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4)
如其來的拳頭讓他除了慘叫,隻能用雙臂死死護住頭部,“哎呦……允浩啊……別打……啊!……”
發狠地揪住他的衣領 ,一拳又一拳打在他的身上臉上,
他越是雙手抱住頭,允浩下手就越重,他怎麽也沒法壓製內心的暴怒,“你他媽這輩子除了賭還會什麽!”
“給你錢賭還不夠,現在連賭場也給我輸掉!”
“啊啊……別打了,別打……我是你爸啊……”不斷蜷縮著身子哀嚎,護住頭部。
不論鄭世鈞怎麽大叫,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也沒有停過。
好像拳頭也不解恨似的改用腳狠踹他的腹部,處在暴怒邊緣的允浩,此刻就像個失控的豹子,“你還記得你是我爸?他特麽不配!”
“你不是喜歡暴力麽,怎麽打在你身上你也知道哭,啊?”
“啊啊……我錯了,允浩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我對不起你……哎呦……別打,求你別打了……爸,爸真的疼的快死了……”
雨點般的拳腳不斷落在身上,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撕心痛楚。
顫抖蜷縮成一團,鄭世鈞慘叫的同時眼淚也跟著擠出眼眶。
“說,你把賭場輸給誰了!”咬牙切齒,拽起他的額發強迫他看著自己。
“啊……樸……樸有天……”艱難吐出這個人名,鄭世鈞的雙唇上下打顫。
果然,在聽到這個人名之後,允浩的暴怒比之前更甚,狠厲的深邃瞳眸也泛起恐怖的血絲,“你他媽怎麽不把自己的命給輸了!!”
緊伴著他的怒吼,鄭世鈞的腦袋重重撞在地板,血一口噴了出去。
慘叫,哀嚎,下一秒匍匐顫抖著連滾帶爬,因為他竟看到憤怒到極點的允浩,轉身從他的外衣裏掏出一把鋒利的瑞士刀。
“允浩,允浩不要啊……我是你爸,是你爸啊……”掏出瑞士刀大步走回他跟前,一腳踩住他的手腕壓在地麵。
無視他老淚縱橫地哀嚎,允浩根本忍不下內心憤怒的火焰,以往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在那一瞬逆襲腦海,促使他的手背青筋凸起,“你喜歡賭是不是,我讓你再賭……”
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想起過往的種種,他猛的用膝蓋壓住父親的左臂,單手強行掰開他的掌心,刀起刀落。
僅僅幾秒,匕首就那麽從鄭世鈞的手背狠狠刺了過去,貫穿地板。
“啊啊啊……”慘白著臉全身抽搐,叫的撕心裂肺,鄭世鈞手背上的血,就那麽濺在允浩的臉上,形成點點刺眼的紅點。
清醒了他自己,也嚇壞了聞聲趕過來的尼坤。
“浩哥……”傻傻站在他身後聽著鄭世鈞的慘叫,尼坤白了臉色,“那是你爸……”
胸口上下起伏,瞪著麵無血色的鄭世鈞,那聲慘叫連聲音都變了。
被他匕首穿透的掌心,也在一點點往外滲出紅色,暈開在地板,“他早就不是我父親。”
說完再次握住刀生生拔起,連帶著血滴一並脫離鄭世鈞的掌心。
“啊啊啊……”在他拔出刀的那一刻,鄭世鈞終於摁住自己的左手,連滾呆爬地後退到沙發前。
他驚恐地看過自己的兒子,劇烈發抖,生怕下一刻又會回到地獄。
允浩也是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深深的恐懼,“鄭世鈞,我警告你,賭場沒了,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出了這個門,你就隻剩下一套房子一輛車,以後你要是再不知分寸的濫賭,別怪我到時候一不小心打死你!”
