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章，什麽是心碎
“為什麽呢？大嫂，你為什麽病得這麽重呢？你為什麽不好好的治療呢？”朱彤心問道，我從她的聲音可以看出她在真心的想幫助她，但我感到我們真的無能為力。
“別問了，大姐姐，媽媽是不會告訴你的，自從爸爸走後，媽媽就沒有出過門口……”小女孩說道。
“別說了，曦曦，別告訴任何人，那些往事真的太不應該了，是我自己毀了我自己，曦曦，不要怨你的爸爸，也不要埋怨任何人，我隻想你快些長大……”這個女人說著落下了眼淚，從她絕望的眼光裏，我能感到她的年齡不過三十多歲，但她的麵容好像已經到了人生的暮年……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就是為了孩子，你也應該勇敢的麵對現在的情況，你看這孩子多聰明啊！你難道就這樣看著孩子這樣的陪著你嗎？現在社會上救助的機構那麽多，你怎麽也不能讓孩子再這麽流浪下去……”我看到朱彤雨已經看不慣這個女人的做法，但我聽得出她的心是善良的。
“是她自己不願意去，我能有什麽辦法，她說要陪著我……”這個女人說道。
“但，你到底是什麽病啊，難道就不能治治嗎？”我說道。
“你們別說了，我能不想健康的生活嗎？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包括我的青春，我的夢想，我的靈魂，我的尊嚴，我的身體……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灰飛煙滅……此生，我已經徹底的迷失了一切……啊，你們應該知道，這些東西一旦失去就永遠也不可能再次找回來……”她停了下來，我從她那一雙已經凹陷在眼眶裏的大眼睛，可以推測她當初的美麗！果然，她又繼續的說了下去……
“想當初，我十七八歲的時候，也是像你們一樣的美麗，一樣的充滿活力，一樣的有著美好的夢想，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我遇到了一個風度翩翩，出手闊綽的老板，他是那麽能言善辯，那麽的幽默機智，我們很快就墜入情網，我把我十八歲的身體獻給了他……”我看到這個女人的雙眼閃著光，但那光芒如此的微弱。
“自從那以後，我們每天出入在高檔的酒店，我們在那裏結識了許多的朋友，他們都是有錢的商人，都是那麽的談吐不俗。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我感到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每一天我都沉醉在我們愛情的甜蜜的漩渦裏，那肉體的快感，那極盡瘋狂的欲望，真的就是放射著電流的毒品，一次次讓我陶醉在其中不能自拔……”這個女人講著她的風流史，我看到朱彤雨在輕輕的撇了撇嘴，我知道她很不屑，我知道朱彤雨是女人裏難得的理智的人，但我和朱彤心都感到臉紅心跳，感到很不好意思。
“但，好景不長，不久我就知道，這個商人已經有了家，有了孩子，並且有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在我無數次的威脅，懇求，無數次的溫情軟語之後，他好像終於感動了。但誰知道，他卻定下了一個肮髒的計謀，在有一次我和他的同事聚會之後，他竟然在我熟睡之時，讓他的朋友冒衝他和我發生了關係。而且他還留下證據，並罵我是個婊子，從此徹底的拋棄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醜惡的人”
“但那個商人對我很好，我知道他隻是需要我的肉體，於是我用盡所有的方法滿足他的獸欲，因為我想把他留在我的身邊，我真的不想再找第三個男人。也許我的淫蕩真的留住了他，真的迷惑了他，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裏，我們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在這將近三年的時間裏，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上層社會的生活，我甚至學會了吸毒……”我看到這個女人停了下來，我們都知道，她已經注定要墮落下去。
“是的，你們的想法被印證了，在有一天，他也用同樣的手段，讓一個他認識的人上了我，不過這次不同於上次，這個男人在完事後付給了我一筆錢，那是五張一百元的票子，我憤怒的把他們撕得粉碎……但在這時那個商人卻從一件屋子裏走了出來。他笑著爬在我的耳邊說道，以後你會習慣這種生活的，人生在世，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的，唯一例外的是：我讓你欲仙欲死，你卻不需要付給我錢，我們在一起玩樂，得到的快樂是一樣多的，我知道你最喜歡瘋狂，並且技巧了得，所以我會給你介紹很多的顧客，你會賺很多錢的。他還說，他真羨慕我，有這麽一個個絕活，真的不要一點本錢的。他還說他比我辛苦，他會擔心股票下跌，行情不好，但妓女的生意永遠都是那麽的好……”我們真的都不想再聽下去，我看朱彤心和彤雨皺著眉頭，好像我們是站在臭氣熏天的廁所裏似得，但這個女人還在講下去。
