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咫尺天涯（5）
如沛菡的腦海裏混亂一片，既開心又害怕。她該怎麽跟魏圉說，這孩子的時間根本不對。如果魏圉知道了她懷著孩子不是自己的，怕是不會饒過她的。
魏圉就算再寵她，那也是他不知道她跟魏無忌之間的故事，才對她千依百順。她之前已經嚐試過一次他的暴戾了，一個不小心，他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他肯定會讓自己拿掉這個孩子。
她不能這麽做，她不能那麽殘忍地放棄她的孩子。
眉頭深鎖地思索著，魏無忌的麵容悄然爬上她的心頭。或許，她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讓他幫著自己想想辦法。
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進宮這些日子，她也不是笨蛋，連別人的眼神都看不懂。在這個偌大的宮殿裏，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因為每個人看她的眼神，或是鄙夷，或是恐懼，要不就是閃躲。沒有人能夠幫助她。
打定了主意，等嫵玉回來後，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嫵玉。
嫵玉張大嘴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連忙阻止道：“主子你不能那麽做。大王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如沛菡輕歎了口氣，幽幽道：“如果他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也不會放過我。”沉吟了片刻，她繼續說道：“而且，嫵玉，我真的想見見他，哪怕是一麵也好。”
嫵玉看著主子哀傷的眸子，低聲道：“主子，如果信陵君接受你，你會……”
“如果他還要我，我會跟他走。如果他要我的孩子，那麽我可以既往不咎。”悄悄撫摸著自己的手腕，她露出了幾絲苦笑。“嫵玉，說出來你肯定也不信，我還在想著他。大王對我是很好，可是每晚他摟著我，望著他們兄弟那麽相似的麵容，我還是會想起無忌……”
嫵玉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唇，不讓她說出下麵的話，“主子，小心隔牆有耳。”她才跟主子進來一個多月，但這宮裏陰森詭秘的氣氛，確實叫人害怕。
如沛菡拭去眼角的淚水，拿下嫵玉的手掌，“我知道。等會兒我寫封信，你小心幫我送出去，親自交給無忌，好麽？”
望著主子滿懷期待的表情，嫵玉輕輕點點頭，“主子，你放心吧。”
主仆倆從軟榻上站起身，小心往殿內走去。隻是他們並未注意到，院落裏的圍牆邊，一抹詭秘的笑容，透露著幾分陰森的意味。
如沛菡在絹帛上寫著內容，她也不敢寫得太具體，就怕被人發現後，落下任何把柄。她隻敢簡略地寫道：“明晚子時，有事同君商議，盼君必到菡萏宮後院。”
匆匆寫好這幾個字，她這好絹帛塞進嫵玉手裏，再三叮囑道：“一定要注意，不要落到其他人手中，千萬要交給信陵君。”
嫵玉堅定地點點頭，握緊手裏的絹帛，匆匆往宮外而去。她這一去，就在也沒有回來。
如沛菡忐忑地在宮裏等著嫵玉回來，帶給她魏無忌的消息，可是直到半夜，依舊不見嫵玉回來，她不免有些慌亂起來。
宮裏點燃了燈火，照亮了整個菡萏宮。如沛菡在門邊踱來踱去，心急如焚。
嫵玉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她會不會被人發現了？她的心裏愈發不安起來，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在她焦慮不安的時候，魏圉卻到了菡萏宮。他一進門就看到如沛菡徘徊的身影，冷視了她片刻，他恢複了以往的溫柔喚她：“沛菡。”
聽到魏圉的叫喚，如沛菡猛地回過神來，微顫著聲音道：“我王，你怎麽來了？”她緩緩走到他麵前，福身想要行禮。
魏圉扶起她的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如沛菡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發毛，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我王，您究竟怎麽了？別這般看沛菡好麽，沛菡害怕。”她眨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露出幾絲恐懼。
恍惚間，魏圉又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昔日的女子。他緊緊摟住她的身體，“別怕。我怎麽會嚇你呢！”他的聲音極為柔和，顯得略微有些不真實。
反手輕輕摟住他，如沛菡嬌嗔道：“那大王剛才為何那般盯著臣妾？”
魏圉打橫抱起她到屋裏，將她請放在床榻上。他露出幾絲邪笑，“今日寡人很想你。我要你。”他在她耳邊吐著熱氣，似在挑起她的情欲。
這下如沛菡暗自鬆了口氣，他並沒有懷疑到自己。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突然推開他龐大的身軀，嬌羞道：“不要。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能伺候大王了，請大王見諒。”她露出幾分疲倦的模樣，隻希望他不要碰自己。
魏圉停住了自己的動作，目光驟然縮緊。但是很快他便恢複了之前的柔和，露出不甘與泄氣，他訕訕地放開她，“那你好生休息，寡人明日再來看你。”
如沛菡感激地點點頭，“謝大王體諒。”她低垂著眼瞼，不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魏圉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眼中露出幾絲冰冷。低下頭親吻了她的臉頰一記，他大步地離開了菡萏宮。
直到他徹底離開，如沛菡才敢抬起頭來。剛才她依稀能感覺到魏圉眼中的不信任，還有他轉瞬即逝的鋒芒。幸好他離開了，如果再糾纏下去，她真怕自己應付不了，露出什麽蛛絲馬跡。
以他剛才的反應看來，嫵玉應該沒事，大概是魏無忌把她留在了府中，或者就是她被君昊逮到，留在了稻香春。
不論怎樣，隻要不是被魏圉抓到，那就沒問題了。但願明晚快些到來吧！她幽幽地想著，似乎又恢複了希望，等待著天明。
這樣的希望，卻不能如她所願，而是短暫淒涼，甚至不曾綻放，就失去了所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