“……呃……”發抖,全身上下都在抖。死死摁著自己的右手,鄭世鈞的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粒。
“滾!立馬滾回你自己的別墅,別再讓我看見你!”直指背後的電梯入口逐客,同樣的話,允浩絕不會再講第二遍。
尼坤更是深知他的脾氣,好心提醒鄭世鈞,“鄭先生,我想你還是先離開去醫院吧。”
眼看允浩此刻在氣頭上,手背的血還在往外滲,鄭世鈞隻能忍著眼淚一瘸一拐的離開。
直到他消失在電梯口,允浩才用力擦去自己臉上的血漬,上下起伏的胸口,透露著他從未平靜的內心。
“浩哥……”站在他身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就算是副手也很難開口。
“下次再讓我看到他進這個海景房,我連你的手一塊剁。”冷冷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做警告,允浩還在想賭場的事情。
“是。”點頭不再吭聲,尼坤也不知道門衛怎麽就讓鄭世鈞給進來了。
“還有,明天去把白賢找來。”重新解開褲子轉身下到泳池 。
讓池水淹沒自己的下半身,允浩反複往臉上潑水 ,直到完全把殘留在臉上的血漬清洗幹淨。
“白賢這是……”有點不懂,盯著他的後背,尼坤還有點懵。
“我給鄭世鈞的賭場雖然不大,但還掛著我的名號,樸有天既然能把它拿下,就一定會來找我。”
將濕透的額發撩到腦後,發梢隱隱滴著水. 誰都知道黑道現在最大兩大龍頭,除了允浩掌管的青狼,就是樸有天的龍騰。
兩方一直是死對頭,哪怕是不起眼的東西,都能引起手下之間的搏鬥. 所以,鄭世鈞輸掉那個賭場,允浩才會如此動怒。
輸給誰不好,偏偏輸給樸有天,簡直是不帶大腦!
“是,我明白了。”明白了他的意思,尼坤立即退出正廳著手去辦他交代的事。
唯獨允浩獨自一人浸在池水中,當整個大廳都陷入安靜,他疲憊地靠在池槽邊沿緊閉雙眼喘氣。
腦袋還很沉,心髒,也逐漸恢複有規律的跳動頻率。
臉,不管怎麽洗都有股淡淡的味道,屬於他父親的血腥。
捏緊了雙拳,猛的將整個人沉入水底。
不再去想,也不會有絲毫的懊惱,反正,他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是麽
哪怕他們之間有著不可改變的血緣,他也絕不會忘記,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鄭允浩。
賭場的事,也正如他所料,
第二天一早,他便收到了龍騰的邀請函,署名樸有天。
震驚
頂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慵懶地伸了伸懶腰,貪婪呼吸一口窗外飄進的新鮮空氣,昌瑉很快想起什麽似得,迅速下床掀開窗口的落地窗簾,把藏在後邊的畫板移了出來。
拿掉蓋住畫板的隔膜,一副勘稱驚世的美人彩圖映入眼簾,整張圖畫隻有一名女生穿著連衣的紗裙倚在窗口,笑著凝望藍天。
那驚豔又出塵的側顏,淺淺上樣的嘴角,喜悅卻又好像在期盼遠方的什麽,淡淡的日光,為她鍍上了一層美好而又溫暖的柔光……
足足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昌瑉才把它畫完。
久久盯著那副畫發愣,他的內心無法抑製地跳動.原本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把金在中的臉畫進這張總是無法描繪五官的圖像,沒想到完成以後效果竟是如此驚豔。
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回想起那天和金在中相遇的場景,想起那抹驚鴻的淺笑,他不由自主地咧開嘴角笑出聲。
他,真的很滿意現在這幅畫,隻是千萬不能被當事人看到,不然……
笑意加深,重新蓋好畫板的遮蓋膜將其放到一邊,他換好衣服洗漱完畢下樓,因為畫的完成心情不錯。
唯一感覺不好的,就是一上餐桌便看到父親坐在那兒。
心裏暗叫倒黴,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坐到對麵,“爸,您還沒去公司啊”
邊說邊拿起筷子叉了一塊肉,正準備往嘴裏塞,沈父就低沉擺了一句。
“不許吃!”
僵硬,不滿地撇撇唇放下筷子,昌瑉就知道他會發脾氣,“爸……再不吃,我上班就遲到了.”
“哼,你還知道上班?昨天是誰偷偷溜出公司的”板臉嗬斥,一想到昨天,沈父就恨不得動家法,好讓這個叛逆的小子懂點事。
“我那不是被逼的麽?誰讓您老人家沒事帶樸智妍那丫頭過來。”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倒了杯奶茶喝,昌瑉一向討厭這種。
“什麽叫被逼 智妍的哥哥對我們沈家有恩,讓你這混小子跟她交往,會要你的命嗎?”