“我聽完那商人的話，我狠狠的呸了他一口，我發誓要好好的勞動，我一定要自己養活自己，不再依附在別人身上出賣自己的色相。我的決心已定，就出去找工作，有很多的工作都是非常辛苦的，甚至每一天都要熬夜的深夜，再者很輕鬆的文職工作我又不會做，所以我隻得堅持做下去。可是沒有堅持幾天，我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感到自己渾身無力，每一個骨節都是酸痛的，更要命的是我的毒癮好像發作了，我的渾身冒著冷汗，精疲力竭的回到我的住所……”這個女人又停了下來，喘著氣，我多想她再挺一挺，堅持一下，也許把那毒癮就戒了，她也能適應那艱苦的勞動了，因為那些艱苦的勞動對於一個平凡的人再正常不過了，無數的勞動者不都是那麽辛苦嗎？但他們擁有作為人的尊嚴，無論是富有還是貧窮，他們都過得很開心。
“可是就在這時，我在舞會上認識的一個年輕人出現了，他給了我一包毒品，幫我度過了那一次難關，作為報答，我們當然成為了朋友，我們住在了一起，我相信他正年輕力壯，給了我許多肉體的快感。但畢竟我們要吃飯，還要吸毒，但我們一點收入都沒有，我甚至想到去偷，但我真的沒有那個本事，在男友的慫恿下，我又走進了酒店，那裏是我們熟悉的地方，有很多老板我們都認識，於是我的接客生涯就這樣開始了……但很快這個男友就離我而去了”我看到這個女人眼光裏充滿了懊悔和無奈。
“這樣的工作我一做就是四年，在這四年裏，我依靠自己的勤奮和付出，除了繳納給酒店裏的錢，我的確有了一些積蓄，就在這時我遇到了一個農村來打工的青年，我們的感情發展的很快，他是一個淳樸勤勞的人。在吃飯的時候，他甚至舍不得要一盤豬頭肉。他的簡樸讓我時常眼含熱淚，我們就這樣很快墜入情網……我也搬出了酒店，我已經下定決心重過人生，那段時間是我們最幸福的時間，我從來沒有感到人生可以活的這麽真，這麽溫暖，這麽幸福，這是一種簡單的如同藍天一樣清澈的生活，我感到我們彼此的心是那麽的透明……很快，我們結婚了，我拿出我的積蓄在這麽個偏僻的地方，買了這麽一處小小的房子，這房子雖小卻是我用青春和我的靈魂換來的……我失去了我的青春，我失去了我純潔的靈魂，我飽受著肉體的折磨，我忍受這靈魂的自責，我用這些換來我的家，我用這些遮擋著自然界的風雨，可又有誰知道，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我的靈魂已經萬劫不複，我所唯一能夠指望的，我的愛人，……誰知道卻是我人生世界裏的最後一根稻草……”
“怎麽了，大嫂，怎麽了大嫂，……”我們看到她衰老的臉上流下了縱橫的淚水，她沒有哭出聲音，但我們都能感到她的心經破碎，在這個世界上，她那沙啞的喉嚨甚至沒有再震動空氣的勇氣，她甚至自卑到沒有勇氣喊出自己心中無數委屈的權利……
“就在我們高高興興的生活在甜蜜之中的時候，我懷孕了，我知道這在每一對愛人的世界裏絕對是更加甜蜜的是，但我在一次體檢時卻發現已經感染了一種可怕的病毒！！這就像一顆炸彈，徹底的把我的生活的路炸斷了，我知道我的錯已經無法彌補……我不想隱瞞我的愛人，我不想再傷害他，在一個秋雨滴落的夜晚，我告訴了他一切，並同意和他平靜的分手……終於，他絕望的走了，他告訴我要把這孩子流掉，但我卻不舍的……”我們都不說話，但我們的淚水早已無聲的流出……
“在醫生的指導下，我開始了母嬰阻斷治療，這是一種可以讓孩子免受感染的治療，在經過了長達九個月的治療之後，我終於生下了健康的……我的女兒，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夠如太陽一樣重新開始健康的人生……但我真的是一個肮髒的人，在我生下曦曦之後，由於扶養女兒需要一大筆錢，而我又不能出去工作，我隻得又重操舊業……我隻想讓我的女兒能夠活下去，能夠健康的長大，但這也許我會害了我的客人，但我在盡力的不讓他們受到傷害”這個女人說著，她停了下來，沉默著，我們也沉默著。
“我知道，我將不久於人世，我隻希望在我死後，你們能把我的女兒送到孤兒院扶養，我知道那裏是一個美好的大家庭，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上我的一生卻走在了陰暗的角落裏，我真的那麽的不甘，可我為什麽就不能走在光明之中……你們要答應我，永遠做我女兒的朋友，因為我相信你們是好人，因為和走在陽光裏的人走在一起的人，一定會得到光明……你們一定要答應我，在這世界上，我再也沒有親人，再也沒有可以托付的人，我……我……我……我求你們……”她的嘴唇哆嗦著，好像一個垂死的老人，但我能夠想到她真的還在壯年……
“曦曦，快叫姐姐，快叫哥哥，曦曦，你還是給她們磕個頭吧，以後她們就是你的親姐姐，親哥哥了，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有了依靠。快，快，快跪下……曦曦”
“不要這樣，大嫂，我們答應你了，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當親妹妹一樣的看待”我說道。
“不，我還是要她給你們磕個頭，這更正式一些……”她說著，我看到曦曦真的跪下了，嚇得我們趕緊把她拉了起來，我們可不想讓孩子幼小的心靈裏留下陰影……
“不要這樣，曦曦，我們以後就是親姊妹了，叫姐姐”朱彤心一把把她抱了起來，摟在懷裏親了一下，小曦曦高興的笑了。
“叫姐姐，曦曦，別忘了我，我是你的二姐，以後叫我二姐好嗎”朱彤雨也笑道。
“是，二姐姐，”我看到她笑得那麽燦爛，那麽動人。
“還有我呢！曦曦，叫哥哥”我說道，“過來，曦曦，讓哥哥抱一抱”
我接過曦曦真的抱了一包，曦曦開心的笑了，笑得那麽的高興，大家都笑了，我感到她們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