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千絲萬縷（6）

  如沛菡低著頭不看他，恭敬道：“大王身份尊貴，沛菡不敢怠慢。”


  扶著她的雙手頓時失去了力度，他轉身背對著她，當年她得知自己身份的時候，也是這樣，對自己恭敬非常，禮貌疏遠。


  心頭湧起陣陣難過，魏圉幽幽地道：“為何你們都這樣？你們都會介意我的身分？”心裏的不平之氣更甚，他猛地轉過身，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既然你們都要把我當成大王，好那我就以大王的身份命令你，命令你嫁給我，跟我回宮。”


  他說得極為霸氣，沒有絲毫辯駁的餘地。當年她也是這樣，逼得他不得不如此，拿自己的身份壓迫她。


  如沛菡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到，手臂傳來陣陣吃疼，眼角也浮起絲絲淚水。


  望著她漆黑的眼眸裏沾滿淚水，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當年的那個影子，也是這般哀怨地望著她，淚流滿麵。她們的身影再次重合在了一起。


  他一把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裏，軟言安慰道：“對不起，浼兒，我又嚇到你了是麽？對不起，我該死。”


  如沛菡不願被他抱住，使勁兒推開了他的懷抱，跳離得他很遠。


  她這樣的舉動讓他無比受挫，他大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為什麽你要拒絕我？”他的眼裏滿是受傷，蹲下身來抱住自己的頭顱。


  望著他受傷的樣子，她心有不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這樣。”


  感覺到她手上的溫暖，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喃喃地問道：“你還是在意我的，對麽？”說著，他抓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她本想抽出自己的手，可看到他那樣期待的目光的時候，她終究是不忍心。雖然她不了解魏圉，卻隱約能感覺到，他的生命裏，帶著某種殘缺與絕望。


  魏圉見她不拒絕自己，遂起身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沛菡，我對你的情意，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麽？”


  如沛菡沒有回答他，隻是將頭別過去。她不喜歡他這樣炙熱的目光，更害怕魏無忌知道她在見到魏圉，會跟她生氣。


  魏圉卻不依不撓，追問道：“沛菡，你是在為我騙你生氣麽？”


  她搖搖頭，“不，我並不生氣。”如果沒有任何感情，生氣從何談起。


  可她依舊在拒絕自己，他心有餘悸，“那為何你不肯向之前那樣，跟我好好說話？”


  她不想隱瞞，於是直接說道：“大王，不論如何，我不能接受你。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所以，請你不要再找尋沛菡了。”她說得極為堅定，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


  不可能！他不相信地望著她，眼中露出複雜而激動地光芒。當年她也是這麽告訴自己，她已經有心上人，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為何她們都這樣？一次次的拒絕徹底激發了他陰晴不定的性子，他衝到她麵前，伸手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顎，“你再說一遍。”


  如沛菡並不回避他的憤怒，重複了一遍：“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再次得到確認，他手上的力度驟然加重，捏著她幾乎要掐斷她的下巴。洶洶的目光裏燃燒著怒火，仿佛要將她吞噬似的。


  如沛菡強忍著自己的淚水，倔強地瞪著他，一副決不妥協的架勢。


  凝視了她決絕的目光，他漸漸鬆懈下來。放開她被自己捏得發紅的下巴，他深深歎著氣。


  如沛菡不願再與他多說什麽，轉身快步跑開。


  魏圉望著她的背影，大喊道：“沛菡，不論你心裏想著誰，我也要得到你。如果哪天你回心轉意了，那麽告訴我。我會來這裏接你。”他說得信誓旦旦。


  如沛菡奔跑的步伐停滯了片刻，隨即又恢複了快速，不願再滯留一分。


  陽光細碎的影子打在魏圉頎長的身軀上。事隔這麽多年，她仍舊可以挑動他心底最脆弱的心弦，讓他為之瘋狂。


  望著如沛菡跟她如此相似的麵容，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是對她的執念，還是真的為她心動了。


  那日在這裏她為救自己的舉動，悄然占據了他的心頭，擾亂了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內心。


  但是他倆誰都沒有注意到，躲在槐樹後麵的魏無忌，決絕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