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破鏡重圓（3）

  魏圉一時間語塞，不知該怎麽回她。


  如沛菡冷眼瞪著他，看他還有什麽臉再說下去。


  躑躅了片刻，他恢複了君王的威嚴，厲聲道：“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如果你不去，信不信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聽著他蒼白無力的威脅，她“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可笑，他現在除了那權利威脅別人，還能做出什麽好事來。


  被她的笑聲弄得毛骨悚然，他軟了語氣：“沛菡，算我求你了。無忌現在根本不見我派出的使者。隻有你能勸他回來了。”


  她止住笑聲，瞪著眼他質問道：“你還有什麽資格請他回來？這麽多年，你囚著他心愛的女子，對他下格殺令，你還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麽？”


  他蒼老的麵色變得煞白，身體也不住地咳嗽起來。但是他不能放棄，隻有魏無忌回來，魏國才有救。


  咳嗽了許久他才停住。沉吟了片刻，他低沉著嗓音，哀痛道：“我答應你，隻要你能請回他，我以後就不再幹涉你們。”


  聽著他如此的保證，她狐疑地盯著他，似在確認他是否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感受到她猜測的目光，他緩緩閉上雙眼，“君無戲言，我決不反悔。”說完，他大步邁出了菡萏宮。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背對著她最後念道：“這畢竟是他的國家，你應該不希望他背上背棄祖國的罵名。”沒有等待她的回答，他幽幽地走了出去，滿身悲戚。


  他最後那句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耳畔。她是不能讓無忌背上罵名，所以不論前麵有多危險，不論魏圉還有什麽陰謀詭計，她也得去邯鄲找他。


  下定決心，她收起剛才的壞情緒，喚來嫵玉給她穿衣上妝，擇日前往邯鄲。


  想到不多久便能再見到他，她的唇角始終微微上揚，漆黑的眼睛裏洋溢著期待與幸福。


  邯鄲城，平原君府。府內的一座小院裏，繁華似錦，綠樹成蔭。夏季的步伐悄然靠近，淡薄的空氣也變得暖洋洋。


  院子裏一派美好的景象，屋子裏卻是氣氛凝重，壓抑得人幾乎無法呼吸。


  魏無忌在案幾前正襟危坐，一襲潔白的深衣，襯得他華貴得體。琥珀色的眼睛裏泛著火炬般的光芒，蘊藏著些許怒意。


  他的對麵兩位老者，正是與他交好的毛公薛公，仍舊是一身粗布短褐。


  凝視著魏無忌難掩的慍怒，毛公不予理會，義正言辭地對他道：“公子，難道你當真要如此固執，執意不回去就魏國嗎？”


  半天不見魏無忌回答，薛公也忍不住插嘴：“公子，你想清楚了，魏國畢竟是你的國家，你真要棄之不顧了？”


  魏無忌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勸諫，不禁心煩意亂起來。“我已經說過了，我是決不會回去的。我意已決，絕不改變。”


  毛公見他如此無情，加重語氣鄭重地說道：“公子，你之所以受到各國尊敬，那是因為魏國還在。而今魏國情勢危急，你若是置之不理，一旦秦軍攻陷大梁，把你魏家的宗廟夷為平地，你還有何臉麵見天下人？”


  魏無忌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他恢複了之前的冷漠，擺手道：“你們不用勸我了，我是不會改變自己主意的。”


  其實對於魏無忌而言，他並非不想回大梁。如沛菡還被魏圉囚禁，他怎能不想回去呢！但是此刻他萬不能輕舉妄動，他要等著魏圉拿出自己的籌碼。


  他很了解他王兄的性格，如果多次請他不得，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有可能就會放了如沛菡，叫她來請自己。


  隻是他對這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唯有賭上一把了。


  薛公看他如此冥頑不靈，不想再與他多說，拉著毛公欲走出去。


  毛公卻甩開他的手臂，起身對魏無忌恭敬地作揖，“公子，三思而後行啊！切不可逞一時之意氣，然後懊悔終身啊！”


  他對魏無忌的確欣賞，他禮賢下士的風度，身為貴族卻對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禮貌有加，所以他毛公是萬般不願意魏無忌就此後悔，一再勸他。


  薛公沒毛公對魏無忌那樣的賞識，好話說盡，魏無忌仍是無動於衷，他早已經失望。


  就在他倆又繼續勸說魏無忌的時候，一道紫色的倩影跳下車駕，出現在平原君府門口。她停住前進的步伐，緩緩抬起頭，怔怔地凝望著門口的大字。


  如沛菡打量了許久，目光帶著些許沉痛與凝重。邯鄲她多年前來過，那時候她還是英姿颯颯的女子，喜歡四處遊曆，結交各種有識之士。


  現下再次來訪，身份心境早已大不相同。當年那個愛鬧愛玩的女子，經曆了無情而冷漠的歲月，已經漸漸退去了棱角。不知他變成了什麽模樣，還是當年她躲在酒肆裏偷看的英俊男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