覺。”說罷就閉上了眼睛。
莊宴有點悶,等了會,見客人竟然真的沒有動靜。想到自己方才的言語,便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輕賤了對方。可客人方才那舉動……他真看不明白。
想著想著,莊宴便也睡著了。
他或許真的很累,睡得很香甜,客人卻不習慣同別人一起睡覺,待莊宴呼吸均勻熟睡之後,便睜開了眼睛,看著懷中妓子。
褪去了對待他的那股小心翼翼的神色,閉著眼睛安睡的美人更有台上那種靈動之美。他見莊宴紅唇微張,便忍不住拿手戳了戳。沒曾想被這小妓子一下咬住手指,磨刀霍霍。
他或許有虎牙,咬得客人倒真是挺疼,客人也沒敢用勁,怕把他弄醒。
第二天早晨,莊宴醒來,客人還未睜眼。他就小心地從客人懷裏出來,下了地穿上衣服。
“怎麽醒得這樣早?”客人慵懶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莊宴笑答道:“莊宴先起來伺候客人起床。”那人坐起來,莊宴便上去為他穿衣,伺候他洗漱。看著客人衣裝整好,莊宴便站在那等著客人離開。
誰知客人卻並不急著離開,而是站到他麵前,舉起一根手指給他看。上麵有一個淺淺的牙印。
“昨天晚上你咬的。”客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莊宴又是一呆,“公子……”
“美是很美,不過伺候人上總歸是差了些。”客人感歎道。
莊宴有點不高興,便問道:“我昨夜怎會咬到公子的手指呢?我不是一直被公子您抱著嗎?”再怎麽看,他也不至於咬對方吧,再說,他睡覺一向安穩,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怎麽看,都是這位公子可疑些。
他反唇相譏,客人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突然從袖中取出一物,拉過他的手放到他手裏。莊宴看著手上那物,璀璨精細,正是魁首花,霎時間怔忪住了。
客人便抬著他的下巴親親,笑道:“終究還是很得人歡喜。”便推門走了。
出了門,隨從見他心情頗佳的樣子,便壯著膽子問了:“王爺,您昨夜沒選那花魁而選了這第二,後來又讓奴才連夜打通了關節,追了這雙魁……這妓子當真這麽好?”
如今可以說他的名號了——章曄,邊疆歸來聲名赫赫的九王爺,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逛了花街,還做出了千金搏美人之事,當真令人揣測不已。
章曄摸了摸下巴,又想著小妓子可愛的樣子,道:“確實很好。”
這話出去,就算是更加坐實了莊宴的豔名。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出去逛街街了沒更文
放假回家了感覺整個人都失去了更文的動力= =
隻想窩在家裏打遊戲帶孩子= =
而且我會說有點點卡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