“不會啊,”仰頭又喝了一口,昌瑉怎麽都沒法理解他的思維,“但我跟樸智妍也隻見過一次麵而已,我們兩個合不來。再說他哥是混黑道的,我怎麽能跟她在一起,橫豎都不行.,寧可不要我這半條命。”
“你!……哥哥是哥哥,妹妹是妹妹,怎麽能混為一談”慍怒更甚,沈父就差沒拍桌。
“反正我反對政治婚姻,我的態度就這樣,我去公司了.”不想跟他吵,昌瑉索性起身走人,偶爾去外麵吃吃早餐也不錯。
“你回來!你個小兔崽子!”
被氣的早餐都吃不下,怎麽叫也不回頭,沈父反複揉摁自己的太陽穴歎氣。
“先生,少爺還年輕。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顧慮,您就別生氣了,況且,樸小姐的家底確實……”作為管家,眼見兩父子爭執,他能做隻有從中調解。
畢竟在沈家服侍了十多年,他也是看著昌瑉長大的,不願意也不忍心逼他。
“唉,”聽了他的話,沈父的歎息更深,“我又何嚐不知道智妍的家底對我們沈家來說,多少會落人話柄。但他哥哥樸有天曾經救過我的命,我欠他一個人情……”
誰也不想跟黑道粘上關係,尤其是經商世家。
自己欠了那麽大一個人情,樸有天都親自開口了,就算不論人情,單就他背後的黑道勢力而言,沈父也不敢拒絕。
“知道先生您有苦衷,可這種事急不來,給少爺一點時間吧,逼緊了怕適得其反。”
“好吧……把餐點撤了吧,我還要去董事會一趟,後天就是畫展了……”點頭擺了擺手,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想想昌瑉的性子,強扭的瓜不甜,沈父也隻得順其自然。
昌瑉也同樣在離開家以後,驅車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早餐店旁 。
他前腳才剛進店,後腳瑉豪就跟著到了。
坐在最靠窗的位置點了兩份早餐,昌瑉慣性環顧了一下四周,店內環境布置的還不錯,而且有他最喜歡的納豆和芝士薯條。
“少爺……”拿著一份文件坐到他對麵,瑉豪微微低喘,額角還有幾粒明顯的汗粒。
“你跑過來的”接過文件的同時反問,他那樣子,昌瑉覺得還蠻帥的。
“嗯,晨跑就順便帶出來了……”說話的同時服務員已經端上早餐,肉醬芝士薯條加豆漿。
拿起豆漿喝了一口,盯著眼前被肉醬覆蓋的薯條,上麵還裹著一層芝士,瑉豪後不禁深感汗顏,“少爺,這個……”
“嗯別看它樣子怪,很好吃的,風靡紐約的好東西。”叉起一大口塞進嘴裏,滿意地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昌瑉已經很久沒吃這個東西了。
歎氣,低頭試著吃一口,瑉豪最不習慣的就是他的對美食的執著,幾乎什麽都愛吃,“就算好吃,也不能一大早就吃這個,上火……”
“又不是讓你天天吃,”鼓著嘴巴呢喃了一句,昌瑉順手打開他帶來的文件。
上麵的資料都很詳細,唯獨翻到第二頁的時候,他整個人愣住。
他的反應,無疑也是瑉豪第一次看到時的反應,“少爺,你確定,你讓我找的是他嗎?鄭允浩.”
