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黎晚憤然的出聲，言語幹脆而果斷。
但她的話卻換來左晨的一聲輕嗤，“一千萬，協議簽訂，你覺得你能做出那個不願意的事情來？”
話語沉沉的落在黎晚的心頭，黎晚瞬間就沉默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起男人的這句話。
一千萬，要償還她還得拉低臉麵去求薄涼一，薄涼一還得轉換去求顧南望，此刻男人的這番話無疑是將她今後的人生死死的敲定下來。
協議簽訂，她沒得選擇，今後就是他的人，就是他的所有物。公司的事情，怕是想都不能再想。
後悔來這裏簽協議了嗎？
黎晚不後悔，何況這世上也從來就沒有後悔藥，她隻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那你就實行拍賣的規則吧。”
黎晚抿唇出聲，一千萬，三七分，那七百萬她分文不要都能給傅惠，至於公司，她會慢慢想辦法，並不會放棄的。
……
顧南望安撫了薄涼一很久，終在她情緒安定下來的時候將她帶往醫院探望徐姨，是應薄涼一的要求，也是帶薄涼一來醫院檢查身體。
病房內，徐姨已經過了麻醉藥效醒來了，顧南望給她安排了護工，當徐姨看到顧南望拉著薄涼一從病房外推門進來的時候，徐姨的身體繃了一下，那眼神裏明顯的閃過一絲慌亂和驚恐。
“徐姨，我帶涼一來看你來了，你別害怕，涼一現在很清醒。”
徐姨的神情反應悉數都落入顧南望和薄涼一的眼中，顧南望出聲安撫著徐姨，薄涼一站在一旁雖不說話，但心如刀割。
她被人害怕至此……
人生何其悲涼啊。但薄涼一也在頃刻之間想起了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妖魔鬼怪並不可怕，可怕的人心，是精神病人。
她發了瘋，把徐姨當成假想敵在徐姨的身上捅了數十刀，徐姨沒死那就是最大的慶幸，怕她是情理之中。
顧南望的話低低而來，但徐姨並沒有動容，她隻是靜靜的把視線落在薄涼一的身上，保持著警惕。
“徐姨，對不起，我沒想要傷害你……”
薄涼一和顧南望走近，但顧忌徐姨的情緒還是和徐姨保持了一番距離。她低著頭，朝著徐姨誠懇的道歉。
徐姨是喜歡薄涼一的，她沒有發病的時候，這個孩子性子很好，也很通透，在她發病之後，是心疼她。
可心疼歸心疼，她從鬼門關走回來，麵對傷害她的人她沒有辦法做到釋懷和忘記。徐姨不接受薄涼一的道歉，
“那不是你的故意，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可是我也做不到再和你平常相處。”徐姨漠然的接起了薄涼一的話，隨即話鋒轉向顧南望，“少爺，還請你撤掉幫我請的護工，此次傷害後我就跟你辭職。”
她不敢把生命往臨江，往薄涼一的身上放，即便照顧他們生活起居已經多年，薪資可觀，也有感情。
可感情和錢財在生命麵前一文不值。
這話，卻是生生的逼出了薄涼一的眼淚，徐姨的話字字都敲定在薄涼一的心頭，宛如刀割般難受。
而顧南望也沒有想到徐姨會在這種時刻提出辭職的要求，但挽留是不可能的，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沒有辦法說服誰。
“徐姨，護工我是不可能給你撤掉的，你好好養傷。至於你說辭職，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都很惦記著家人，等傷好後再回去吧，你身邊要是沒人照顧你我不放心，打電話告訴家人來，家人也隻會更加的擔心。”
留下護工不是為了監視，而是為了照顧，而徐姨照顧他們多年，遲早都是要離開的，此次事情是導火索。
徐姨要走，顧南望挽留不住，但是顧南望卻想和徐姨好好的談一談，可念頭起，顧南望就覺得沒有再談的必要性。因為，無論再說什麽徐姨都不會留下來，還不如不說。對於徐姨要走，他隻能同意。
可顧南望和徐姨誰都沒有想到，“撲通”一聲傳來，薄涼一竟是直接就跪在了地麵上，徐姨錯愕，顧南望伸手想要把薄涼一給拉起來，但薄涼一身形一側避開了顧南望的攙扶，她就那樣跪在地麵上，膝蓋一寸一寸的朝著徐姨挪過去，用了好幾分鍾才到達徐姨的病床前，徐姨動容，但前麵發生的事情讓她太心有餘悸，在薄涼一逼近的時候，徐姨的整個身體都朝著後傾。
見到這樣的一幕，顧南望的心仿佛被人緊緊的抓住。
薄涼一朝著徐姨叩頭，每說一句，她都叩一個頭，頭叩擊在地麵上，還帶有響聲——
“徐姨，這些年來謝謝你的幫忙和照顧。我對你下手我不躲避，也不為自己去解釋什麽，我錯了就是錯了，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我就是一個瘋子，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我來這裏就是想要看看你，看看我的殘忍然後我永遠的銘記。徐姨，我把你當成我媽媽一樣，你要走，今後我也隻希望你能過的好，徐姨，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薄涼一說話的時候臉龐早就被淚水所籠罩著，徐姨內心刺痛，而旁邊顧南望的眼神中也帶著幾分哀求。
