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意外看到一個穿著露臂牛仔馬甲的少女站在他身後。 (11)
沒聽他對誰提起,是心結還是心病,或許連允浩自己都分不清。
同樣的,在他們離開後拿起桌上的退燒藥用剩餘的一口鹽水吞咽,允浩重新穿上外套,起身去到天台 。
明明太陽很大,他卻覺得冷,渾身都冷。
樓外,頂著太陽被門衛擋在青狼總部的大門口,足足站了近三個鍾,已是入秋的季節,在中打底衫卻被汗水浸透大半。
汗粒隱隱掛在他的發鬢,擦了又冒,冒了又擦。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尼坤意外出現,說允浩願意見他。
天也形容不了他那一刻是怎樣的一種激動,允浩願意見他,竟然願意見他!
一路帶著忐忑的心境跟隨尼坤上去青狼總部的頂層天台,直到樓門砰一聲關緊,遠遠看著允浩背對他的身影,他才確定這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那個一直以小孩的模樣出現在他夢中的弟弟,此刻就高高大大的站在那裏,風不斷吹起他額前的劉海,像是擾亂了他的思緒。
聽著背後細微的腳步,允浩眸底某種異樣的光點一閃而過,轉身回頭,四目相對,彼此都覺得有些恍惚。
“允浩……”張了張嘴,最後隻叫出他的名字。雖然那雙凝視他的眼睛一如初見的冷漠,在中還是很高興,“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冷冷盯著他,允浩不止一次在夢裏描繪過他的樣子,每一次都不真實,“你看上去好像也沒什麽事。”
“什麽”和之前一樣的語氣,他還沒原諒自己。
“還以為被權裕侮辱,你會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直指他被下藥的事,金在中也沒允浩想像的那麽糟。
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咽了咽喉結扯笑,在中明白是他在諷刺自己,“允浩,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這個話題。你也有話跟我說是不是?”
“是,我讓你來見我,隻想問你三個問題。”
“什麽問題”
“理由,當初金城玲和你離開的理由. 小時候還小,別說長大了你不知道。”瞪著那雙眼睛,像要從他眼裏將一切看清。
如果說他是真心想要挽回,那允浩就給他這個解釋的機會,但他在那雙眼底看到的隻有躲閃。
“這個問題,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以後,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不是不想解釋,是身體的秘密難以啟齒。
等做完手術,在中一定會告訴他當初母親帶他離開,完全是為了醫治他的身體,需要一大筆醫藥開支。
“好。那現在才來找我,這之前的十四年裏你都在幹什麽?”
“我,我在國外念書.”
“念書”笑,盯著他,允浩還真想好好聽下去,“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別告訴你沒時間寫信,沒時間打聽,”
“我有寫過信,但是總會被退回來說找不到原來的地址,”找過,在中是真的找過,單靠寫信和打聽,沒有回應也沒人知道具體,他也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
“一個地址找不到,就不會打聽另一個個.”
“允浩,我來晚了是我不對,可我那會兒還隻是學生……”
“一句學生,就可以輕易帶過這十幾年的不管不顧?你知道那種在絕望中的等待是什麽滋味嗎!”加大分貝,允浩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他每想要一個純粹的解釋,他都有那麽借口。
而麵對他的斥責,在中捏緊了拳頭有愧疚,有自責,“允浩,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第三個,如果讓你現在離開金家,你會怎麽選擇?”若你不是貪圖融化富貴,就說會。
睫毛顫動,內心極其複雜地攪在一起,現在的金家正在麵臨破產的危機,就算離開在中也不能是現在,“現在,還不能。”
笑,隨即點頭,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一個是允浩想要的。
也沒有一個,是他金在中真心想要坦誠的,“我清楚了,你可以走了。”
“允浩你別這樣,我是真的有苦衷……”不要趕我走。
“你他媽在玩我麽!”大吼,紅了眼瞪他,允浩的忍耐達到極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苦衷,叫什麽苦衷!”
