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等待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母親不在病房裏，我環顧四周，看著病房裏單調的潔白，這一覺睡得真好。
但我清楚的記得，昨晚我的精神好像又出現了異常，我好像是隨了朱彤心去了他的家，但我根本不相信有這種事情的，因為我是唯物主義者。
但這一次次的怪異我也無法解釋，還有那個手機到現在我也不敢打開，也不敢去修理，我不知道哪裏還有多少秘密。
但我對於朱彤心家的熟悉確是真實的。在這春日清晨明媚的陽光裏，朱彤心家的不算豪華的別墅的陽台上，院落裏，一定種滿了花花草草，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她們家真的就是一個花園之家，每一年都是如此，曾經這些花花草草吸引著我，但現在讓我牽腸掛肚的是它們的主人。
我想象著朱彤心今天什麽時候能夠來看我，我真的希望她現在就出現在我的麵前。
“朱彤心啊，你不會留戀那些花兒吧，我比它們更需要你”我默默地說道，我現在真的對她有點依戀了。
媽媽還沒有回來，我又拉了拉被子，把自己的臉蓋住，我真的想讓自己沉浸在回憶裏，想象力，孤單的時間是那麽無聊，哪怕是一分鍾也是可怕的。
我不知道她是否吃過了飯，如果是為什麽還沒有到呢？是不是朱彤雨又要纏著她的姐姐到街上買東西呢？
她這個妹妹每到星期天總會睡到晌午，她並不知道我出了點車禍。此時，朱彤心的母親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去喊她的妹妹起床吃飯，這個妹妹一貫是這樣，非要到了她們的母親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著才懶懶的起床，刷牙洗漱。
當然今天這個星期天也應該不例外，我想象著朱彤雨慢騰騰，懶懶洋洋的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她就像一隻朦朧在霧氣裏的花朵在慢慢張開她的花瓣……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但她更似一朵睡蓮的花瓣——沒有開放的，優雅的，散發著芳香的花骨朵兒的那種。這個才女也是很懶的，你想啊，上有母親，姐姐，這個女孩真的有福氣啊，她可以什麽也不用做。
“媽媽，今天怎麽起的那麽早，我一點都不餓呢”朱彤雨慵懶的說道。
“什麽啊，這還早啊，你看看什麽時間了，我們還有事呢，你趕緊洗把臉，吃飯吧”她媽媽張玉芬一定這麽說，我太熟悉她們一家子了。
“什麽事啊，媽媽，去買東西嗎？”朱彤雨每到星期天都要去商店的，這是必修課，這個女孩花錢已經習慣了，一點顧慮都沒有的。這也許是這些年家庭富裕的緣故。
她們家每到周日就要到十點之後才吃早飯，而今天還不到九點鍾，也難怪朱彤雨一直很納悶。
“你宇坤哥個出了點車禍，我們去看看他”這個我知道，如果她的媽媽來醫院看我，彤雨也會來的，我們兩家的關係太不一般了。
“什麽啊，宇坤哥出事了，怎麽樣呢，現在怎麽樣？”聽到我出車禍，朱彤雨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因為我們平時雖然開玩笑，打鬧，但總歸還是親如兄妹。
我們兩家的關係一直那麽要好，我們的父親還在一起工作，現在兩家的頂梁柱都在外地。朱彤心的母親怎麽能不著急呢，她要趕時間到醫院裏看看我也是情理當中的。
