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聽著別人的故事流著自己的淚
龔裴珮和劉珊兩個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著，這時下晚自習沒多久，她們像往常一樣相約一起回家。燈火輝煌的這條路，走了千百遍了，卻也不覺得厭煩。街上到處都是穿著校服的急著回家的學生。劉珊依偎著珮珮，她有時候感覺自己生活在天堂。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了，劉珊拿起來一看，是她爸打來的。劉珊按了接聽鍵，“喂，爸。”
“珊珊啊，睡了嗎？”那頭劉宸的聲音傳來。
“沒睡，怎麽了爸？”劉珊挽著珮珮的手臂，邊走邊說。
“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劉宸說，“爸爸有點想你。你過得好不好？怎麽也不給爸爸打個電話？”
“我過得好啊，都好。沒有時間就不打咯，我很忙。”劉珊說，看到珮珮看了她一眼。劉珊對她眨了眨眼。
“哦，現在學習壓力很大嗎？不要太辛苦，注意身體。天氣涼了，記得多加兩件衣服……”
“好了爸，你每次都說同樣的話，我聽都聽煩了，說點我沒聽過的吧。”劉珊有些不耐煩起來，“上次那事解決了嗎？還有人找你麻煩嗎？”
“啊，這件事爸爸會解決的。對手嘛，總是解決了一個又一個。大家政見不同而已。珊珊不用擔心。爸爸都會處理好的。不過，珊珊你還是要注意企圖靠近你的社會上的人。雖然爸爸覺得他們的手還沒這麽長，但還是小心為好。在學校上完了課就趕緊回家，別在街上溜達。爸爸實在是擔心啊，你不在身邊爸爸總是擔驚受怕。”
“爸，我不是說了嗎？你是瞎操心。在你身邊才更不安全好嗎，說不定死得更快。爸你放心好了，一般人是傷不了我的。這還得感謝二叔當初讓我跟了個高手。”劉珊說到後麵洋洋得意起來。
“好吧，爸爸就是有點擔心。做父母的都是喜歡瞎操心的。既然沒什麽事，爸爸就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吧。”
“嗯。”劉珊應了一聲，電話就掛了。龔裴珮看了看劉珊，欲言又止。
“珮珮，你想說什麽？”劉珊笑著問。
“是你爸爸啊？”龔裴珮問。
“嗯，怎麽了？”劉珊說。
“沒，沒什麽。”龔裴珮嘴上說沒什麽，內心是：哇！黑社會老大啊！黑社會大小姐啊！怎麽會跟我在一起，身後是不是偷偷跟著保鏢？她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一些人隨意地走著，有個別還看了看她。真是疑心生暗鬼，龔裴珮現在覺得身後全是保鏢，她倆是在保鏢的護送下回的家。
“珮珮，你在看什麽？”劉珊好笑地問。
“喂，你偷偷告訴我，”龔裴珮把聲音壓低，搞得挺神秘，劉珊不由得把耳朵湊了過去，龔裴珮繼續說，“你身後有多少個保鏢跟著？”劉珊見她說身後有保鏢跟著，當下一驚，以為是老爸的競爭對手已經暗中部署來消滅她了。劉珊立即斂起了笑容，匆匆回頭一看，待看到都是平平常常的路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珮珮，你說的保鏢是他們嗎？”
“對啊，你在笑什麽？”龔裴珮見她一點都不嚴肅，有些不滿意。
“沒笑什麽。珮珮你怎麽那麽可愛。這樣朗朗乾坤的社會哪裏還需要保鏢那種舊時代的東西。我沒有保鏢哦，一個都沒有。我怎麽會需要保鏢呢？弱雞才需要保鏢。”劉珊不屑一顧地說。
“好、好吧。”珮珮訕訕地笑，感覺誤會不小。可是心裏始終覺得劉珊的背景不簡單。劉珊的爸爸，是做什麽的呢？
正走著，前麵有兩個人在拉扯。準確地說，是一男一女。像是父女。可是動作又有些曖/昧，不像父女該有的舉動。龔裴珮和劉珊走近的時候，感覺那女孩挺熟悉，好像認識。雖然化了妝，她們還是把她認出來了：蘇雅文！蘇雅文是她們高一時的同學，現在在高二3班，是文科尖子班。她一向是個文靜乖巧的女孩，怎麽會化妝、搞得像社會青年一樣？真是刷新了兩人以往對她的認知。
“你放開我！我的事跟你沒關係，我不要你管我，說到底，你是我的誰，為什麽要管我的事！”蘇雅文情緒很激動，想從男人的魔爪中掙脫出來。
