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皇權
黢風吹得鳳皎的裙角獵獵作響。
許是國家瀕臨滅亡，她的神經也到了緊繃地步，雙拳緊握還粘著透明的汗漬，她還有場硬戰要打。
月明威身側端莊地站著的姑娘是月明青顏。一襲珊瑚紅雲紋上襖，下邊是蜜蕊色的馬麵裙，梳的是朝雲近香髻，中間垂掛著鳳唳九天的金步搖。
月明青顏姣好的麵容已然是有淡然的扭曲，尖銳的指甲深深掐陷進去細嫩的肌膚中，那明顯就是不快，盡管她竭力掩飾。
月明淵寬厚的手掌伸觸到鳳皎旁邊，試圖減輕鳳皎的緊張，這份別出心裁的關懷旁人看不到，以她這個位置能瞧得一清二楚。
“你與鳳皎感情真令人敬服，死到臨頭還你儂我儂……”月明青顏嘴角輕撇，倒像是撒嬌。
眼眸底沒能湮滅愈加濃烈的怒火。
月明淵抬眸，徹骨寒霜浸滿。
鳳皎低頭，想掙脫開月明淵的禁錮，卻是徒勞。
眾目睽睽下，他們這樣的確是有些許的過火。
就知道占她的便宜！
月明淵是知道月明青顏的心思，不論從哪個方麵而言，他們都是站在對立一方麵，再者他眼裏從來都沒有過那個笑靨如花撲蝶的姑娘……
伸展手臂攔住身後的鳳皎，目光意味深長，“輪不到你說話。”
瞬間北門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一樣。
月明淵的冷漠不屑於同她月明青顏講話的態度，總算是真正觸及到月明青顏的底線。
月明青顏自小是月明威的掌上明珠，在整個明月王朝算是數一數二的，所受的寵愛怕是公主都來不及，所以她的這份尊嚴也不容許，喜歡的人輕易踐踏。
月明青顏巴掌大的小臉蹭地蒼白，大袖一揮，怒道：“你憑什麽這麽對我？等我的人踏入北門，你的身份就一文不值了！”
既包含威脅，也包含了居高臨下。
月明淵漠然置之，他不收威脅。
月明威看不慣月明青顏被月明淵欺負，從鼻孔裏冷哼：“不知好歹！”手中握著的一根箭牌丟到地麵，下著殺令，“殺了他們，重重有賞！封萬戶侯，良田千頃！”
許多人追隨月明威無非就是看中能覓封萬戶侯的機會。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不會選擇錯過。
統一裝束的男人像蜂擁一般湧上去。
也有人拉扯著弓箭，對著他們三個人瞄準，等待著機會將他們一舉剿滅。
時鏡月跟鳳皎麵對這群要對他們下狠手的人，手足無措。
月明淵一改常態，病嬌四皇子赤手空拳對付進攻而來的男人。
赤手空拳隻能阻擋靠近的人，他身手敏捷，翻手就能撂倒一個人，擰下最近那人的腦袋，就能聽到脖頸哢嚓的聲響，腿下一個回旋踢輕易將敵人踹得三丈遠。
眼見一支弩箭要刺向鳳皎，月明淵眼瞳緊縮，抬肩膀去擋弩箭，弩箭堪堪劃破他的手臂，裏麵的肌膚迸濺出血珠子來，濺到鳳皎臉上。
鳳皎一臉震驚，驚呼：“月明淵！”
“我沒事。”月明淵悶哼。
由於他替鳳皎擋箭，他的腹部被身後的人踹了一腳，直接跪倒在地，以手肘撐地。
月明青顏輕聲一笑，奪過死士手裏的的佩劍，緩緩地挪動蓮步，那佩劍上頭還有血，顫顫著隨著劍尖滑落，“你們做對苦命鴛鴦好了。”
月明淵是待宰的羔羊。
而她是獵人。
隨隨便便都能手刃這隻羔羊。
月明淵生死都掌握在月明青顏的一念之間。
鳳皎咬牙，再這樣等下去必然是沒有活路。她幹脆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月明青顏的手腕，腳往腿部彎曲的地方一踹，月明青顏整個人往前一跌，讓鳳皎有機會將她四肢束縛。
“放開我！”月明青顏咬牙切齒地掙紮。
瀕臨死亡麵前的人，發出與平素所不同的是驚天動地的強大力量，她根本沒有給月明青顏逃脫的機會，月明青顏是她目前為止唯一的籌碼，賭贏了月明淵跟時鏡月就可以不用死了。
月明威氣得牙癢癢：“你這壞女人，快放開她！”
月明青顏淚眼婆娑，不能動彈情況下哀求道：“救救我……”
成大事者向來都是擯棄一切，在這時候要激發月明威對月明青顏的愧疚，這場心理戰才能維持得久，越久勝算就越大。
跪在地上的月明淵堅韌不拔忍著手臂和腿部的疼痛，重新護在鳳皎身旁，這是身為一個男子產生出來濃厚的保護欲，也是維護王朝安危的四皇子殿下。
月明淵重重喘氣，似乎知道鳳皎的想法，不徐不疾道：“你如若是踏過北門，就先從月明青顏的屍體踏過。”
間接與鳳皎不謀而合。
手刃月明青顏威脅月明威較難，但是——
月明青顏須臾間麵色驟變，枯槁如紙的顏色，嘴角有血噴湧而出，彎彎的柳葉眉皺成一處，痛不欲生。
這是之前鳳皎在月明青顏的瀉藥加的慢性毒藥，現在鳳皎引發毒藥，爆發時就會是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疼……鳳皎你做了什麽？！”
“我隻是引發你身體裏的毒性，我有解藥，前提是晉王退兵。”鳳皎鏗鏘有力地道清目的，簡單明了，隻看月明威能不能答應了。
月明威濃密的眉毛擰成一股麻繩。
這是需要到抉擇的時候到了。
一邊是掌珠，一邊是對皇權的渴望，任何一邊放棄都有可能會令他追悔莫及。
月明青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腹中的絞痛也讓她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她素白纖手伸到半空中，像是要哀求月明威，求月明威救她。
她的眼眸充斥對生的渴望，也充斥對月明威的信任，那是她疼她寵她的父親……
月明威終是別過臉龐，拳頭青筋暴起，“殺！”
月明青顏混沌的雙眸瞠得巨大。月明威在皇權跟她麵前，還是選擇皇權，果然啊……
她可真是明月王朝的笑話，一夕間淪為棄子。
月明威還說到助他成大計，要給她無限的尊榮。
弩箭沒有顧慮，都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向萬箭齊發，其他握劍的敵軍都從後方的黑暗處一股勁地湧出來。
對於月明青顏而言，死不死的都沒有任何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