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平原君勝(1)
就在墨家弟子準備進行一場廝殺之時,擅闖墨家大營的幾人已經款款走進了大營,大步朝山岩下走來。
為首的男子一襲湖藍色曲裾深衣,衣服外麵還套著一件單薄的外衫,頭上戴著與信陵君有些相似的玉冠,腰間還佩著一把鑲白玉的寶劍。
從他的裝扮看來,此人非富即貴。可他的卻沒有貴族的霸氣,一雙桃花瓣一樣的眼睛裏,透露出的是柔和的光芒。他的麵色不像魏無忌那般呈麥色,而是十分白皙,還帶著幾分病態。
他身後跟著幾名侍從,有一名侍從手中還舉著一個暗紅色的木盒,動作十分小心,似乎那裏麵裝的是什麽寶貴的東西。
魏無忌注意到來人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姐夫!”怎麽會在此遇到他?滿腹的疑問爬滿心頭,卻是無從問出口。
來人正是趙國的平原君趙勝,也就是信陵君的姐夫。前些日子魏國的丞相魏齊逃到趙國平原君家裏,先前魏齊羞辱現在秦國的權臣範雎,範雎在秦國掌權後,揚言要魏齊的人頭。魏齊連丞相都不做了,跑到趙國躲避。
範雎知道魏齊躲在平原君家中,就送了趙勝一把劍,並且借故請他到秦國去。
趙勝得到那把劍後,二話沒說便匆匆往墨家大營而來。
眾墨家弟子滿眼戒備地盯著他,手中的木劍齊刷刷地朝他指過來:“來者何人?為何要擅闖墨家大營?”見他們就三個人,墨家弟子卻不敢貿然出手。
趙勝大步邁到相裏子麵前,恭敬地作揖道:“在下趙勝。此次前來,是受故人之托,交還給墨家一件東西。”
他示意那舉著盒子的侍從走到前麵來,自己伸手打開那個沉重的木盒,一把通體漆黑的劍豁然出現在木盒裏。那劍通體漆黑如墨,無刃無鋒,平平若齒,跟平日常見的寶劍又有所不同。
相裏子走近一看,驟然驚呆了。他壓低聲音地問趙勝:“你怎麽得到的?”
趙勝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他合上那木盒的蓋子,也不回答钜子的話,自顧自地道:“我答應了一位故人,會將它交還給墨家。”他的聲音飄忽不定,有些不真實。
從钜子與平原君的交談中,齊飛隱約猜到了那盒子裏的東西。他衝到趙勝麵前,質問道:“這東西你究竟從何而來?我尋了四年都不得,你怎麽得到的?”他死死盯著眼前謙和的男子,似乎想從他臉上確認什麽。
趙勝依稀記得齊飛,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但他也不解釋,轉向相裏子,認真地問道:“這劍我可以歸還墨家,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趙勝!你還敢來!”他話還未說完,公輸靈聞訊就衝到山岩下,手裏握著劍朝趙勝毫不留情地刺去。
趙勝也沒有躲避公輸靈刺來的劍,隻是怔怔地盯著她,有些驚訝地喚道:“碧兒!”
“不準你提我姐姐的名字,你不配!”公輸靈說得咬牙切齒,手中的劍已經落在趙勝的脖頸間,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刺穿他的皮膚。
打量了她許久,趙勝突然自嘲地念道:“你不是碧兒。你果真不是碧兒!你們隻是長得像罷了。”他閉上疲憊的雙眼,轉過身不看她。
看到趙勝此刻痛苦的表情,公輸靈再也忍不住了,劍鋒蠢蠢要向他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齊飛迅速上前拉住了她,握住她的手臂,“靈兒,你別衝動。先問清楚再說。”
公輸靈甩開齊飛的手,憤憤地道:“還有什麽好說的。今天,我就要他為我姐姐陪葬!”語畢,她又舉劍欲向趙勝刺去。
聽了她的話,趙勝突然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說什麽?你說碧兒怎麽了?她現在在哪兒?她究竟怎麽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上前想要向公輸靈問個清楚。
公輸靈冷笑一聲,“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還敢來問我?”說著,晶瑩的淚水在她清麗的臉頰上泛濫開來,聲音也哽咽起來。
這下齊飛總算明白過來了。他上前抱住公輸靈有些瘦弱的身子,拍著她的背安慰她道:“靈兒,你別難過了。有我陪著你呢。”
時光似乎回到了四年前,公輸靈緊緊抓住齊飛的衣袖,無助地哭泣起來。
相裏子也明白了些事情的原委,對趙勝冷冰冰地道:“你還來這裏做甚?你已經毀了碧兒那丫頭了,難道你還不滿足?”
“我沒有!”趙勝急忙為自己辯解,“我答應過她,會替墨家把墨眉劍找回來。我現在找到了,所以我來找她了。告訴我她在在哪兒?”他迫切地詢問著,眼睛裏一向柔和的光芒,也被急切所取代。
相裏子不再理會他,扔下一句:“你永遠也看不到她了。墨家永遠也不會讓你看到她!”說完,他帶著眾弟子,紛紛退走山岩,朝山穀裏的那片房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