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長姊魏婉(5)
淒厲的黑夜降臨,籠罩在大梁城上方的,惟有無盡的離愁別緒。
第二日一早,宋若南起來後,把兒子交給得力的侍女,她盛裝打扮一番之後,便款款往菡萏宮裏去。
菡萏宮裏,如沛菡才剛剛起床。這些日子魏圉忙於政事,大都呆在自己的紫宸殿裏,幾乎不去任何一個夫人的宮裏歇息。難得這樣的清晨,她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不顧及身邊潛藏的危險。
安靜站立在院子裏,注視著一池盛放的蓮花,她的嘴角勾勒起幾絲微笑。隨手一捏身側的嫩葉,她紫色的身影穿梭在綠葉之間,飄逸靈動的烏發垂在肩頭,曼妙多姿。
這麽好的早晨,空氣清新,或許她該舞劍鍛煉一番,免得坐立不動而懶惰了。
她伸著懶腰舒展筋骨,卻被不速之客生生打斷。一名宦官跑到她麵前,低頭道:“夫人,信陵君的夫人擺拜訪。”
那個女人怎麽來了?如沛菡跟她素來不和,她怎麽一大早就跑來拜會自己?莫非有什麽企圖?
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想見那個可惡的女人,本想拒絕不見的時候,突然心生好奇,遂命令宮人帶宋若南來見自己。她倒要看看,在她自己的宮裏,那個女人還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喚來嫵玉為她梳理好長發,她便在正殿內靜候宋若南的到來。
不多時宮人便引著宋若南前來見她。宋若南恭敬地跪下,朝她問案:“見過如姬夫人。”
“免禮吧!”如沛菡聽著她向自己問安,聽她對自己的稱呼,覺得那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她能夠成為如姬夫人,眼前這個女人可是幫了不少忙呢!
宋若南起身後,沒有得到她的命令也不敢坐下,一言不發地站立著。
如沛菡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將目光移向屋外,冷淡地問道:“信陵夫人找我何事?該不會還想再我教訓一頓吧?”她說得極不客氣,一點餘地都不給她留。
被她冷嘲熱諷,宋若南也不氣惱。她挺直了腰背,“我今日來找夫人,確實有事。不知夫人可否屏退左右?”
望著她堅定的模樣,如沛菡料她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於是揮手屏退了殿內的侍女。“你現在可以說了吧?”語氣有些不耐煩。
宋若南徑直走到她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明晃晃地擺在她麵前。
瞧見玉佩的那一刻,如沛菡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潔淨的白玉上,豁然刻著一個清晰的“忌”。她就算到死也認得,這塊玉佩是魏無忌給她的那塊。
可是她已經物歸原主了,把這玉佩給了他的兒子。等等,既然宋若南是他的妻,有這玉便不奇怪了。他怎麽可能不把玉佩給自己的妻?想到這裏,她不禁苦笑起來。
看出她在苦笑,宋若南幽幽地道:“如公子,你不必懷疑,這玉不是夫君給我的。他若是能將這貼身之物贈與我,就算叫我死,我也在所不辭。”
如沛菡的不解之情更甚,睜大了漆黑的眸子望著她。
輕歎了口氣,宋若南繼續道:“這玉是我在我兒身上發現的。夫君見到的時候,發狂似的抓著它,連兒子的性命都不顧了。那時我就想,或許這是他送你的,因此才會那麽痛苦。”
聽到她說魏無忌,如沛菡的眼瞼低垂,滿目哀傷。
“如公子,我知道你恨我,我確實不是個好女子。但是,”她話鋒一轉,“我不想你再繼續恨夫君下去,他很多時候是迫不得已。希望你給我去個地方,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最後,她的眼中充滿請求與渴望。
她的話讓如沛菡為之一震。想起這女人之前得種種,肯定又是沒安好心,她才不會傻到自投羅網。“憑什麽?”她厭惡地吐出幾個字,一副鄙夷的樣子。
既然敢隻身前來找她,宋若南就做好了被她奚落的準備。深吸了口氣,她仍是哀求道:“我並無惡意。隻是這涉及到夫君,所以我希望你跟我走一趟。我明白大王不會輕易讓你離開,所以才特地來接你。”
她說跟魏無忌有關?難道又是在騙她?如沛菡不知該不該相信她的話,沉默不語。
突然,宋若南“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如公子,算我求求你了。如今隻有你能幫助夫君了,難道你真的想他背上罵名麽?”
無忌!如沛菡的身體微微一顫,不知為何,她此刻選擇了相信宋若南的話。“我可以跟你去。不過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玩什麽花樣,否則我要你好看!”她一絲不苟地盯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女子,辨不清虛實。
宋若南沒有再說什麽。待如沛菡整理完畢,她便帶著她一道往信陵君府而去。一路上均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