刀叉一點點滑出掌心掉在桌麵,不可置信地瞪著文件裏的資料,昌瑉完全沒了胃口,“怎麽會這樣……”
再次前後翻看,確定資料就是他要找的之後,他更加有點接受不了。
瑉豪去查的時候也著實嚇了一跳,“這個人可是黑道人物,你真的肯定你那個朋友要找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有必要約他出來好好談一下。”下意識地捏緊文件的邊沿,拿起桌麵的豆漿緩緩喝了一口。
昌瑉沒法百分百確定在中要找的弟弟,就是他手裏的這個鄭允浩,唯一能做的就是約他出來。
如果真的是這個人,
發現自己找了多年的弟弟,竟成了如今的黑道大哥,他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如果換做是他,他絕對消化不了……
【金家】
“叮鈴鈴……”還未清醒,耳邊便是一陣循環刺耳的鬧鈴。
抓了抓枕頭,伸手出關掉,瞄了一眼手機才八點過,昨晚莫名失眠臨近天亮才睡,這會兒在中顯然還沒睡醒。
但手機再度的震動和悅耳的音樂鈴聲反複,讓他不得不睜開沉重的眼皮。
懊惱扯扯淩亂的頭發,重新拿起手機看來電顯示,想要發火,但前一秒還朦朧帶點煩躁的瞳眸在看清顯示之後,下一秒就猛然瞪圓。
“你好!”一下撐著床墊坐起,因為過大的動作,他整個人都連帶著床墊一聳一聳的。
“呃,你好,是在中嗎?”拿著手機微微隔離自己的耳際,那明顯興奮的語氣,讓昌瑉差點以為自己打錯了。
“嗯,我是。你是那天的那位嗎?”不自覺地抓緊被單,在中一直在等他電話,現在終於等到了!
“嗬嗬,我叫沈昌瑉,你叫我昌瑉就好了,”聽著電話那端透澈的聲線,昌瑉的眉眼間滿滿笑意,隻是當視線回到桌麵,看到文件裏的資料,他又陷入糾結,
“你現在有空嗎你要的資料,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心髒猛的一跳,“有……你,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簡單跟他說了地址掛掉電話等待,昌瑉久久盯著著桌麵的文件發呆。
就這樣告訴他真的好嗎?
可若不告訴他,隻要一想起那雙透著淡淡憂鬱的眼睛,還有那份想要找到弟弟的執著,他就沒法安心沉默。
重新點了一份熱粥,把文件放在桌麵的最裏側。
望著店外那些因為趕公交而擠在路邊站台的上班族,他想著在中會怎麽過來。
徒步
搭公交
還是自己開車?
想起他那白白淨淨的樣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瑉豪也因為工作提前離去,店內的食客隨著時間的推移換去好幾桌。
就那麽坐在窗邊沐浴在陽光底下等一直等待,索性給自己放個假,昌瑉今天也不打算去公司了。
等了將近半個鍾頭,他才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風塵仆仆趕來。
一身黑色的長體恤加白色牛仔褲,也沒整理發型,在中就頂著一頭蓬鬆的順毛趕了過來。
坐到昌瑉對麵胸口上下起伏,一掛掉電話,他片刻都不曾耽擱,“那個,我是不是來晚了”
“沒有,你沒坐車嗎?”招手示意服務生上菜,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昌瑉差點想伸手幫他擦拭。
“哦,因為堵車堵的太厲害,就半路跑過來了……”邊說邊拉開衣襟透氣,店內的冷氣讓在中舒服了不少,但跑的太急,他整個後背都是粘膩的細汗。
楞了楞,意識到自己被他的動作鎖住目光,昌瑉連忙低頭喝口水把文件遞給他。
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性取向有問題,奈何每次麵對這個人,他的內心都會變的異常奇怪,“嗯,這是你要的東西。”
眼睜睜看著他把文件推到自己麵前,那一刻,在中忽然覺得有什麽在血液裏凝固,
手一點點覆上文件,等了十幾年,他終於等到了結果。
穩住呼吸把它翻開,在資料的第一頁,上麵清楚寫著TOHO幾年前開發的那片小區,如今已經全部搬遷到全羅南道的某個小區中心。
父親鄭世鈞的名字,顯眼的在地址那一欄做著標記,但仔細看了看,他發現地址下麵還有另外一欄地址,“怎麽這裏有兩個地址”
“哦,第一個是原來搬遷的地址,小區業主說你父親他們這幾年已經很少回去了,似乎又在外麵買了房子,就是最下麵的那個。”
抿抿了豆漿,昌瑉話落的同時服務生已經把熱粥端了上來,“先吃點早餐吧,我想你那麽心急肯定沒吃。”
“謝謝,”頓了頓,沒想到他會這麽細心,在中感動的同時更加想知道父親和允浩現在的生活。
一手拿起湯匙舀起一勺熱粥,一手往後繼續翻閱文件,很快,粥還沒送到嘴裏,他手裏的湯勺就落地摔成了碎片。
周邊的人也被這突兀的動靜吸引了視線。
雖預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但昌瑉還是嚇了一跳。
單手保持著拿湯勺的動作,在中死死盯著那資料第二頁裏鄭允浩的所有資料,
怎麽會……
這個,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怎麽會這樣!