我想象隻要是能夠幫上的忙，我們都會盡心的，我們的關係比親兄弟還親啊。我常聽這父母這麽說，事實也的確如此，我們彼此照顧十幾年如一日，從沒有計較過得失。這是多麽難能可貴啊。
“還好，並沒有傷到要害，僅僅是輕微的擦傷”張玉芬見女兒驚呆的樣子，安慰她道。
“那我也要去看看宇坤哥，看看他怎麽樣了”朱彤雨說道。
“也好，我們一起去，反正今天是周日，去看看她吧，你宇坤個對你那麽好”張玉芳說道。
“我們還是要吃過早飯再去的，你趕緊去洗漱吧”朱彤心對妹妹說道。
果然朱彤心已經穿戴一新，上身是一長袖立領短外套，下身是件牛仔褲。一隻白色的旅遊鞋。
“好的，我這就來”朱彤雨說著去洗手間去了，又過了一段時間，她終於出來了，她穿了一身春季新款連衣裙，腳穿一對高跟皮鞋，顯得那麽亭亭玉立。她走到客廳坐下稍微吃了一點粥和一塊麵包，就站了起來。
我還用被子蒙著頭，焦急的等待著朱彤心一家的到來，我真的太想了，昨天那樹林的溫存就如罌粟一樣占據著我的腦海，讓我欲罷不能。
朱彤雨總是慢騰騰精心的修飾著，這也許是所有少女的嗜好，但她的母親和姐姐也許早已在等她了。
她們是我唯一值得想象的親密的人了，隻到這個聰慧的少女從屋裏從屋裏走出，她用手拉著她的母親和她的姐姐。三個人就走出家門徑直到醫院去看我。
我躺在床上，摟著我那個破舊的手機，也許我知道這一切必然的結果，但我為什麽還要牽腸掛肚的去愛……
也許歲月和時光真的不可以更改，但這一切為什麽還是不容改變的滾滾向前，人生真的就如騎在老虎的背上，要麽被它吃掉，要麽隨它而去……
我蒙著頭等待著我心中的人兒快點到來，人生也許真的都被這困惑的 時間所迷惑，我們總是相信未來，更相信過去，但我們每時每刻都迷惑在今天。
自從朱彤心走後，我就感到我的心中好像丟失了什麽，雖然母親給我無微不至的關懷，給了我生命，她那偉大的愛，就像茫茫浩瀚的宇宙，博大而深厚包容著我的一切。
但如果沒有朱彤心我感到我的心中隻是一個黑暗冷漠荒涼的星球，我相信正是這種光芒給人間帶來了勃勃生機，給每一刻心到來了希望和光明。
在一整夜，我並沒有感到疼痛，也許那時藥力的作用，但現在我感到我的腿一陣陣的疼痛，這種疼痛讓人感到沉重的焦慮，讓我感到全身無力，焦躁不安，我全身的神經好像已經化為無數躁動不安的蠕蟲，讓我在病床上輾轉反側……
疲倦爬上我的腦海……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眼前是一片雪白明亮的環境。我真不知道，我這一天是怎麽了，簡直是在陰陽之間徘徊，可醫生根本就說，我沒有受什麽傷，這種不陰不陽的狀態真的既讓人討厭又讓人依賴。
“媽，朱彤心來過了嗎？”我好像記起了什麽問道。我伸了伸那隻包紮著的腿，一種沉重而疼痛的感覺再次襲上我的心頭。
“別動，好好的躺著，朱彤心她還沒有來”我的母親說道，我想她會來看你的，一會兒醫生要來查房的，你不用下來了”
“您昨晚一直沒睡嗎？我怎麽都不知道睡了這麽久，我感到這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我見母親一臉疲憊就問道。
“在你睡著之後我就休息了，宇坤，以後你可要在馬路上一定要小心啊，看看多麽危險啊。”我的媽媽仍心有餘悸，也許一整夜她也沒有睡好。
“你告訴爸爸了嗎？”我突然想起了爸爸，一絲思念爬上我的心頭“我有好久沒有見他了”。
“我沒有，他在工地上，又那麽忙，我怕他擔心你”媽媽滿含深情的看著我，她伸出手撫摸了我一下。
“是的，他很忙，我不礙事的，我很快就會康複的，我們今天就可以出院？”我說道，但心頭酸酸的，眼底有一絲眼淚和委屈。是啊，我的傷沒事的，我已經是大男人了，我有點委屈的想。