“我說了,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現在還……”
“夠了金在中! 就當我鄭允浩今天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再來裝可憐。你跟我不在同一個世界。”
任他責罵,發現他憤怒後的臉色很不好看,嘴唇發白,額頭也溢出汗粒,是生病了
迎著他的吼聲忍不住伸出手臂,在中用衣袖緩緩幫他擦去額前的汗滴,“不要生氣,你是病了麽?如果罵我可以讓你好受一點,就多罵幾句。”
墨色的瞳孔在他突然的舉動之下劇烈跳動,允浩猛地推開他的手,後退一步,“放開,別假惺惺!”
“你非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被迫踉蹌後退,在中和他之間,有越來越多的話 沒法冷靜說下去。
低喘,但允浩不需要他的關心,“就算難看也不關你的事.!”
“你是我弟弟,怎麽不關我的事你既然願意見我,就應該給我說話的機會!”一樣是忍耐有限,在中是真的視他為唯一,“剛剛你問我了三個問題,現在可不可以換我來問你”屏息凝視,允浩以沉默回應。
弟弟,他真的還是對方心中的那個好弟弟麽?
“允浩,母親的死我可以不怪你,但是你老實告訴我,金氏這次的股權分波是不是跟你有關係?”除了他,在中想不出誰有那麽大的能力,能短短時間內買斷各大股權,也想不出,誰跟金家有過節。
上揚嘴角,原來允浩一直因他的外貌輕視了他的智商,“既然你猜到了又何必再問。”
“為什麽要這麽做母親才剛剛下葬,你就對金家趕盡殺絕”以為真相他能承受,可當真的在麵前承認,在中還是受到了衝擊。
走近兩步再次與他麵麵相對,允浩蒼白的臉色因為憤怒滲出寒意,“你們可以為了榮華富貴拋棄親人,我為什麽就不能剝奪你們所有的一切”
“你……”
“怎麽,你是怕金家破產,怕淪落街頭,還是怕失去那些榮華富貴?”
“為什麽你一定要這麽偏激這是道德問題.”
“我可沒什麽道德!”從踏入黑幫開始,允浩就失去了所謂的道德,“我隻知道有仇必報,你們負我,就應該付出代價。”
“你就這麽恨我”水汽隱隱模糊視線,在中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清那份恨意。
“是,我恨你,恨這麽虛偽的你。”
“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原諒我麽?”如果手術失敗了,那麽在中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
時間,莫名在這句話上靜止,如果他死了,他,會原諒他麽
允浩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以後在金氏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麵。”
“你還沒回答我……”
“不會!這下你聽清楚了”忍無可忍,允浩已經說了讓他滾,他還要咄咄逼人,“滾!”
一絲苦笑終於掛上嘴角,在中徹底和他沒有了話語。也沒想過這次來,彼此之間會鬧得這麽不愉快,“那我是該高興你這麽冷酷無情麽?”
“你明白就好,有些人的傷口隻會隨著時間慢慢潰爛, 不會愈合。”
“既然你要如此選擇,那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對不起,就當我今天沒來過。”點頭,最後離開天台重重關上鐵門。
彭!一聲,劃破了空氣,震散了空氣中殘存的微弱情誼。
風不斷吹起衣擺,露出允浩那被冷汗浸濕的後背。劍眉簇緊,他盯著那扇緊閉的鐵門,胸口突然翻江倒海湧出一股逆流,猛地衝破侯嚨.
一口鮮血,就那麽在允浩跪下的那一刻吐出,在地麵形成一道極其刺眼的弧度。
隨後便是跑上天台的尼坤和一陣急促的吼聲,“浩哥!浩哥!……來人,快叫醫生!……”
……
半個鍾頭後,當尼坤和Mike同時將允浩從天台扶下放平在休息室的沙發,誰都沒料到他會突然倒下,允浩,也在他們的手忙腳亂中半昏半醒。
“舅舅,浩哥怎麽樣?怎麽吃了退燒藥還這樣?”