“你,沒事吧?”把手覆在他有些發涼的手背小心地詢問,昌瑉試著把他從思慮中拉回現實。
“我……沒事。”捏緊文件的一角搖頭,盡管在中嘴上這麽說,可那難看的臉色還是騙不了人。
視線一直凝固在資料裏允浩的照片,原來他已經長的這麽帥氣了。
但為什麽,為什麽偏偏他的身份,會變成黑道,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的。
“那,你還要去找他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對於這種變化,在昌瑉看來他的反應已經算是堅強的。
合起資料放在手裏揣緊,咽了咽喉結起身站起,在中此刻也沒法再冷靜的呆下去,“會……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我得先走了。”
“等等,”叫住他,同時拉住他的手腕。
雖說很狗血,昌瑉還是忍不住要跟他一起,而且他的車就停在外麵,“我送你吧,怕你找不到路。”
吃驚地看著他,相識不過才兩天的朋友,他能做到這份上真的很在中他感動。
想要拒絕,可看著他那真誠的眼神,還有周遭人疑惑的目光,他最終選擇點頭。
坐上他的車趕往父親現在的居住地,在中全程抱著那份文件,盯著窗外不斷倒退在眼簾的高樓大廈。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在外麵買房子,
也不知道允浩為什麽會成為黑道裏的人,
中間到底發了什麽,這些年他又都經曆了些什麽
內心堆積了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壓的他快喘不過氣息。
昌瑉也隻能靜靜坐在他身邊一路陪著他,默默開著車。
就算隻是作為朋友,他也不知道該從哪開口。
偶爾會從倒車鏡裏看看在中盯著窗外發呆的樣子,心髒莫名跟著難受。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想要這個人開心。
……
一個鍾頭後車子逐漸抵達目的地,望著距離他們車身不遠的獨立別墅,昌瑉看到在中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濕潤。
“到了麽?”隔著車窗,在中有那麽一刻覺得很不真實。
“是這裏了,我們下車吧。”握緊他的掌心給予他鼓勵,昌瑉率先下車給他開車門。
深吸一口氣把文件放好下車,頂著刺眼的日光走近別墅大門的時候,他們剛好看見一個年過中旬的男人門口正在掏鑰匙。
發顫的手拿著鑰匙一直在抖,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鑰匙□□鑰匙孔,另一隻手纏著繃帶半吊在胸前,被白色紗布包裹的掌心隱隱滲出些許紅印,從他們的角度看來,無比地灼人眼球。
“……爸……”脫口而出,看著那個背影,在中忘記了當時是怎樣的震驚。
十幾年了,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他生父。
當鄭世鈞聽到聲音愕然回頭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那滿臉的淤腫和他神色間的落魄,他老了 。
伸手抵住他的雙肩捏緊,站在他身後支撐他的同時昌瑉也是極度震驚,那個男人怎麽會那副樣子
“你……”同樣手抖了抖,鑰匙嘩啦一聲落在地麵。
回頭望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看到在中,鄭世鈞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爸,我,我是在中啊……”緩了緩神大步走過去,彎身撿起那串鑰匙幫他開門,在中盡量克製自己變得發顫的聲音。
“在中……你,你是在中?”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笑,卻又哭。
鄭世鈞掛著皺紋的臉逐漸變得扭曲,“真的是在中”
“是,我是在中,爸,你怎麽會這幅樣子”本來還有恨,可一看到他滿臉的淤腫,受傷的右手,在中依舊哽咽了喉嚨。
一下被捅到痛處,苦笑了一下,鄭世鈞沒繼續這個話題,“不說了,我們先進屋再說吧,”
點頭,隨著他的話在中默默看了一眼昌瑉。
了然微笑,跟著他們一起進屋,昌瑉這才注意到鄭世鈞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
在中自然也注意到。
扶著父親進到大廳的沙發上坐好,他第一時間酸了鼻尖,“爸,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掃視一眼整個大廳的擺設,房子蠻高檔但家居有點少,在他們對話的同時,昌瑉也把屋子無形中觀察了一遍,“是啊,伯父,有什麽事情,或是受到什麽人的暴力,都是可以用法律解決的。”
聽著他的話,盯著他,鄭世鈞的神色莫名有些怪異。
“爸,他是我朋友。”見他神色不對,在中立即補充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才移開鎖住昌瑉的視線,鄭世鈞咽喉結,眼眶紅了紅,“沒用的……”
“爸,你這麽說什麽意思?還有,允浩呢,你被打成這樣他不是該……”
“允浩……早就不回來住了……”用手袖擦幹眼角的淚花,鄭世鈞沙啞的嗓音在提到允浩的時候,似乎變得更加低啞,“他和我現在分開住了,他有自己的房子。”
“分開住”內心再次因為他的話一震,難怪一進門整個大廳空空如也,在中錯愕的同時更注意到他的語氣和神色。
突然想到什麽的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冒出這種想法,“難道,你的傷……”
詫異,一句話昌瑉也受到提醒,任誰也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留下的,“伯父,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允浩把你打成這樣的吧”
“……”沒說話,隻是埋低了頭默認,在大廳燈光的斜照下,鄭世鈞整個人都顯得極為憔悴。
他這種態度,對在中來說無疑是個衝擊。
允浩,竟然是允浩!
