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絕處逢生
那毒素蔓延得厲害，月明汐自知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很快就會敗退。趁著如今藥性還沒有上來，月明汐強撐著力氣，護著鳳皎步步後退。
賊人豈會看不透月明汐的想法，他退一步，那些個山賊就進一步。饒是月明汐再好的身手，也敵不過那些山賊來個車輪戰。
一刀割斷了兩個追上來的山賊的喉管，月明汐再顧不得其他，拉著鳳皎就往後奔走。
因為中了毒，又帶著鳳皎的緣故，陸陸續續有追上來的賊人，月明汐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但沉重的眼皮提醒著自己，他恐怕快要到極限了。
兩人又跑了小半盞茶的功夫，身後是即將追上來的山賊，身前是一處懸崖。鳳皎偷偷伸出脖子看了一眼，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雲霧，什麽也看不見，她立刻打消了從這裏跳下去的想法。
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不要說逃出生天，怕是死得渣都不剩。
賊人已經漸漸逼近。所謂前有狼後有虎，大抵就是眼下這種趨勢。
月明汐的狀況很不好，雖然他還強撐著站在那裏，但身上多處刀傷，還中了毒，鳳皎看得出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他落入這番境地，說起來都是因為自己。若不是為了救自己，月明汐現在根本什麽事都不會有。若不是他施以援手，她現在早就落入了賊人之手。
這時候，在後頭追趕的山賊們已經來到了懸崖邊上。看到兩人停留在那裏猶豫不決的模樣，哈哈大笑道：“跑啊，有本事就從這裏跳下去，到時候可不是跟爺爺們走那麽簡單了。”
鳳皎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這幫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自己，月明汐不過是為了救自己才卷入了這場紛爭。如果自己一命能夠換他周全，兜兜轉轉回到最初的境地，倒也不虧。
想到這裏，鳳皎的眼神清明了幾分，開口道：“你們放了他，我跟你們走。”
“哈，都什麽時候了還跟爺爺們談條件，也不看看你手裏有什麽籌碼。要我說，你還是乖乖跟爺爺們……”
那山賊的話還沒說完，卻見眼前兩個人影一閃，旋即怒喝道：“真跳啊，晦氣。”
原是不待鳳皎反應過來，月明汐已經做出了決定。趁著自己還有最後一絲力氣，他一把抱住了鳳皎，而後跳下懸崖。
被月明汐摟在懷裏，鳳皎能聽到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而她還有時間思考這些，想想都知道這懸崖有多深了。
鳳皎不是怕死之輩，不然剛剛也不會和那幾個山賊提出一命換一命。但她素來不喜歡虧欠別人，月明汐全然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若是還因此丟了性命，她著實過意不去。
耳邊風聲越來越大，風吹起半截衣袖，那露在外邊的肌膚與空氣摩擦，有些生疼。
因為被月明汐緊緊摟住，鳳皎的狀況其實不算最差，但一同跳下山崖的月明汐就沒這般好運氣了。
鳳皎的腦中一片空白。世人總敢妄言自己不懼死，可真正離死近了的時候，總還是害怕的。
好在片刻，隻聽“撲通”一聲，二人落入水中，濺起一片巨大的水花。鳳皎第一次知道落入水裏也會有這樣巨大的疼痛感，五髒六腑都要裂開一般，好在腦子還算清明。
還活著。
這就足夠了。因為水的衝擊力，將她和月明汐衝散開來，鳳皎顧不得自己，連忙翻身去找月明汐。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鳳皎將月明汐推上岸。她雙手緊緊抓住岸邊雜草，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中，一時沒有多餘的力氣爬上岸。月明汐想要幫她，卻也是力不從心。
鳳皎稍稍休息了一會兒才爬上了岸，隻覺得整個人都已經脫力。
平躺在潭邊的草地上，鳳皎也唯有神誌還算清明，打量著四處的風景。
出去懸崖的方向，其他兩邊都是一片山林，一眼看過去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裏邊有什麽。她一骨碌坐了起來，抱著最後一絲期望看向懸崖對麵，還是山林。
若不是跳下來的時候知道上邊是個懸崖，鳳皎簡直懷疑這就是個深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種。
那一片山林也是陡峭，她自己也就罷了。鳳皎瞥了一眼連神誌都有些模糊不清的月明汐，要她帶著月明汐爬上去，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因為身邊什麽都沒有帶，鳳皎隻能撕扯了兩塊衣料簡單給月明汐包紮了傷口。至於他中的毒，沒有解藥，她也隻能延緩它發作罷了。
重重歎了口氣，鳳皎也別無他法。她自己一身骨頭都快要散架了似的，卻還是強撐著朝山林處走。
別說月明汐身上的傷口不能再拖，他們兩人也不知道要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多久。看著不遠處的山林，鳳皎暗道隻能指望著山中有可用的藥草了。
咬了咬牙，鳳皎向著那一片山林進發。雖然就這麽進去實在莽撞，但事到如今，鳳皎已經顧不了許多了。
好在雖然山林陡峭，裏邊的東西卻著實不少。鳳皎找到兩種止血的草藥，想起方才自己匆匆包紮的傷口，隻能延緩血液流動罷了。
若是不能夠及時將血止住，怕是月明汐還沒有毒發，就因出血過多身亡了。
想到這裏，鳳皎快速將那幾株止血的草藥連根拔起，興衝衝拿著就往回跑。因為心中焦急，鳳皎身上還被劃了幾道口子。但她全然不在意，快速奔回到二人落水的潭邊。
月明汐此時已經昏過去了，鳳皎將包紮好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拆了，敷上草藥，又重新給他包了回去，而後也顧不得別的，轉頭就走。
迷迷糊糊間，月明汐感覺到傷口一陣清涼，腦中便清明了三分。雖然傷口疼得厲害，但混沌間有些不知傷痛為何物。這會兒疼痛稍減，神誌也清晰了些。月明汐知道這都是鳳皎的手筆。
他睜開眼，隻看到鳳皎再次往山林中去的身影，他看不清晰，卻又看得明明白白。看著那個女子為了自己四下奔波尋藥，月明汐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