“別吵。”仔細給允浩做了檢查,隨即給他輸液,連用兩瓶白蛋白和氨基酸,宋承憲很是棘手。
“宋承憲……我這是怎麽回事?”在藥液緩緩進入體內,感受到冰冷在血管裏遊走,允浩意識稍微清醒時問了一句,他可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麽癌症。
“允浩……允許我這樣叫你吧,論輩分我比你年長,所以有些話即使難聽我也要告訴你。”
“別繞關子,趕緊講重點。”站在一邊催促,Mike剛在天台的時候是真的嚇了一跳,好端端吐血,就差沒追去把金在中給逮回來!
沒理會他,宋承憲彎身在允浩耳邊低語 ,“你現在的情況,□□,□□那些,能戒就把它戒了吧。你現在還年輕,持久下去總有一天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氣氛因為他的話變得沉寂,蒼白的唇瓣微微揚起,原來是因為毒品,允浩以為是真受了什麽詛咒。
“不是,浩哥你別笑,我舅是說真的。”幹著急,尼坤真不明白都這樣了他還能笑的出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都出去,我想睡會兒。”閉上眼沒力氣再搭理,允浩的眼皮很沉,頭痛,身子也冷。
“可是……”
“好了,讓他睡會兒吧,我們先出去。”收起藥箱,讓人找了床被子給允浩蓋上。
這毒品要戒也不是一兩天,宋承憲能說的都已經說了,至於能不能戒,要看允浩自己。
無奈,尼坤等人隻能暫時退出房間,讓允浩一個人靜靜輸液。
時不時進去換一下針水,毒癮戒不戒,能不能戒,都還是個未知數,一切,都得等他好了再說。
另一邊,
疲憊回到金家已是傍晚,帶上門關換上拖鞋,從允浩那裏回來,在中直接攔了的士回家。
一進門便聞到了久違的飯菜香,大廳的長桌上,竟擺滿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少爺,您回來了?”迎上去,管家主動接過他手裏的公文包。
“管家,怎麽,家裏有客人?”望著那桌飯菜,帶著疑惑,在中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這種味道了。
自母親和繼父離開,他很少在家吃過飯。
“哦,並沒有。”
“沒有?那這桌飯菜……”詫異,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準備那麽豐盛的一頓。
走近飯桌細看,每一道菜還都是名貴燉品。
“哦,這桌飯是俊秀少爺特意為您準備的。”一大早管家就被俊秀吩咐去張羅這頓宴席。
想想近日來兄弟兩人之間的爭吵,俊秀有這個心也讓他很欣慰。
“為我”愕然,俊秀
“是啊,哥很意外嗎?”隨著他話應聲而起,俊秀親自端著意粉從隔間廚房出來,身上戴著圍裙。
“俊秀,你,這是……”是意外也是驚喜,從小到大,在中從來沒見他進過廚房。
“我沒怎麽啊,就是幫著廚媽一起弄這些東西而已。哥,你一定餓了吧,快過來坐!”撓撓腦袋,主動幫他拉開椅子。
解開圍裙坐到對麵,為了這頓飯,俊秀沒少忙活。
“好。”點頭入座,內心恍惚的感動讓在中有些遲鈍。
俊秀這是怎麽了?有話跟他說,還是……也罷,有什麽說出來也好,反正他在回來的路上就想了很多。
這次手術,他多少要修養一兩個月,有些事,他有必要跟俊秀提前說清楚。
“哥,”
“嗯”拿起刀叉,四目相對,在中很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什麽。
“爸媽走了以後,你跟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生疏,挑了一塊鱈魚放到他那盤意粉的邊緣,俊秀的身上總有股淡淡的惆悵。
盯著那塊鱈魚許久才舍得動它,在中和他,確實很久沒有這樣平靜地坐在一起了,“是啊……不過,以後我們也可以繼續這樣吃飯的。”
“哥,其實我……是想跟你道歉的。”低頭吃了一口意粉,直到咽下肚才道出原由,俊秀一直為那天和他爭吵的事耿耿於懷。
“道歉”
“嗯,那天跟你吵架是我不對,權裕的事我聽說了……對不起……”低頭又往嘴裏塞了一口粉,試圖隱藏情緒。
但透明的水滴,還是伴隨俊秀嘴巴的嚼動,落入意粉當中。
