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章，孽債
黃繼天終於止住了他的悲傷，但我看到他的父親卻已是老淚縱橫……
“繼天，告訴爸爸，我怎樣才能彌補你”我聽到黃擎信情真意切的蹲在兒子的麵前說道“我曾經那麽對不起你的母親，但現在你又得下這重病，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沒有關心你，教育你，常言說‘子不教父之過’，如果我早早的把你母子接在身邊，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步田地”
“爸爸，你不要這麽說，你對繼天那麽好，給了他最好的物質條件，給了他最好的教育，是他自己不爭氣，又是吸毒，又是嫖娼，這麽的荒淫無度才落得這麽個下場。爸爸，你對我們那麽好，是我們鬼迷心竅……”梅雨說道，我看到她的眼淚流了下來，但她還在不停的說著“爸爸，我們恐怕今生已沒有機會報答你的深恩，隻能來世再報……”
“不要這麽說梅雨，你是現在少有的好女孩，你對繼天那麽好，在繼天生病的時候你沒有拋棄他，離他而去，讓他在餘下的人生裏有所依靠……”黃擎信說道，我感到他的話是發自內心的“繼天，你為什麽看到她們幾位來看你，你就痛哭失聲，難道你的心裏好有什麽隱情？繼天，你應該明白，在這個世界上，誰對你最好，你可不能沒情沒意，無論到了什麽時候，我們都不能做下讓自己後悔的事”
“但我真的不能掩蓋自己的真心，爸爸”我看到黃繼天突然抬起頭看著黃擎信說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爸爸”
“可以，啊，你說吧，繼天”黃擎信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女人是誰呢？”黃繼天突然說道，我真不知道他要說什麽，怎麽能給自己的父親說下這樣的話呢。
“繼天，在我的三個兒子中，你是最像我的，敢於說出自己心裏的話，又那麽有才華。你知道嗎？繼天，如果你好好的學習，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執掌我們黃家的產業……”黃擎信停了停，接著說道“可上天沒有憐憫你，沒有憐憫我，我今生今世恐怕再也難以償還那一場痛徹心扉的情債”
“爸爸，你這一生還有什麽不如意的呢？女人？事業？金錢？地位？”黃繼天苦笑了一下,我的心猛地一驚，不知道他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莫不是他瘋了。
“說什麽，繼天，我知道，你恨我，就像我痛恨那些背叛我的人一樣！”黃擎信滿是皺紋的臉痛苦的就要擰成一股繩“你以為你的爸爸就沒有愛嗎？你以為你的爸爸就隻會玩女人嗎？眼裏隻有錢嗎？我的心裏就隻有那些虛名嗎？你也太貶低你的爸爸了，其實我的心裏也有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的愛！正是這些愛讓我知道我還活著！至於那些徒具虛名的金錢地位又算什麽呢？我有無數次曾這麽想，如果我現在能和我最愛的人一起遠走天涯，那將是多麽完美的人生！但在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可能了！”
“你太虛偽了，爸爸，你現在已經擁有數以億計的財富，名聲顯赫的地位竟然說出這種話，難道不是虛偽嗎？”黃繼天竟然這樣跟他的爸爸說話，我不禁大吃一驚。
“繼天啊！你怎麽能給我這樣說話呢，如果不是看在你死去的媽媽的份上，我一定狠狠的搧你一個耳光，在這個虛偽的世界上，如果我們不用虛偽對待我能有今天嗎？”黃擎信突然說道，他抬起眼環顧四周，看了看我們“但如果沒有真心，真感情的人，又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打拚呢？”
“爸爸，你還是不愛我的母親，也許她隻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你偶然的欲望產生了一個偶然的我，讓我在這無奈的人間徘徊迷茫，無助的痛苦……”