內心一片掙紮過後，徐姨最終還是朝著薄涼一伸出了手，“涼一，你趕緊起來，徐姨隻是一時沒有辦法接受而已，但徐姨對你和少爺的祝福是真的，何況家人對我催促也很多次了，我要走和你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嗎？
薄涼一是一點都不相信的，就算徐姨的家人對她催促多次，徐姨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要走，何況在她走近的時候徐姨那眼眸中的警惕和害怕不曾有絲毫的消減，薄涼一想起了她在臨江別墅拿著刀追著徐姨上下樓的瘋狂，也想起了徐姨那眼中的恐懼驚慌，沒有關係是假的，不因為她也是假的。
她沒有起身，她想跪在徐姨的麵前，即便得不到徐姨的原諒她也要跪，她的罪惡感太強烈了。
可顧南望並沒有讓薄涼一繼續跪下去，在徐姨伸手拉住薄涼一的那瞬間，顧南望的手穿過薄涼一的腋下並把她給拉起身，大手落在她的腰身上，顧南望低頭俯耳在薄涼一的耳邊出口道：
“涼一，徐姨剛剛手術結束，說這麽多話對她來說已經很吃力了，她現在需要好好的休息。等她好點了我們再過來看她，而原醫生那邊我已經幫你預約了，我們現在得趕緊過去，聽話。”
“嗯。”
薄涼一點頭應聲，並沒有拒絕。顧南望說的這番話有道理，同時她站在這裏也會極度的影響到徐姨的情緒，她知道，徐姨隻是不想讓她跪在她的麵前才會伸手拉她，而在徐姨抓住她手的那瞬間，薄涼一明顯的察覺到了徐姨那份不安。
她朝著徐姨揮手再見，然後和顧南望共同轉身出了病房，但眼淚卻在轉身的那瞬間倉惶而湧現。
至於徐姨，她看著顧南望和薄涼一的背影，內心更多的卻是心酸難過，她想，如果薄涼一沒有精神病，那薄涼一和顧南望就會是一對神仙眷侶。隻是很可惜，世界上總是有那麽多的不公平。
出病房的那瞬間，薄涼一再也忍受不住自己內心中的情緒，她捂著嘴巴，壓抑的大哭，此般神情刺激著顧南望的心，他扶著薄涼一在長椅上麵坐下，他一下一下拍撫著她的後背，剛才薄涼一說的那番話都來自於她的真心，徐姨真是被她當成母親般的人，徐姨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她，薄涼一內心也痛苦的譴責著自己，顧南望知道她心中有太多的情緒壓抑，他很想和她一起分擔，把她身上的痛苦移到自己的身上，這樣的話薄涼一就不用承受那麽多，就不會那般的痛苦。
可惜的是他沒有這個功能，而人類現在的科學也都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
唯有的是，他隻能在旁邊默默的陪伴著她，大哭一場也好，把心中的情緒給宣泄出來就沒事。
但顧南望卻忘記了，薄涼一和別人不一樣，她患有精神病，心理承受能力並不如別人的那般強大。
哭泣是宣泄情緒的一種方式，但是薄涼一所有的情緒都會附加在心中，並不會伴隨著哭泣而有一點點的消失。
薄涼一哭的很壓抑，也很狼狽，聲音哽咽和沙啞，“你看見了，我是個精神病人，在傷害到別人的時候所有一切都會顛覆，顧南望，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那麽好，為什麽還要在我身上執著呢？我就是個瘋子啊，我會傷人傷己……”
她想要逃離，她想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這樣的話身邊的人就不會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她不是矯情，不是想看顧南望愛她到底有多深，而是，她這樣的狀況根本就沒有辦法和顧南望好好的在一起啊。
顧南望沒有馬上接起薄涼一的話，而是伸手把薄涼一給摟入懷中，拍她後背的動作也轉為拍她的肩膀，沉吟了一會，顧南望的聲音這才低低緩緩的響起：“傷人傷己又如何？你是我的涼一，我說過，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我都要。我這不是把你給帶來醫院了嗎？涼一，不許有絲毫逃離我的心，否則我所說的話都會變成現實！”
他帶她來了醫院，那麽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治好她的病！
而彼時，監獄旁的民居，齊歡被眼前的來人所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