手明顯一顫,在中沒想過要怪他,“你是我弟弟,根本不用說對不起。再說公司的事,本來就一兩句也說不清,我能體會你當時的心情。”
任何人在那種境遇下都很難冷靜,換做在中,站在他那個角度也不會簽字。
“可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忽略了你為公司的努力,隻因為自己的脾氣跟你大吵,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很多方麵你確實比我好……”越說,聲音越忍不住哽咽。
自始至終,俊秀就不如他,無論是思想還是能力。
“俊秀,”越過桌子握住他的手製止他說下去,在中並不希望他這麽想,“我一直視你為親弟弟,你並沒有不好,我也沒有比你強,一個人的脾氣不完全代表他的能力。”
“哥……”
“你隻要記住你才是金家的嫡子,而我,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這個家最後也隻能由你撐起來。”
“哥,你在說什麽?”掙脫他的手站起,俊秀沒想過他會自己提出離開,“什麽離開你在說什麽我沒有別的意思,什麽嫡子”
“俊秀,你聽我說完,”
“我不聽,你一定是生我氣了,一定是生氣了對不對?公司我是不會跟你搶的,我隻是……”
“俊秀,你讓我把話說完!”一並起身,打斷他的慌亂。
在中明白他這麽說會傷到他,可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公司不管將來的發展如何,繼承人的名字都必須是你金俊秀。我是繼子無論怎樣都會落人口舌,我最多隻能幫助你,不能繼承。”
“繼子也是子,為什麽你也要跟普通人一樣來說這種你我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憑什麽要外人來幹涉”低吼反駁,他金家的事關外人什麽事!
“這不是幹涉的問題,是現實。”本來在中就是不屬於這個圈子的人,“就算繼父還在世,我也會跟他說一樣的話。這麽多年你應該懂我的性子,我並不喜歡商場……”
“就算你不喜歡商場,不喜歡經營,也沒必要一定要離開,這是你的家!”是什麽能讓他非走不可,俊秀真的不想戳破。
“我知道這是我的家,我……”
“你不知道,你隻知道鄭允浩! 因為他才要離開的對不對從他一出現開始你就想離開金家。”
無語凝噎,麵對他一字字的犀利言語,在中無言以對,他也確實存有這種心態。
而他的沉默間接回應了俊秀的猜測,“被我猜對了是不是原來你還是最在乎你自己的親弟弟!”
“俊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和允浩一樣都是我弟……”
“一樣是弟弟,為什麽你要選擇他,丟棄我!”音量生生蓋住在中最後的餘音,俊秀那一刻的怒氣,是他從來沒有意識過的,“別忘了你現在是金家人,你姓金! 已經跟鄭家沒關係了!”
深深閉上眼歎息,在中是已經改姓金,可他連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手術過後順利活下去,都不確定,“俊秀,我知道我這樣選擇會讓你難過,金家對我的養育之恩我不會忘,就算我離開也會等金氏脫離危機,回到正常軌道。在那之後 ,我們一樣可以見麵聯係。”
他隻是離開而已,並非斷了聯係。
“這有什麽區別?你總之都是要離開這裏,”揣緊指關一頓飯再也沒法下咽,俊秀本已經有了一絲動容,“今天早上,當公司傳來消息說我們的債款已經被填補上,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你的努力見到了成效,可現在……”
你的努力,隻是為了你的離開。
“什麽債款被填補了?”意外震驚,在中並不知道這回事。
自嘲,看來俊秀是白高興了一場,“是啊,填補了,所以你現在才敢把話說開。債款被填補金氏就算被入了新股,也頂多是從母公司變成子公司,不會被徹底收購。這樣,你就可以很快離開這個家了。”
“俊秀,你怎麽可以這麽認為?債款被填補,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完全被扭曲了原來的意思,也間接否定了他之前的努力,在中隻想心平氣和地跟他說這件事。
“我不這麽認為,你要我怎麽認為?”