“文文，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你真是！你知道你爸媽知道了會多傷心嗎？快跟我回去！”男人幾乎是命令地拽著她。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放開我！救命啊！搶劫啦！”蘇雅文大喊起來。
龔裴珮和劉珊滿頭黑線，好想裝作不認識。她們什麽時候有這麽丟人的同學？兩人正想默默地過去。
“龔裴珮！劉珊！快過來幫我！這個人我不認識！他要把我拉去賣！”蘇雅文向她們呼救，好像情況很緊急。
“你！文文！你在胡說些什麽？快跟我回去！”男人不容抗拒地將她拖走。
“不要啊！你們，快救我！”蘇雅文哭著乞求她們的幫助。
“你你是誰？快放開她！”龔裴珮忍不住出聲。
“噢，你們是文文的同學吧？我是她叔叔。她在外麵不學好，我出來找她的。”男人語氣緩和了些，手上卻仍不放開。
“你胡說！你不是我叔叔！我不要你是我叔叔！”蘇雅文掙脫不開，對他拳打腳踢起來。
“文文，你別鬧了好不好？我們回去。”男人勸著，看著有些憔悴，臉上滿是焦灼。跟妝花了滿麵，跟個鬼似的蘇雅文比，這個“叔叔”好像更可信。
“叔叔，她這麽激動，我看還是我們送她回去吧？”劉珊開口。那兩人都看了她一下。蘇雅文臉上帶著淚，猶自在哭。男人似是思慮良久，才鬆口，“好吧，那就交給你們了。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家。好嗎？”轉而又對蘇雅文說，“文文，聽話，別鬧了。我還有點事，等處理完了，再去看你。”說完就鬆開她的手轉身要走，蘇雅文很不舍地拉住了他。他回頭看了看她，替她拭去眼淚，溫柔地對她說，“聽話，快回去，別讓你爸爸媽媽擔心了，好不好？”蘇雅文點了點頭。
啊啊啊！真是受夠了！這是要把她們當隱形人嗎！龔裴珮和劉珊被撒了一把狗糧，都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劉珊和龔裴珮跟著蘇雅文一起走。這個蘇雅文跟她們不在一條街，但離得也不是特別遠。空氣中有一股難耐的氣味。她們都忍著好奇沒問蘇雅文什麽話。龔裴珮不怎麽想靠近蘇雅文，她身上濃重的香水味讓她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們一定想問他是誰，為什麽我會變成現在這樣。”蘇雅文慢慢開了口。
“哈哈，這個嘛，”龔裴珮心裏好奇得要命，可是麵上又不好意思問，她要是肯自己說就好了。劉珊隻是靜靜地走著，不說話，她對蘇雅文也有點好奇，不過沒有珮珮那麽好奇。
“他是我叔叔，我爸爸的親弟弟。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蘇雅文緩緩地開口，“他沒大我幾歲，隻是照顧我太辛苦了，有點顯老。我們一起長大的，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因為他愛我，我也愛他。可是我爸爸媽媽回來了。他們為什麽要回來？他們一回來就把我們分開。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蘇雅文說著，擦了擦臉上的淚，又繼續說，“你們一定覺得我很變/態吧，對自己的叔叔懷著那樣的心思。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控製不了。我常常從睡夢中醒來，一想到他要離開我了，我寧願在夢中死去。我寧願永遠不要醒來。至少在夢中我是幸福的，我們在一起，沒有人打擾，也無懼責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年少。那時多快樂啊。可是長大了一切都變了。他在外麵有了女人，他不再愛我了，很久都不來看我一回。你看連他都不要我了，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我為他守著這個身體又有什麽意思？”末了，她感歎似的問，“你們說，人為什麽要長大呢？長大了有什麽好？”
龔裴珮默默地低頭走著，眼睛看向地麵。她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是一個沉重的故事。她想安慰蘇雅文幾句，可是她根本不懂說什麽。或許隻是當一個安靜的聽眾就夠了。她想。