“你好，吳宇坤，今天感覺怎麽樣？”突然幾位醫生走了進來，走在前麵的是一位中年醫生，他麵帶微笑，一張白而圓的臉龐，兩隻大眼炯炯有神，麵色如此嚴肅和藹。
“他一夜睡得好像很好，隻是在早晨的時候好像精神有些迷糊，一會睡一會醒的，我也不敢叫他”媽媽在一旁說道“宇坤，你感覺怎麽樣，給醫生說說吧”
“我感到腦袋有些暈，還有些迷糊，另外老是困”我說道，“我的腿還有一點疼痛”
“哦，昨晚我們給你用了一些止痛藥，以利於你能很好的入眠，因為軟組織損傷時很痛的，如果不給一些止痛藥，那是很痛苦的，也不利於病情的康複”醫生笑了笑，那麽誠實，坦白，親切，“但這些止痛藥會有一些的幻覺，欣快的感覺，是的，你有這些感覺麽？宇坤”
他就站在我的跟前，看著我，眼光裏充滿了關心，在一瞬間我感到了他那一顆溫暖的心，仁慈的心。
“是的，有很多的幻覺……不過還好，我睡得還好”我說道“隻是我的傷好像還很痛，這條腿感到很沉重”
“施醫生，宇坤的傷不會有事吧？”我的媽媽問道。
“根據我們的檢查，宇坤的傷應該沒事，隻是，軟組織的損傷的康複也需要一些日子”我看著這位施醫生“希望你們堅持治療”
“會的，會的”我的媽媽說道。
施醫生掀開我的被子，又檢查了一遍，他的動作很輕柔，很認真。
“你很幸運，像這麽大的衝擊力，很少沒有損害的，但你是沒有其它大礙的，我再給你開些藥，但需要幾天才可以出院了，在家要好好休息，有什麽不適要及時複查”施醫生說道。
“謝謝，施醫生，謝謝，我們會按你的吩咐治療的”我說道。
然後施醫生開了處方，母親就和幾位醫生走了出去，到藥房去拿藥去了。房間裏又靜了下來，隻有他自己。我感到自己應該去趟廁所，就慢慢的下了床，我並沒有感到腿部嚴重的痛疼，但是等到我上完了廁所，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疼痛，我趕緊扶住了牆……
“宇坤，你怎麽起來了，怎麽樣，腿很痛嗎？”是朱彤心的聲音，我的心一顫，好像我等了很久，很久，……我感到心底有濕潤的泉水湧出。
“宇坤哥，怎麽樣，怎麽樣，你怎麽傷成這樣？”朱彤雨跑了過來，站在我的跟前“這麽不小心啊，大嬸呢，你怎麽一個人起來了”她說著過來扶住了我。
“沒事，沒事，大難不死，大難不死……”我不知我那來的勇氣說出這種話，“哦，你們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碰到哪裏了？我昨天就想過來看你，彤心非說沒事，怎麽樣啊，宇坤，醫生又來查房了嗎？”朱彤心的媽媽關心的說。
“來過了，醫生說沒事，但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是軟組織挫傷，需要靜養康複治療”我說道“嬸嬸，你們怎麽來的”
“坐公交車來的，很方便的”朱嬸嬸說道“趕緊回去吧，好好的躺著，這樣站著很痛吧”
我正答應著，彤雨，彤心扶著我走回了病房，我心裏感到無比的溫暖，和感激。也許人和人之間就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換來真心的回報。雖然我們兩家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這還是讓我感到無比的溫暖。我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
“宇坤，你媽媽呢，怎麽到現在還沒有打針啊，看你頭上的汗，一定是很痛的吧”朱彤心的媽媽說著伸過手給我擦汗。
