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知曉真相(1)
在墨家大營過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魏無忌就離開了。齊飛在公輸靈的一再規勸下,終是跟魏無忌一起兼程趕回魏國。
馬不停蹄地瘋狂趕路,幾日疲憊過後,一行人終於回到魏國的都城大梁。
十年未歸,王城依舊。大梁城的城門依稀可見,魏無忌卻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躑躅原地不前。眺望著遠處屹立在平地上的大梁城,他心裏百感交集。
蒼茫茫的大地上,威嚴的王都絲毫不曾退去它的莊重,隻是屬於這座都城的人們,來來往往,昔日年少輕狂的少年經過歲月的磨練,變成了頹然的老者。
如沛菡踱步到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決心傳遞給他。
扭頭深深與她對往一眼,魏無忌揮鞭一喝,騎馬從容不迫地奔向大梁。
大梁城外早已聚集了迎接等候的官員,魏圉接到信陵君要回來的消息後,立即通知群臣前往城北的入城門口迎接他。
到了城北門口的時候,上大夫辛桓衍已經恭候多時。瞧見走在前麵的魏無忌,他急忙迎上來,恭敬地作揖行禮,“信陵君你總算回來了,大王在宮裏日盼夜盼,終於把你盼回來了。”邊說他還邊用自己寬大的袖口抹眼淚,感慨萬千的樣子。
魏無忌淡然一笑,跳下馬背作揖回禮,“有勞上大夫帶路。”
在魏無忌跟著辛桓衍準備起身的時候,如沛菡拽住他的衣袖,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無忌,我就不跟你進宮了。我先回稻香春看看。”
知曉她不願意麵對魏圉,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自己小心些。”交待完畢,他跟著辛桓衍大步朝王宮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如沛菡才牽著自己的馬匹,該往稻香春的方向去。
稻香春就在大梁城北的鬧市,她沒有騎馬而是徒步回去。
沿途的街道寬闊,一如當年她初到時候的模樣。兩邊琳琅滿目的店鋪,絡繹不絕的人群,無一不象征著大梁城的繁華富庶。
打量著熟悉的街道巷子,她不禁放慢腳步,津津有味地玩了起來。
魏無忌跟著辛桓衍駕車到王宮門前,跳那馬車的那一刻,王宮黑壓壓的宮宇豁然映入眼簾。那些熟悉的石板路,高聳入雲的階梯,曆曆在目,仿佛他從來未曾離開過。
曾幾何時,他每日清晨踏著這高聳的階梯,步入魏王宮最為莊嚴的宮殿內,與朝臣議論政事,一晃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後,他遇到了讓他魂縈夢牽的女子,一生的命運就此改變。朝堂之上,王兄對他的猜忌懷疑更深,他們兄弟之間的隔閡隨之撕開,如同一道幽深寬闊的鴻溝,再也無法跨過。
十年前為了挽救趙國於危難之中,他盜竊了王兄收回的兵符,逃離了這座偌大的城池。轉眼間,十年之後再回到這裏,依舊是那樣熟稔。這座恢宏的宮殿,他從出生就生活在裏麵,卻困住了他的一生。
“信陵君,信陵君。”耳邊傳來辛桓衍的輕喚,他回過神來,邁出堅定的步伐,一步步登上了魏王宮筆直高聳的階梯。
走到階梯的盡頭,他不禁轉身回望來時的路途,“嘖嘖”驚歎起來。原來站在這裏觀望,下麵的一切是如此渺小,小如滄海之一粟。站立在下麵的人群,更是簡單如螻蟻。怪不得君王總是好戰,能夠是生命如草芥。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恢複自己以往的風度,他大步走進議政大殿內。
魏圉早已經一身黑色深衣,頭戴冕冠坐在王座上,四處搜尋著他的身影。當他出現在殿門前的那一刻,魏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喜悅,從王座上衝下來,蹦到他麵前,“弟弟,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聽著他滿腹辛酸的話語,魏無忌恭敬朝他作揖,“無忌見過王兄。讓王兄寢食難安,無忌實在是罪該萬死。”
魏圉趕緊扶起他向自己叩拜的身軀,“弟弟不必如此多禮。”
魏無忌直起身子,認真地凝視著自己的王兄。他如今蒼老枯敗,頭發花白了大半,臉上爬滿了深刻的皺紋。如果不仔細觀察,真的很難想象,眼前老態龍鍾的男子,竟然是當年逼得他痛不欲生的王兄。
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弟弟,魏圉暗自感慨,果真是歲月不饒人。現今他是蒼老衰敗,可他的弟弟剛剛步入中年,氣勢風度完全不減當年。劍眉星目,目光如炬,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貴氣。
越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魏圉心底越不是滋味。不知是不是年老的緣故,此刻他竟然嗚咽起來,抱著魏無忌哭得稀裏嘩啦。
“無忌,你總算回來了。如果你要是不回來,我真不知魏國該怎麽辦了?”他說的倒是實話。以他的能力,此刻要救魏國於水火之中,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弟弟回來了,至少目前他是能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