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不離不棄（2）

  她不相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意在詢問他從何得到。


  輕輕攤開她冰冷的手掌，他訕笑道：“你說了喜歡，回大梁後我便讓人在草舍種了許多。本以為今年開不了了，沒想到它還會綻放。”俊朗的臉上露出宛如孩童般純淨的笑容，帶著幾分驚喜。


  聽他一說，她算是明白了，他這一身的坑髒與瘡痍，都是為給她摘這蓮花所致。你怎麽這麽傻？她伸手撫摸著他額前的傷口，一臉心疼。


  見到她還在為自己心疼，他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菡兒，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原諒！聽到這個字眼，她猛然醒過來，別過頭不去看他。


  見她又想拒絕自己，他生生掰過她的肩膀，急切地問道：“為何你還要這般？你還不信我麽？如果這樣不夠，那你告訴我，要我怎麽做你才相信我，我一定照辦。”


  “不是這樣的。”她抹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步步朝床裏退去。


  看到她仍然在逃避自己，魏無忌將目光緊緊逼向君昊，口中卻對她道：“因為他對不對？我剛才聽到他說，你爹要你嫁給他，是不是？”


  君昊也不回避他的目光，挑釁地回望著他。


  魏無忌衝到床榻裏側，攥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道：“這是真的麽？你當真打算嫁給他？”


  如沛菡不敢去看他如火的目光，低著頭抱住自己的雙臂，身體拚命往裏縮。


  他卻不依不撓地追著她，“我要你告訴我實話！”他抓住她的手臂，直勾勾地盯著她給予自己答案。


  君昊不想他如此逼迫如沛菡，上去拉開此刻眼神瘋狂的魏無忌，“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會嚇到沛菡的。”


  魏無忌掙脫開君昊的糾纏，繼續步步緊逼著她道：“你跟我說實話！”


  如沛菡抬起頭迎上他憤怒中帶著幾絲疼痛的目光，微微頷首，“我爹要我嫁給昊……”


  “我要聽你的想法！我隻聽你打算怎麽做！”他此刻已經無法再控製自己的情緒，眼神如同要吞了她一般。


  她不敢再看他此刻的目光，低下頭去喃喃道：“若要跟別人分享你，我寧願嫁給昊。至少，那樣我們隻屬於彼此……”聲音越來越低，飄忽而不真實。


  聽了她這樣的回答，魏無忌已經完全失去了辨別的能力。他緩緩從她身邊站起身，一絲不苟地盯著她，眼神從不信任漸漸變得絕望而淒厲起來。


  她卻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生怕暴露了自己眼底最真實的情緒。


  最後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他收好自己悲戚的情緒，冷靜地道：“那無忌祝福二位。”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步履蹣跚，如炬的眼眸裏冷若冰霜。


  話音剛落，如沛菡捂住自己的耳朵，低喃道：“我不要聽到你這般祝福我。”隻是除了她自己，誰也聽不到這句話。


  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她蹲在床邊，緘口不言，漆黑的眼眸裏滿是迷霧。


  君昊欲上前安慰她，在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他止步了。那樣的眼神，帶著近乎抓狂的絕望。隨著魏無忌的離開，她的眼神渙散開來。


  天上又亮起一道淒厲的閃電，“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緊接著，雨滴“劈劈啪啪”地掉落下來。


  外麵下雨了？外麵下雨了！如沛菡起身跑到窗口，豆大的雨點打在她探出的頭顱上。


  恍惚中，她看到後院的馬廄裏出現了魏無忌的身影，不再有往日的風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絕的頹然。


  通過天邊不斷的閃電，她看到他費力地想要爬上馬背，卻怎麽也上不去，好幾次都重重地摔倒在坑髒的土地上。


  “無忌！”再次看到他從馬背上摔下來，她失聲痛喊出口，不顧一切地朝下麵跑去。


  君昊望著她幹脆離去的背影，深刻意識到，他們已經走遠了。甚至是從未交集，就已經悄然走遠。


  嘴角扯去一絲勉強的笑意，他深深歎了口氣，注視著被如沛菡遺留在床榻上的白色睡蓮。潔白的花瓣間，金色的蓮蓬聖潔出塵……


  如沛菡飛快地跑下客棧二層，直奔後院的馬廄而去。她的長發在奔跑中散落開來，零亂地垂落在肩頭。


  跑到後院的馬廄裏，早已不見魏無忌的身影，隻在地上留下一排排馬蹄印，漸漸被雨水衝刷開來。


  隱約聽到不遠處的馬蹄聲，如沛菡立刻追了上去。


  雨水中行走自是十分困難，她每走三步就能摔兩步。整個身體倒在泥濘的雨水裏，她站起身來繼續向前追去。


  視線裏出現了魏無忌頹敗的身影，離他不過百步之遙。她邊追著他邊喊道：“公子，公子，你別走，菡兒不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