“別說了……”我突然看到黃擎信一個耳光搧在了黃繼天的臉上“你怎麽能夠這樣說你的爸爸！你太不知足了！你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我們的身上！繼天，你可知道我們當時麵臨怎樣的痛苦和無助！我如果拋棄一切和你的母親結婚，我的事業就會在一瞬間轟然倒塌，我將會負下巨額債務，我們三人將從此連生活都沒有著落！但你的母親卻意識不到這樣的結局，非要逼迫我和她結婚，她不願再等下去，她已經在我愛情的懷抱裏徹底的瘋狂，繼天啊，你說我怎麽辦，我怎麽辦？”
我突然看到這個老人竭斯底裏的喊起來，他滿頭的白發在他極度的痛苦裏淩亂起來，我不知道，那許多年前的事還會讓一個老人如此的興奮，激動！
“但我的母親還是死了，還是死了，我再也沒有親人，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在這個社會上，我從一出生就遭受這所有人的歧視，好像他們都是人，而我就是一個在野地裏媾和產生的狗！……”
“混蛋，混蛋，你瘋了……你瘋了”我聽到黃擎信又打了黃繼天一個耳光，這一次是真的打了，那聲音我聽得明明白白，就像一個雷聲響在我的耳邊，我想去勸他們，但卻不知如何說，我就這樣尷尬的站在四周，任他們這樣發瘋似得胡鬧著。
“難道不是嗎？爸爸！那道不是嗎？爸爸！我生活在這天地之間，為什麽得不到別人應有的尊嚴！你總是說你愛她，你愛我，但你除了能給我錢，還能給我什麽？……”黃繼天站了起來“我要我的尊嚴，我的尊嚴，我要我平靜的內心，我要能讓我內心充滿陽光的快樂！你能給我嗎？我的爸爸！”
“我，我，我……”黃擎信唯唯諾諾的說著“我，我，我是愛你們的，在這人世間，我最愛的就是你們，你的媽媽，我有無數次，在夢裏呼喊著她……我真的想隨她而去……我知道，我墮落，我玩女人，發泄我的肉欲……我他媽就是在野地裏媾和的狗……”
“你終於承認了！爸爸，我即將就木於此生，我這行屍走肉的一生，我真的不想聽到你高喊的愛的口號，爸爸，爸爸，如果這就是愛，我寧願人間沒有愛，我寧願我從來沒有來到這人世間，也不願受到這樣的玷汙……爸爸，爸爸，你所謂的父愛，給我的隻有黑夜……”
“你，你，你，你……啊……啊，啊……”我看到黃擎信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輕輕地張著嘴，目光直直的看著黃繼天，突然我感到他在慢慢的倒下去……
“黃總，黃總，黃總，……”我趕緊跑過去扶住了他“快打電話吧，黃總病了”
我看了一眼黃繼天，我看到他木訥的表情還麻木的站在那兒，我知道他還沉浸在那麻木的痛苦裏，也許這是絕望，無助，痛苦，悲傷……
“爸爸，爸爸，你怎麽了，爸爸，”梅雨突然驚慌的跑過來也在極速的呼喊。
“黃總一定是生病了，我打個急救電話吧”朱彤心說道。我看她再用手機打著電話，“但，這是什麽地方呢？，繼天”
“在……在康壽街三十二號……”黃總還在喘著粗氣，我看到他的口中不停的吐出泡沫一樣的東西，我看得出他非常的難受，他的臉色蒼白，表情痛苦，我真的擔心他在一瞬間就不行了。
“快叫，戴寶，戴寶在他的房間裏睡覺呢！”那個美女模特梅雨喊道。
這時黃繼天終於醒過神來，我看到他慌慌張張的向一間房子跑去，他瘦銷的身體在夏日的微風裏搖搖晃晃的，根本不像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我想也許是他長期吸毒和縱欲所致，這種放蕩的生活已經嚴重的消耗了他的生命。
我用一隻手抱著黃擎信的頭，把他放平在我的膝蓋上，我看朱彤心已經打通了電話，她正在和急救的醫生說著什麽。
“救護車一會就到，我們需要想辦法把病人移到那邊開闊地帶”朱彤心永遠都是那麽的冷靜。
“董事長，董事長，你怎麽了，您怎麽了……”我看到一個胖乎乎的東西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我們跟前“董事長，董事長，您要挺住啊！我來了！哦，你又喝酒了吧？我說過不讓您喝酒的……”
這個家夥一下子跪在黃總的麵前，好像他已經死了似得，他接著一下子爬在黃總的胸口上，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是在聽黃總的心跳，我真的感覺到他好像瘋了一樣，但也許這是忠誠，就像一條狗絕對的忠誠它的主人一樣。在這緊急的關頭，我感覺我還沒有拋棄我的偏見和狹隘。
但救護車還是沒有到，我感到我也是那麽的焦急，那麽的緊張，我甚至懷疑我真的不該來看黃繼天……我感到黃總的呼吸在漸漸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