“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總有一天要各自成家立室,我不可能在金家待一輩子。”不知要怎麽解釋,怎奈血氣方剛,在中也想不出該怎麽拐彎抹角。
隻是這種話,在第三方聽來極其不順耳。
“大少爺,二少爺,你們都別吵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呢.”一直站在旁側,沒說幾句又吵起來,管家左右為難,“少爺們都大了,各有各的想法,和和氣氣靜下心來萬事都好商量……”
幹澀地眨了眨眼,或許是聽了管家的勸解,也或許是為了逃避。
不再去對視他的雙眼,俊秀的心口又開始一陣陣抽疼,“好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廚房還有一盅佛跳牆,我去端過來。”
心,在那一刻怎麽也難以平靜,望著他背身走去廚房不再繼續,在中坐回了座椅。
一口又一口吃著俊秀做的意粉,除了吃,他找不到其他的宣泄方式。
佛跳牆是中國的名菜,第一次手術那次繼父曾帶著全家去中國旅遊,那會兒開始,他就喜歡上這道名菜。
俊秀,原來一直都記得。
失蹤
隔了很久才從廚房裏出來,俊秀的眼眶帶著明顯的紅,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又回到最初。
想到自己的病,後天開始就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在中陷入兩難。
放好那盅佛跳牆,拿起小碗分別舀了兩碗魚翅和湯水,另外夾了海參,羊肘,一人分一碗,俊秀低著頭全程保持沉默。
喝了幾口湯,夾起海參咬了一口. 靜靜吃著,最終還是在中先打破,“後天我要離開家一趟,要一個月多才會回來。所以公司那邊你要試著去接手,明天我會把資料都放在辦公室,你去公司就能看到了……”
吃飯的動作再次一頓,捏緊筷子,俊秀始終低著頭。
“走之前我會交代好,也會去找那個幫我們填補債款的人。他既然肯幫忙,就代表不是敵人。其餘的,有什麽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又喝了一口湯,在中盡量放低語氣。現在的情況,他沒有第二選擇。
“所以,是現在就把公司推給我了麽”盯著那桌菜,俊秀終於抬起了眼簾。
“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須離開一段時間,我不在公司隻能靠你撐著,現在的局勢金氏不能沒有人,但是你放心我會盡快回來的。”隻能說這麽多,關於自己的手術,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了。”
“是哥哥對不起你……”千言萬語,到最後隻濃縮成一句對不起,在這種局勢下離開,在中也不想。
“你沒有對不起我,公司的事我是應該學會管理。”悶悶開口,就像他說的,俊秀才是金家的嫡子,他沒有理由不幹涉。
生澀一笑,對他的態度,在中明白也沒立場指責.
考慮到俊秀的身體,仔細想想,他決定現在就去見那個幫助他們的人,“對了,到底是誰幫我們填補的債款?”
“樸有天。”淡淡說出這三個字,俊秀下意識想起第一次和他見麵的場景。
“是他”沒想到會是這個名字,在中還以為是昌瑉……
若真是他,那自己前後加起來,還真是欠了他好大一個人情。
“怎麽,你認識他”停止了用餐,從他的語氣,俊秀聽得出他們有過交集。
緩了緩情緒點頭,在中跟有天的相識同樣一時半刻難以說清,“他是昌瑉的朋友 ,之前因為新聞的事找他幫了下忙,所以還算可以。”
既然認識,那麽金氏的問題也就好辦的多,在中倒是不懂有天為什麽要幫金氏。
是因為昌瑉有點說不過去。
“那你問這個,是想去找他麽?”原來如此。
“嗯,我現在就去找他,怕他明天沒空。”想到就去做,以有天的身份,萬一他明天沒空,在中就來不及跟他委托公司的事。
昌瑉最近幾天聯係不上,電話也關機,時間緊迫,他不得不拜托樸有天在他不在的日子裏,幫俊秀一把。
現在的金氏若沒有後台,他是很難在那些集團老董前說硬話的。
可他才剛剛起身沒踏出一步,身子就猛地向後傾。大腦忽然閃過一片空白,緊接著便是直充腦門的昏璿……
嘩啦!重心不穩地跌回座椅,撐著桌麵的手打翻了刀叉和那一小碗佛跳牆,他捂著腦袋,昏璿空白的大腦伴隨耳朵失去聽力的麻痹,根本說不出什麽。
“呃……”渙散的瞳孔在失去意識之前,恍惚看到俊秀重疊的身影再次從座位上站起,在中逐漸失去意識。
眼睜睜看著他昏迷趴倒在桌麵,放下刀叉站起,俊秀的眸底沒有絲毫震驚,剛剛盛給自己的那碗佛跳牆,他一直沒動過。
“大少爺!……俊秀少爺,大少爺這是……”見在中突然昏迷,受到驚嚇的管家慌忙上前欲扶起他。
“管家,”叫住他,迫使他停止動作,“您記不記得,您是在金在中還沒進金家的時候,就跟著我爸的?”
