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打入冷宮（1）

  重新回到偌大的菡萏宮，如沛菡迷迷糊糊地睡著，隱約聽到太醫蒼老的聲音在說著什麽。她費力想要清醒過來，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些什麽。但無論她怎樣用力，疲倦的雙眼始終牢牢地合在一起，無法睜開半分。


  恍惚間，她聽見太醫跟魏圉說，她懷孕了，並且已經兩個月了。而且太醫還叮囑魏圉，她的胎極其不穩，一定要她休息好，否則孩子不保。


  魏圉卻始終一言不發，握著她的手掌力度逐漸加緊。


  她由於無法睜眼，遂無法猜透他此刻的表情，更不敢妄自揣測他現在的所思所想。不過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久久不肯離去。


  在太醫絮絮叨叨的叮嚀中，魏圉有些心煩意亂，不耐地擺手道：“你先下去吧！藥你吩咐宮女煎就好。”


  努力了許久她依然無法睜開雙眼，便放棄了醒來的欲望，又迷糊地睡了過去。


  待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透過戶牖望去，依稀能夠瞧見西邊的天際間，殘留的幾絲紅光，掙紮著不肯散去。


  睜開朦朧的睡眼，如沛菡隻覺得喉嚨堵得慌。“嘔！”胸口傳來一陣惡心，她又幹嘔氣來。


  守在外麵的嫵玉聽見裏麵的動靜，立刻衝進殿內到她身邊。“主子，你可算醒了。”望著主子蒼白的臉色，嫵玉的聲音哽咽起來。


  如沛菡見到是嫵玉進來，自然是驚喜萬分。她拍著嫵玉的臉頰，笑道：“你怎麽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麽？”


  嫵玉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哇”一聲大哭出來。她邊哭邊擦淚說道：“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主子了。前些日子大王囚禁主子，我也被軟禁了，還以為今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呢！”


  如沛菡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軟言安慰她道：“好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麽。不許哭了，哭花了臉多難看呀！”


  嫵玉於是聽話地收起自己的淚水，怔怔地凝望著自己的主子，牙齒緊咬著嘴唇。


  見她如斯模樣，如沛菡不禁微微蹙眉，“嫵玉，你這是什麽表情？怎麽好像很痛苦似的？”


  嫵玉低下頭絞著自己的衣角，猶豫著是否該說出口。


  從她的遲疑中察覺出端倪，如沛菡追問她道：“嫵玉，你有什麽就直接跟我說，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麽？”


  輕輕抬起頭，嫵玉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你知道自己懷孕了麽？”


  她有喜了！原來夢中聽到的話並非夢幻，而是真實的。如沛菡喜上眉梢，“你說的是真的？”


  “嗯！”嫵玉應了一聲，麵色愈發凝重起來。“主子，你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所以……”她著實不敢說出接下來的話，便沉默了下來。


  孩子有兩個月了！如沛菡掐指一算，如果當真有兩個月，那麽這個孩子就必定不是魏圉的，而是魏無忌的。兩個月前，她跑到草舍找他，然後他們之間抵死的纏綿……


  沒錯，肯定是了。她的唇角微微上揚，沒想到她還能有他們的孩子。曾經她以為自己再也不能生育，再也無法為他生兒育女的時候，老天對她還是如此眷顧，給了她莫大的恩賜。


  嫵玉望著她麵露喜色，低聲繼續說道：“可是，主子，我聽人說，大王不準你留下這個孩子。”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趨於無聲。


  “什麽！”如沛菡忍不住驚呼一聲，抓住嫵玉的胳膊，“誰跟你說的？大王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麽？”


  嫵玉被她抓得有些吃疼，“主子，大王大概知道了這個孩子不是他的，所以要逼你打掉。我今日守在門口，不小心聽到吳公公跟太醫私語，要給你開墮胎的藥。太醫極力反對，因為你自從上次小產身子沒有調理好，所以不易受孕。如果強行拿掉這個孩子，可能以後就無法生育了。”


  聽到嫵玉說她以後無法生育，如沛菡低垂著眼瞼，抓著嫵玉的手臂無力垂落。雖然她之前早就猜到了，可親耳聽到太醫診斷出來，還是十分難受。她一直覺得奇怪，魏圉跟她歡好頻繁，為何她就是無法受孕。這些年來魏圉都想要她生個兒子，但她的肚子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看主子沉默下來，嫵玉撫摸著自己被抓疼得手臂，狐疑地問道：“主子，這孩子究竟是不是大王的？”說也奇怪，大王為何如此執著，不準留下她肚裏的孩子。


  如沛菡無力地搖搖頭，“不是大王的。是無忌的。”


  什麽！嫵玉瞪大了眼睛望著她，主子這是相死麽？什麽時候又跟信陵君牽扯在一起了？之前幫他偷兵符，她就覺得事有蹊蹺，沒想到他倆又走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