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艱難抉擇（3）

  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不卑不亢地說道：“是有此事！”


  “放肆！”見她如此傲慢的態度，魏婉厲聲訓斥她：“怎麽說我也是平原君的夫人，信陵君的親姐姐，你這麽跟我說話，難道不覺得太失禮數了嗎？”


  如沛菡被她說得極其不悅，但是又不好發作。她朝魏婉福身一拜，“夫人說的是，剛才是沛菡失禮了。不過，”她調轉話鋒，“瑩公主那日前來，分明就是要來幹涉我跟無忌之間的事，我厲聲說了她幾句，難道這都有錯麽？”


  聽她說得句句在理，魏婉一時間也拿她沒轍，隻得不再追究那日她把趙瑩轟出去之事。


  沉吟了片刻，想起此次前來的目的，魏婉直接道：“既然你是這般心直口快之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這次來，是另有目的。”


  如沛菡靜靜聽著她的話語，不插一句話。


  魏婉輕歎了口氣，鄭重地道：“我聽說，之前你是王兄的如姬夫人，可有此事？”


  盡管不明白她為何總是舊事重提，讓自己記起那些往事有何目的，如沛菡還是禮貌地回答她：“沒錯，確有此事。”


  “果真是這樣！果真是你！”魏婉沒有看如沛菡，猶如自言自語地念道：“從弟弟一來邯鄲，我就覺得他有心事，整日鬱鬱寡歡的樣子。有時候很晚了，我都能見到他跟我夫君坐於樹下，各自默默地飲酒。趙王千萬次想把瑩公主許給他，他總是推辭。我當時就覺得，弟弟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麽刻骨銘心的故事。”


  “後來當你來到邯鄲後，我才在他臉上重新找回昔日的笑容。”她如同在敘述久遠的事，思緒飄忽得很遠。“我一直奇怪他究竟發生了什麽，隨後仔細打聽下，我聽說了你們之間的故事。”


  說到這裏，她戛然而止，一絲不苟地望著聽得入神的如沛菡。


  感受到魏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如沛菡收回自己的思緒，“那些事情，不提也罷。”


  魏婉卻一改之前的嚴厲，對她溫和地笑道：“我從來沒有想到，弟弟謙和有禮的外表下，竟然也會這般偏執。從小他就是個孤獨的孩子，跟許多人禮貌有加，但大都是萍水之交罷了。我知道他心裏所想，他希望的是能夠遇到一個懂他知他的人。”


  “謝天謝地，他遇到了你。我聽說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會談論很多話題，不論是他喜愛的兵法，亦或是各家之言。說實話，沛菡，你是一個讓我敬佩的女子。你的才華，你學識，大概都深深地吸引著無忌。”她的臉上洋溢著釋然的微笑，仿佛為自己的弟弟而高興。


  聽到她誇讚自己，如沛菡也不由得笑起來，“是啊，那時候我們一起去了墨家大營。在那裏，我和他天天泡在墨家的藏書閣裏，仔細研讀各類典籍。有時候我們會爭論得麵紅耳赤，可很快就會和好如初。”她的眼睛溫熱起來，宛如回到了那些快樂的時光。


  見她沉醉在自己的回憶裏，魏婉不忍心打擾她，卻又不得不殘忍。“我不知道後來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你成了我王兄的如姬夫人，他苦於自己的處境無法靠近你。隻是沛菡你想過沒有，當年你們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


  “我太不信任他。在草舍裏沒有等到他來，都不肯去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跟著大王進了宮。”如沛菡的眼眶紅彤彤一片，嘴唇也微微顫抖著。


  魏婉過去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了，都過去了。現在，隻要你們相信對方，就是好事。”


  如沛菡抬頭望著眼前不再年輕的女子，她是趙勝的夫人。記得在墨家大營的時候，她曾與趙勝結為兄妹，那這個的女子便是她的嫂子。


  感受到魏婉長姊般慈愛的目光，她頓時對魏婉放下了剛才的成見。她應該是個很好的妻子，可趙勝一輩子心裏隻有公輸碧，怕是辜負她了。


  看到她對自己感激的眼神，魏婉突然不敢往下說下去了。她接下來的話極其殘忍，難道她當真要傷害這個對弟弟來說，意味著他生命的女子麽？

  不！她必須狠下心，為了弟弟回去之後毫無顧慮，她必須那麽做。


  清了清嗓子，魏婉幽幽道：“沛菡，無忌他答應回魏國，你可曾想過，你們回去以後，王兄會對無忌怎麽樣？”


  這些自己確有想過，如沛菡堅定地道：“不論大王想對他做什麽，我都會對他不離不棄。我答應過他，不會再離開他身邊。”


  魏婉當然能猜到她的決心，但誰都不能保證她王兄會如何。她換上嚴肅的表情，“沛菡，如果你當真為無忌好，當真希望他不背上罵名，那麽姐姐求你一件事，你答應姐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