愕然,後知後覺,管家收回了扶著在中的手,“記得……”
“那就好,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您說出去。”
“可是,在中少爺……”
“我才是金家的少爺!”擰起眉頭下最後通牒,俊秀不信他聽不懂自己的話,“這點,管家您可要記住。我對您用尊稱,也是因為您在金家資曆深。”
“是……”
“出去吧,叫J進來。”
“好……”張了張嘴,最後歎息著離開。麵對他突然變得冷莫,隨著時間的推移,管家發覺他的二少爺不知何時已經改變。
也或許是他老了,很多東西他沒有能力去阻止。
很快,那名叫j 的保鏢就從大廳外進來,“俊秀少爺,你找我”
“把大少爺帶去地下室鎖起來,明天帶赤西教授過來見我。”
變深的瞳眸最後看了一眼昏過去的在中,擺手讓J把他背去地下室,不是俊秀心狠,而是這一切,都是金在中自己逼他的。
與其讓他最後離開,倒不如現在就換心,反正,他也從來沒當自己是金家人。
他從骨子裏流著的,是跟鄭允浩一樣的血,他隻在乎他的親弟弟。
金在中,別怪我不念舊情,人都是自私的,
我也想要比任何人都要更好的活著,隻想活著!
……
失蹤了,金在中失蹤了。
僅僅隔了一夜,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突然消失。
原本還等著他來登門道謝,可足足等了兩天,有天也不見他的人影。
一查才知道,他是竟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
俊秀也在第一時間找上了他,拜托他幫忙尋找在中的下落。
一時間,整個龍騰都因為金在中的消失忙的不可開交,縱是他出動了幫派所有親信,都沒能查出他的蹤跡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唯一的消息,就是在他失蹤.之前曾去了一趟青狼。
“你確定他失蹤前去了青狼?”再次質問手下,為了在中的事,有天停掉了手中所有的事物。
“是的主人,金在中失蹤前確實是去了一趟青狼,屬下也問過金家那邊,他們說前幾日金俊秀和他吵了一架之後他就一直沒回去。”
“那沈昌瑉呢”
“還被關在沈家。”
“馬上備車,我要去一趟沈家,”還在家那就表示他也沒跟昌瑉一起。
看來有天必須得去一趟沈家,把沈昌瑉給帶出來,“把智妍也帶上。”抽了鑰匙迅速起身離開幫會,招呼一聲上了備好的轎車等待。
往常不是沒等過,唯獨這次,有天多等一分都會不耐煩。
所以當智妍極其不滿的上車以後,伴著車身的啟動,他頭一次埋怨,“一個女孩子家,每次都溫溫吞吞。”
本就心不甘情不願,一聽這話,智妍的脾氣當即上來,“哥,大清早的是你的手下硬要我上車,我還不舒服呢,你倒嫌我慢”
“怎麽,讓你跟我去沈家有那麽不情願?”
“我就是討厭去沈家,討厭你讓我跟沈昌瑉約會!”她樸智妍,幹嘛非得按哥哥的意願走
“你不去也得去,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都注意點,別以為我是你哥就拿你沒辦法。”靠著車窗訓斥,有天也不知不覺上了脾氣。
“你……凶什麽凶吃火藥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發小姐脾氣,智妍今天愣是被他給訓了一頓,她都不知道他的火氣是從哪冒出來的!