“太過分了!”忍不住揣緊拳頭,看著這個老男人,昌瑉當外人都會覺得不忍,更何況是他的親生兒子。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所以允浩恨我也是應該的……”搖著頭,鄭世鈞怕是這輩子也得不到允浩的原諒。
“哪怕有再大的理由,兒子都不該對自己的父親下這麽重的手。”對允浩的印象瞬間差到穀底,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昌瑉也在注意在中的神色。
拳頭揣緊,有那麽一瞬間在中的確是憤怒的!
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那麽多年被丟棄,沒有母愛,沒有哥哥的關愛,允浩性格會變得叛逆也不是沒有理由。
他更多的是濃濃的自責,“爸,允浩現在在哪?”
“他在市中心買了房子,”終於抬頭看他,鄭世鈞有點急了眼,“怎麽,你要去找他?”
沒說話,隻是在中執著的眼神間接告訴了他答案。
“你不能去!允浩現在已經不是你印象裏的允浩了。再者,要是讓他知道我跟你說這些,他,他會打死我的……”抓住他的手臂聲音發抖,鄭世鈞的手差點就在昨晚廢了。
被他抓著手臂瞳孔瞪大,在中的腦海一直在回響他剛剛的話,
【他會打死我的】
【他會打死我的……】
允浩,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伯父,您別激動,如果允浩真的做出那種事,是天也不容的!”見男人反應這麽大,昌瑉也氣憤到不行。
作為一個父親,能對兒子恐懼成這樣,他足以在腦海勾勒出平常允浩對他暴力的程度,簡直是大逆不道!
但更讓他氣憤的事,明知允浩現在是這副狀況,在中還堅持讓鄭世鈞把他的海景房住址告訴他。
在離開別墅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拽住他,“金在中,你慢著!”
手心還死死捏著父親給他的地址,被他拉住,在中第一次跟他近距離麵對麵,“你真的要去找鄭允浩?你弟弟很危險你不知道麽?”
“我知道,但他是我弟弟,就算他變成野獸我也要去找他。”
一旦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在中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
“昌瑉,謝謝你關心我,但是我弟弟現在會變成這樣跟我也有關係……我已經拋棄了他十幾年,不能再放著他不管了……”
“可是你父親那個樣子你不是沒看到,跟你弟弟講道理,他未必會聽……”
“不聽我就慢慢說給他聽,”執拗抿唇,最後轉身獨自往另一個方向走,無論如何,在中都要找到允浩.
他有太多太多話要對他說,真的有太多,“總有一天他會聽進去的。”
“在中!”怎麽叫都沒法讓他停住腳步,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昌瑉想要追上去,但他找不到理由。
他是關心金在中沒錯,可那是他們兄弟間的事,他又能以什麽身份去阻止
明明那個人是那麽的倔強。
歎氣,回到自己車上驅車離開,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在別墅三樓的窗口,鄭世鈞此刻就站在窗邊,隔著窗簾看著他們。
摸了摸自己淤腫的眼角,他右手綁著紗布,微微笑了笑。
果然,在大兒子麵前,裝可憐對他說才是最好的。
至於那個叫沈昌瑉的,看樣子不僅對在中有意思,還是個富家子弟!
