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天涯相隨（1）

  兩日後，魏無忌帶著如沛菡和趙瑩，還有自己的眾門客，啟程返回魏國。


  在平原君府門口，魏婉親自來為他們送別，依依不舍。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了，現在唯一的親人弟弟也要離開邯鄲，她的難舍之情不言而喻。


  久久握著弟弟的手，魏婉一再叮囑道：“無忌，回去你萬事小心。如果王兄難為你，你就到趙國來，這裏還有你的姐姐。”


  魏無忌也舍不得自己的姐姐，沉痛道：“姐姐，你放心，我會好生照顧自己。倒是你，別太操勞，注意自己的身子。”


  魏婉的淚水含在眼裏，“我會照顧好自己。弟弟，這一別，不知你我姐弟二人何時才能重逢了。”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心裏卻再清楚不過。姐姐既已嫁到趙國，他們見麵的機會就是少之又少。若不是十年前趙國有難，他們怕是連見上一麵都困難。


  輕輕歎了口長氣，他拍拍姐姐的手背，“姐姐放心，你我姐弟必定還能有再見的機會。”


  這時，楚雲過來提醒他：“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


  離別在即，由不得魏無忌兒女情長。他最後恭敬朝魏婉作揖，“姐姐，無忌走了，珍重。”說完，他便大步跨上自己的車駕，不允許自己回頭。


  趙瑩上前抱著魏婉，抽泣道：“姐姐，你珍重。”放開魏婉的手臂，她徑自跟在魏無忌身後走去。


  如沛菡禮貌地跟她話別，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自然會做到。等他走遠些，我自然會遵守我的諾言。”


  魏婉不知再說些什麽，“委屈你了。”


  如沛菡故意拖慢腳步跟在趙瑩之後，見到她上了魏無忌的車駕，轉身向後麵的車駕而去。


  魏無忌久久不見她上來，掀起簾子探出頭來。看到她往後走去，他欲跳下馬車，“菡兒，我陪你坐後麵。”


  她急忙止住他的行為，“妹妹她還有身子，你多陪陪她。我能照顧好自己，放心吧。”她不給他任何靠近自己的機會，坐上後麵的馬車後緊緊關閉了車門。


  魏無忌隻得訕訕坐回剛才的車上，垂頭喪氣起來。真是莫名其妙，這個時候又變得這麽小心眼。


  一行車馬緩緩駛出了邯鄲城，在寬闊的池道上奔馳起來。但誰都未曾注意到，跟在最後麵的那兩馬車，出邯鄲城沒有多久後，突然從裏麵跳出了兩個人，然後轉頭往原路回去。


  魏無忌與趙瑩坐在一輛馬車內，心裏都是悶悶不樂。隨著車身的晃動，他搖頭晃腦無法排遣自己的煩躁，不免更加鬱悶起來。


  坐在他不遠處的趙瑩雙手捂著自己的大肚子，見他如此煩躁，又不敢開口勸他，低著頭偶爾偷偷地瞟他幾眼。


  不知何故，他的心底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仿佛接下來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有坐立不安地躑躅了許久，他終究是無法在端坐下去。高聲止住車夫停車，他探出頭顱詢問跟隨在一旁的齊飛：“齊飛，這一路上你可曾發現有何異常？”


  齊飛勒住手裏的韁繩，四下打量了一番，抱拳答道：“不曾發現。公子，你發現什麽了麽？”


  魏無忌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是我多慮了。”他鑽回馬車內，命令車夫繼續趕路。


  隨著車駕又緩緩啟動，魏無忌終是無法平靜下自己的內心。他隱隱能夠感覺到有事要發生，但又料想不到是何事。


  趙瑩看他滿臉苦惱的樣子，鼓起勇氣小心地問道：“夫君，你怎麽了？是不是因為我，沒讓你跟沛菡姐姐通車而行，你……生氣了？”


  回頭瞧見她怯弱的神情，魏無忌拍拍她放在肚子上的手背，“沒有，你別多想了。”


  記起臨行前如沛菡跟魏婉神秘兮兮的模樣，趙瑩遲疑著道：“剛才走之前，我看到沛菡姐姐跟姐姐竊竊私語著什麽，我覺得……似乎沒那麽簡單。”


  魏無忌頓時也起疑來，如沛菡跟他姐姐素無交流，怎麽在臨別前會那般低語？

  不好！他暗自驚呼一聲，不等馬車停下就跳了下來，大步往後麵的車駕跑去。跑到本該如沛菡乘坐的那輛馬車，掀開簾子一看，裏麵竟然空空無一物。


  怎麽會這樣？她跑哪裏去了？想起剛才她跟自己姐姐神秘的交談，他終於意識到為何自己會那麽不安了。


  奪過身邊侍從的馬匹，他顧不得其他，甩下一句：“你們先走，我回一趟邯鄲。”說完，他狠狠抽打著胯下的馬兒，心急如焚地往邯鄲平原君府跑去。


  菡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如果你有任何事，我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他發狂一樣地往回跑，心地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