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平原君勝（4）

  她打了個寒顫抬起頭想要看他，卻迎上了他擔憂而熱切的目光。


  他的目光深邃得幾乎要將她融化，如同夏日裏溫暖和煦的陽光，清晰無誤地映在她漆黑的眼眸裏。


  他的嘴唇微微抽動著，目光也越來越灼熱，似乎要將她吞進自己的身體裏麵一樣。


  她怔怔地凝視著他，看到他如火的眼睛裏的自己，睜大了雙眼有些不知所措。


  炙熱的氣息流動在彼此之間，他緩緩俯下身，溫熱的雙唇貼住了她微涼的嘴唇，小心地摩挲著。


  她不知道該如何，卻被他有力的手臂攬進懷裏。他的雙唇放肆在她嫣紅的唇間，在他想要進一步探索的時候，他突然恢複了意識，一把將她退開。


  她還未明白過來就被他退開，滿臉疑惑著望著他，一語不發。


  他不敢回頭看她，低沉著聲音壓住自己的欲望，“對不起，小弟，剛才……剛才我冒犯你了……”他說得極其猶豫，帶著幾分不甘與迷茫。


  她的臉早已羞紅一片。輕咳了一聲，她丟下一句：“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了。”說完，她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跌坐在原地，抱著自己的頭顱，心底的難過徹底泛濫開來，再無任何掩飾。


  齊飛在藏書閣另一邊跟楚雲找了一整天，夜深了也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夜幕低垂，星辰寂寥。月亮早已殘缺不全，孤單地掛在天際，更顯得淒涼。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公輸靈的房門前，窗戶上映出她高挑的身影，房裏卻傳來陣陣爭吵聲，打碎了夜的安靜。


  “我不會告訴你姐姐在哪兒的，永遠不會。你死了這條心吧！”公輸靈喊得歇斯底裏，仿佛在宣泄自己的不滿。


  齊飛這才注意到屋子裏還有一名男子，應該是趙勝。


  趙勝不依不撓，堅定地說道：“你告訴我碧兒她在哪兒？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把她找出來。”


  “上窮碧落下黃泉？真可笑，當年你既然已經拋棄了我姐姐，現在還說這些做甚？”公輸靈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完全不理會他的深情。


  趙勝不理會她的嘲諷，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當年我沒有拋棄她，我要她等著我，可是我再去找她，她已經不見了。”他說的是實話，當年在約定的地點沒見到公輸碧，他如同發了瘋一般出去找她，卻再也不見她的任何蹤影。


  聽了這席話，公輸靈“哈哈”大笑起來，“你沒有拋棄她？你如果真的沒有拋棄姐姐，姐姐回來後為何會那般絕望？”


  眼淚簌簌流下，說起當年她唯一的姐姐，她依舊心如刀絞。“如果你真的沒有拋棄她，她為何還要跳進蓮池裏？”既像詢問，更像自言自語。


  “你說什麽？你說她怎會跳下蓮池的？你給我說清楚了。”趙勝一改先前的病態，衝上前，揪住她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了”。


  一直在外麵的齊飛生怕趙勝傷害公輸靈，健步跑了進去，猛退開趙勝，“趙勝，注意你的言辭。”他的目光中滿是冷冽。


  趙勝壓根兒也沒注意他，又走回公輸靈身邊，“碧兒她究竟在哪兒？”他說得字字有力，不容置疑。


  公輸靈鄙夷地“哼”了一聲，“想知道姐姐在哪兒，你就跟我來。”說完，她快步跑出了自己的房間，淹沒在黑暗裏。


  趙勝想都沒想就追了出去，隻要能夠找到公輸碧，就算要他死他也在所不惜。


  公輸靈帶著他跑出營地，一路朝路口那片蓮花塘而去，腳下一步也不肯停歇。


  到了蓮花塘旁邊，兩人都已經氣喘籲籲，不停地喘著粗氣。


  公輸靈直起身子望著滿池的蓮花，喃喃道：“姐姐，對不起，我違約了，我終究還是帶他來見你了。”隨即，她話鋒一轉，“但是姐姐你要知道，他犯的錯，就該他自己來承擔。”


  趙勝不可思議地盯著那片蓮塘，荷葉依舊肥大翠綠，在黑夜的籠罩下，又像帶了一份詭秘的色彩。


  公輸靈痛苦地閉上雙眼，將事情娓娓道來：“姐姐就葬在這蓮塘下麵。當年姐姐從外麵回來後，雖然忐忑不安，卻也幸福無比。她告訴我，她在外麵遇到一位很好的男子，那男子很英俊，一雙桃花瓣一樣的眼睛裏，總是泛著溫柔的光芒。姐姐說，男子對她很好，他們相愛了，然後相互許諾，要執手一輩子。”


  “姐姐原本懷著期待的心，希望钜子能夠答應她與那男子的婚事。可是在這時候，姐姐發現她懷孕了，钜子知道這件事之後，要她把那男子說出來。姐姐害怕，不敢說出來，更怕連累你。墨家的法令那麽嚴苛，她這般未婚先孕，已經是犯了大忌。一天夜裏，姐姐偷偷喚我起來，說要跟她去找那男子。我想都沒想就跟著她去了。我想，隻要姐姐能幸福，我也不怕墨家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