畫展
坐在的士車上靠車著窗打嗬欠,被昌瑉接回家以後本打算次日就走的在中,沒想到第二天就發起高燒。
無奈,他又在他們家呆了一天,昌瑉的父母對他也很是熱情,硬是讓他又住了一晚。
天知道他認床,一整晚都沒睡好,弄得現在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往家裏趕。
兩天一夜沒回去,回到家肯定會被母親一頓詢問。
煩躁地抓抓腦袋,加之今天父親辦畫展,晚上還有舞會,要是遲到他肯定會讓繼父掛不住麵子。
“師傅,麻煩請開快點……”再次催了一下司機,畫展就在他們金氏的百貨大樓舉行,為了趕時間,他直接在專賣店買了一套西裝穿上往那邊趕。
回家是來不及了,他隻能直接去現場。
同一時間在金氏百貨中心大樓,陸續到達現場的賓客越來越多,眼看時間都快10點,金成玲還不見在中的身影。
這個小子,到底跑哪裏去了!
親自著手準備在場要用的香檳和甜點,金父已經在和其他的讚助商,媒體談笑,俊秀也在展覽中心的主層彈奏鋼琴。
急來回踱步,她一麵迎接臉熟的大老板,一邊時不時地望向門口,急得不可開交,快她就看到一個她不太想看到的“貴客”。
“金太太,”一身休閑的黑白西裝,有天一進場就看到這個女人,“怎麽,您是在等我麽?這麽焦急。”
在他身後隨行的還,同樣還有畫著狐尾眼線的樸智妍。
穿著高筒皮靴,雙手插著衣袋左看右看,她似乎並沒有把金成玲放在眼裏。
盡管不喜歡,金成玲還是得盡到待客之道,“想不到樸少這麽忙還有時間過來,真是榮幸啊~”
“嗬,沒關係,反正以後都是合作商,況且不是還有舞會麽?我喜歡湊熱鬧。”點頭寒暄了幾句入場,望著從入口一直擺進內場的畫板,各種各樣,卻沒有一副值得有天收藏。
跟在他身後進去,越過金成玲樸智妍刻意給了她一個白眼,氣的女人望著他們的背影咬牙切齒。
“哥,我去那邊看看……”進場沒多久便和有天分開,掃視滿場的油畫彩畫,水墨畫,智妍一點興趣也沒,到處瞎逛,倒像是自己在找些什麽東西。
身邊僅跟著兩名隨從,默認她的行為,有天一手拿著香檳,一邊觀賞那些畫。
來往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會展中心都在悠悠回響著悅耳又不失空靈的鋼琴曲,越走,琴聲越近。
不禁擰擰眉順著琴聲尋找來源,他很快就在二層的展覽台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少年正低頭彈奏鋼琴。
斜分的劉海雖蓋住他的雙眸,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很清秀,白皙的指尖也如同精靈般在鋼琴鍵上舞動,極其投入。
“好巧的手~”感歎,端著香檳半倚在他的鋼琴旁邊,有天很久沒聽過這麽靈動的音樂,“還以為是CD在播放呢。”
抬頭看到鋼琴邊站著一個人,看了他一眼,俊秀並沒有停下手中的跳動,“謝謝。”
“嗬,我叫樸有天,你呢?”品一口酒低笑,一直盯著他的手指,有天很奇怪,難道停一下都不行麽?
“金俊秀。”
“人如其名,”點頭,見他不怎麽搭理有天索性也不再逗留,“期待晚上舞會還能聽到這種旋律,如果末尾部分再稍微高亢一點就更好了。”
話落,留給俊秀的隻有一道遠去的背影。
再次抬頭盯著他遠去,低垂眼簾,俊秀試著把末尾部分稍微提高,竟然,還真是另別有一番味道.
“媽,”急匆匆地從外麵跑進場,在中穿著黑色的V領打底,配上同色休閑西裝。
“你到底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看到金成玲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金成玲忍不住責怪。
“對不起媽媽,前晚下雨我沒帶傘,手機進水就在朋友家呆了一天。”誠實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