“小姐,主人今天也是遇上一些煩心事必須去沈家一趟,你就多體諒體諒吧, ”一邊開車,一邊開口勸阻。
深知她的小姐度量,奎賢隻能在有天發火前盡力說好話。
“那我還真想知道是什麽事 ,能讓他舍得對自己的妹妹發脾氣!”撇嘴,從小智妍就沒挨過他的吼,今天也不知道是哪裏不對。
“小姐,您就少說幾句 ,去沈家也就裝裝樣子,主人那麽疼你,說說而已.”加快車速往沈宅的方向駛去,有天一直擰著眉頭不說話,奎賢反複解釋.
金在中失蹤搞不好是真出了什麽,以有天的性格這種時候任何一點小事都能激起他的情緒。
智妍多少了解這一點,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一會兒便沒再做聲。
兩人就那樣一直保持沉默,直至車子進了沈家門口。
吃過早點的沈父正準備出發去公司,管家匆匆跑來告訴他樸氏姐妹來了。
這讓他不得不放下公文包,吩咐下人準備茶點待客。
“沈會長,看來,我來的真是時候啊,”一進門就瞥見他沙發處的公文包,有天要是晚一步,他還得再跑一趟TOHO。
“嗬嗬,有天你今天怎麽過來了?快過來坐……”麵露笑顏,請他們兄妹兩入座,沈父內心疑惑。
這兩兄妹同時過來,難道又有什麽事
拍拍風衣外套上的灰塵瞟了一眼三樓,有天可不是來找他的,“我今天是來找昌瑉的……聽說您近日把他禁足了”
心裏咯噔一下向上提,沈父臉色微變,莫非他是為了他妹妹來興師問罪
“這個,我確實不讓昌瑉這幾天出門。孩子大了犯了錯不能打,就讓他閉門思過.”
彎起眉眼視線總算定格在他身上,那不笑的樣子還真有點威嚴,“我看沈會長是誤會了,昌瑉的事我也聽說了,並沒有覺得有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頓住,沈父慣性地皺起眉頭。
“智妍今天一直嚷著要見昌瑉,所以我就帶她來了,沈會長該不會是覺得我妹妹對您兒子沒有吸引力吧?”
“呃,這怎麽會……”本能地看向他身後的智妍,沈父好半天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那就好,前些天他剛好對我妹妹做了一點事,我現在帶她上去問問,不知會長可否讓我上去” 話已說到這份上,若是他不答應未免太不識抬舉。
“他,他對智妍做了什麽”心髒再次一緊,這事沈父怎麽沒聽昌瑉提過,這個臭小子!
“嗬,您別著急,這事我得親自問他。”
“哦……好,他就在三樓書房。”
“那我們就先上去了,”微笑點頭,沈父一應允,有天便帶著智妍上樓。
而看著他上去的背影,一直旁聽沈母終於從內廳裏出來,手裏還端著一盤水果。
重重把果盤放在茶幾桌麵,聽完有天那番話,她連日來對兒子的心疼一股腦全轉為怒火,“我就說咱兒子是正常的你不信,這下好了,你滿意了?!”
“你這又是在鬧什麽”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自從把昌瑉禁足在書房,沈父每天都要經受沈母一頓嘮叨。
“我鬧你好端端把我兒子禁足在家裏,像個鳥一樣天天關著,我能不鬧嗎?”忍了好幾天才發火,天天把人關在書房,沈母心都快擰成一團皮,
“人家有天剛剛話可是說的明白,還把他妹給帶來了,我們昌瑉明明跟智妍在交往,你硬要說他跟那什麽金在中,跟一個男人,你,你……兒子被你這麽冤枉,我還不能發火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像個潑婦一樣不依不饒的。”一個頭兩個大,有天的出現著實令沈父意外。
如果真是他誤會了昌瑉,那之前他怎麽一點也不知道他跟樸智妍在一起
“咱家就一個寶貝兒子,我要不像個潑婦,不知道他還得受多少委屈!現在既然樸家兄妹過來了我就不許你再關著他!”
丟下話繼續回廚房給昌瑉燉補品,沈母怎麽也不能再讓她的兒子受任何委屈,何況是性取向這種尊嚴問題!
無可奈何,對她的話沈父一句也回不上 ,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