“沒什麽，嬸嬸……”朱嬸嬸一直對我那麽好，從小到大都是那麽好，我真的很敬重她。
“是誰碰了你啊，那個人呢？到現在還沒來，我們科不能放過他，必須讓他承擔責任”朱彤雨說道，顯然有些氣憤。
“那個人，摳門的很，而且善變的很，聽說我黃繼天是朋友”朱彤心說道。
“我說那麽橫，原來和黃繼天是朋友，這些人，太不像話了，太太霸道了”朱彤雨說，她氣得粉紅的小臉都漲紅了。
“你們都來了，來的這麽早，吃飯了嗎？”隻見我的媽媽從外麵進來，看到我們正在說話，她問朱嬸嬸她們。
“早吃過了，怎麽還沒有打針呢？剛才我們進來，我看到宇坤的傷口又開始痛了”朱嬸嬸說道“我們來的時候，他站在門口，痛的一頭汗”
“護士一會就來，彤雨你也來了，你看彤雨越來越漂亮了，又長高了。昨天多虧了彤心照顧宇坤，我來到的時候醫生已經看過了”我的媽媽說道。
“這是應該的，你看她們兩個從小就在一起玩耍，如同親兄妹一樣……”朱嬸嬸說道。
“是的，是的，她們如親兄妹一樣……”朱彤雨說道，但突然止住了。
我和彤心都知道她要說什麽，弄得我們都紅了臉。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母知道我們的關係，不然她們一定會為我們擔心的，我們也是明白人。
“彤雨，這邊還有水果，你吃去吧”我說道。
“什麽水果……”彤雨問道。
“我這裏能有什麽水果，難道要掛綠荔枝嗎？我這裏隻有蘋果”我笑了笑說道。
“哦，這個不行，收買不了我”彤雨笑了笑說道。
“這三個人啊，整天鬥嘴”朱嬸嬸說道“你們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
她們兩個說著都笑了起來，我覺得她們更加親密了，也不知為什麽。
我突然注意到朱彤心穿的衣服：上身是一長袖立領短外套，下身是件牛仔褲。一隻白色的旅遊鞋，這怎麽和我剛才迷迷糊糊中想到的一模一樣，我真的納悶至極。我甚至想，莫不是我的腦子出了問題，或是我的精神出了問題……
我突然感到可怕起來！
這時我注意到，朱彤心坐到了我的旁邊，她的手有意無意的正放在床沿上，我輕輕地，默不作聲的抓住了她，她沒有掙紮，甚至沒有看我的臉，她依然在注意的聽著兩位老人講話。朱彤雨時不時的接著話茬。
我們的手就這樣握在一起，那兩顆心是哪麽默契，我們的目光偶爾交融在一起，那目光就在空氣裏纏綿，那兩隻手是那麽依戀。
也許這隻有少女的心才能懂得，隻有兩顆相愛的心才能懂。彤雨雖然比彤心小了三歲，也看懂了我們兩個人那心中的火花。
“這下，,你一定不痛了吧”彤心突然有點醋意的說到，但很含蓄。她眼睛裏好像有捉摸不透的東西。
我和彤心的手觸電似得分開了，我們都以為她一定看到了，這個妹妹太機靈了，我真有點怕他抓到什麽
“是的，現在不痛了，”我說道，故作鎮靜“本來就不是什麽嚴重的傷”
“哦，那麽說你這時因禍得福嗎？”彤雨看著我的眼睛說道，在她的眼睛裏有一絲燃燒著的火焰。這火焰是隻有青春，激情才能燃起的火焰。
“哦，什麽，當然當然，不然你們怎麽會這麽早的來看我呢？這也是一種福氣吧”我笑著說道，病房裏是一種輕鬆的氣氛。
最近我注意到彤雨越來越成熟了，隻是那眼神裏總是藏著什麽，也許這是與生俱來的智慧，而且帶著狡黠；而朱彤心的眼睛似靜止的美麗的優雅的深潭，沒有妹妹那遊移不定的神情。
這時護士走了過來，給我打了個招呼，就開始給我紮了針，輸上液，就叮囑我們有事情一定按鈴，她們就會過來。
接著住嬸嬸就起身告辭走了，但朱彤心和彤雨卻留了下來顧，有人說愛情是一副良藥，可以醫治心靈的痼疾，可是殊不知還是一杯致命的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