“好了，我到了，謝謝你們。這些事積壓在我心裏很久，說出來我感覺輕鬆多了。”蘇雅文擦了擦眼淚，對她們露出了一個微笑。她還是挺美的，是那種文靜的美，如果沒有脂粉的破壞，她會像一個娃娃一樣可愛。
“你不要太傷心了，”龔裴珮拉了拉她的手，說，“很多事改變不了的話，就看開一點。現在或許你這樣想，說不定以後就不會了。每個人都有絕望的時候，這就是人生啊，等你走出來了，再回頭看看也許會覺得當時的自己很傻。”
“嗯，謝謝你，龔裴珮。”蘇雅文看著她說。
“她到家了，我們回去吧。”劉珊拉回龔裴珮的手，對蘇雅文點了點頭，兩個人轉身走了。
因為蘇雅文的事，龔裴珮感慨良多，一路上歎了幾次氣。
“珮珮，你今天好像不著急回家。阿姨不擔心嗎？”劉珊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好笑。看了看鍾已經十點多了。
“嗯，晚一點回去不要緊的。”龔裴珮心不在焉地說。
“你還在想蘇雅文的事？”劉珊問，牽著的手逐漸改成了十指相扣。
“嗯，你說世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情？親人之間不是隻有親情嗎？我不是很能接受。而且，這種感情是注定不會有結果的。蘇雅文真可憐。”
“感情注定沒有結果的有很多，可為什麽人們還前仆後繼地相愛呢？”劉珊說。珮珮，你現在覺得蘇雅文可憐，你覺不覺得我比蘇雅文好不到哪裏去呢？愛而不得，是這樣的痛苦。劉珊暗暗地想。
“我不明白啊。這樣的關係曆史上也是有的，可我以為那是曆史。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有。”
“那是因為你的思想太純潔了。你知道世上除了亂/倫，還有同/性/戀嗎？你不能接受亂/倫，那你能接受同/性/戀嗎，珮珮？”劉珊看著她，聲音有些顫抖。
“我能接受啊。”珮珮說，劉珊似乎看到了人生中的一絲光亮，可是珮珮接下來的話又令她升起的希望跌入穀底，她說，“隻要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都能接受。”
劉珊在心裏輕笑了一聲，果真，隻有你最愛的人才能傷你最深。她不用刀，不用槍，就能令你遍體鱗傷。
“不要說了，珮珮。”劉珊把珮珮緊緊地摟進了懷裏，撫著她腦後的發。珮珮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劉珊用力地嗅了嗅，逐漸沉溺其中。
“劉珊，你突然怎麽了？”龔裴珮推了推她，可是推不動。
珮珮，你真傻，到現在還沒發現我對你的心意。劉珊在心裏無奈地笑著。這些日子她不斷地試探了又試探，依然是這樣的結果，她有些厭倦和疲憊了。她好想不顧一切地告訴她。
“珮珮，我愛你。”劉珊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說。
“我、我知道。”龔裴珮臉上有些燥熱，幹嘛突然說這種令人害羞的話，還說得那麽認真。
“不，你不知道。”劉珊說著，吻上了她。把她推到陰暗的牆角，瘋狂地吻著。劉珊的手強摁著珮珮的頭，讓她被迫與她接吻。瘋狂的啃咬間，一股血腥味彌漫了開來。劉珊太高興或者不太高興都喜歡咬人，咬著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脖子。
“劉珊！你瘋了！”龔裴珮尋著一個空隙推開了她，有些惱怒。
“我是瘋了！我那麽愛你！你卻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珮珮，你為什麽可以這樣？為什麽？難道你對我沒有一點點感覺嗎？”劉珊流著淚控訴著。
“我……”龔裴珮感受到了劉珊強烈的感情，可是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啊。
“我要回去了！很晚了！”龔裴珮說，轉身就走。劉珊看著她，心碎了一地。她的珮珮，她的珮珮啊，不懂拒絕，卻懂逃避！嗬。
算了吧，再這麽逼她，不會有好結果的。劉珊一路跟著龔裴珮，直到她安全到家了，自己才默默地往家走。差不多十一點了。街上沒什麽人。家家關門閉戶，夜深了，是該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