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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沒有署名的郵件

  縹緲的聲音又回蕩在傅俞沉的耳邊,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拉回到六年前的病房。


  蘇梨躺在他的懷中,纖細的手撫在他的臉頰上,宛如寒冰。


  臉色蒼白到連笑容也不能為她渲染出幾分色彩來。


  深愛的人,哪有那麽快就忘懷呢?


  這話,他傅俞沉答應不來。


  但蘇梨還在繼續,氣是喘著的,“俞沉,答應我,否則,我死不瞑目……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好的過。”


  “好,好。”


  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能怎麽說,又能怎麽做?

  緊緊抓住她的手,想要察覺到她最後的溫度,可蘇梨沒閉眼就是因為沒有聽到他滿意的答案。


  應承的話說出口沒有多久,蘇梨閉了眼,手無力的垂下,宛如魚,宛如泥鰍,那隻手就那樣倉惶的從他的手中滑落。


  他抱著她,怎樣都不肯相信她已離開的事實:


  “蘇梨,我們互相約定好的,很多事情還沒做完,你怎能先一步的離我而去,蘇梨,你讓我好好過,可是沒有我的你如何好過?”


  聲音悲切,久久回蕩,傅俞沉緊抱住蘇梨的場景,還有他所說的這番話都硬生生的逼出了在場人所有的眼淚。


  這個男人很深情,值得托付終身,隻是可惜,蘇梨並沒有那個福分。


  傅俞沉的抿唇沉吟,蘇荷知道傅俞沉記得,往事在他的心頭一幕幕的上竄而起,這是遺憾,是悲哀。


  可是,人死不能複生。


  “傅俞沉,如果我姐還在人世的話,見到你這個樣子會很難過……”


  蘇荷抿著唇,再一次提及蘇梨。


  見一個深情男人難過,尤其還是差點成為她姐夫的人,蘇荷做不到無動於衷,她希望傅俞沉能念及蘇梨多注意點自己。


  “她死了,所謂靈魂不過是世人的幻想和精神寄托罷了。”


  傅俞沉淡淡的接話,又重新拿起旁邊的一瓶酒,仰頭喝下。


  “六年來你就是這樣一個頹廢模樣?”


  蘇荷沉沉的盯著傅俞沉,唇抿的緊,不敢置信。


  酒鬼一個,完全沒有當年那份芝蘭玉樹的氣質。


  “嗬~”


  傅俞沉輕笑一聲,沒有接起蘇荷這句話。


  蘇梨死後,他頹廢整整一年時光,即便難受他心裏麵也清楚蘇梨死了,再也回不到他的身邊。


  他有父母,有家族企業,堂堂七尺男兒不可能終日陷在感情的泥沼裏,在他身上有很多責任。


  於是,他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隻要一忙碌,心就沒有辦法停下來東想西想,這樣一來,他隻有極少的時間去想念蘇梨,去悲傷。


  然而靠工作來麻痹永不是長久之計,他要結婚的……


  婚期即將舉行,他卻連新娘的麵都沒有當麵見過,多麽的諷刺以及可笑。


  還有再見蘇荷,那極其相似的眉眼在傅俞沉的心中激起了千層浪,回憶的大門一旦被打開就再也關不住。


  頹廢也好,不頹廢也罷,總之他現在無心去關心這些,他隻是想要宣泄在內心中久壓的情緒。


  傅俞沉那一聲笑後,旁邊的蘇荷被他當成了空氣,他又開始喝酒……


  如果沒有遇見暈倒的傅俞沉,如果沒有把他送去醫院查出位胃出血,如果這次沒有再見,所有的情況都不知的情況下,她蘇荷是絕對不會多管閑事。


  一走了之,蘇荷做不到。


  可她也無法讓傅俞沉停下喝酒,抿唇,蘇荷一把將桌麵的酒掃到地上,霹靂嘩啦的一聲響,酒全部碎裂,地上滿是殘跡。


  這聲音吸引了旁邊的人,尤其傅俞沉這個位置和吧台相隔不是很遠,服務員的視線當即就被吸引過來。


  傅俞沉是這裏的常客,關於傅俞沉的身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眼前的女子敢把傅俞沉桌上的酒通通都掃到地上,而傅俞沉在椅子上麵沉靜的坐著,那表情靜然看不出絲毫喜怒來。


  但也能斷定一點,傅俞沉和眼前那名氣勢洶洶的女子關係並不簡單,認識,誰敢上前多管閑事?

  “傅俞沉你夠了,生活不用繼續了是不是?”


  蘇荷動了怒火。


  傅俞沉這麽優秀的一個人頹廢到這種地步,任誰都會見不過,何況……她和傅俞沉的關係淵源所在。


  “蘇荷,你管的有點多。”


  淡淡的一句話被傅俞沉給丟下,緊接著,傅俞沉站起身,轉身,蘇荷就被丟下。


  嗬!

  嫌她管的多?

  OK,她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行吧,想喝就喝,最好是喝死,傅俞沉就算是喝死在她麵前她也絕不會管了!


  而蘇荷也真的是說到做到,後麵見到傅俞沉好幾次喝酒都沒有再管……


  ……


  11月2日,陸昱白的葬禮舉行。


  這天,淅瀝瀝的小雨下的人心頭很是煩躁,此次葬禮舉行,齊歡通知了陸昱白的同學,老師。


  凡被通知的人都有到場,黎晚也來了,好歹和陸昱白是朋友一場。


  顧南望今天沒有出現,一項合約需要他親自談,葬禮上,薄涼一和黎晚共撐一把傘,兩人從葬禮開始到結束,一直都沒有離開。


  尤其,青色的墓碑上麵,陸昱白的黑白照最為矚目,薄涼一看著,內心有很多的情緒翻湧而起。


  她想起在美國那四年,為了給她治病,讓她的身體恢複,陸昱白總是把錢省下來,給她買藥,給她買好吃的。


  還會在不經意間送她小禮物,隻是很多時候她的意誌是不清晰的,因為——


  她在清晰的時候會當著陸昱白的麵把那些昂貴的藥給丟進馬桶裏讓水衝走,她在浪費,踐踏陸昱白的心意。


  其實她也是想要陸昱白死心放棄,這麽昂貴的藥物不應該用在她的身上,不應該在她身上繼續的浪費錢。


  她每次都丟,可陸昱白沒有一次是阻止她的,藥還在繼續買,他說:“涼一,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就這樣病下去,我會努力治好你,即便你心裏麵沒有我,隻要餘生我們這樣簡簡單單的過下去我也很心滿意足。”


  這樣的消耗,錢很快就被消空,為了生計也為了給她治病,陸昱白開始打工,那段時間的陸昱白很消瘦。


  可他依舊沒有絲毫的怨言,薄涼一心頭是難過的,如果她沒有糟糕的病情,那四年裏陸昱白對她的好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的心並非就石頭做的……


  昱白。


  謝謝你的舍命相救,如果有來世我希望你不要再愛上我這樣的姑娘,你是個好人,你值得被溫暖所相待。


  薄涼一終止了思緒,葬禮結束沒幾個人的時候,薄涼一的眼淚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就那樣急促的落下。


  黎晚輕拍著她的後背,溫和勸慰:“涼一,人死入土為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活著的,生活還是要好好的繼續。”


  ……


  距離婚期就隻有三天時間,加上陸昱白的葬禮剛舉行完,黎晚擔心薄涼一的狀況,三天都住在臨江陪著薄涼一。


  不過幸好的是,薄涼一並沒有出現最糟糕的情況,反而是黎晚,她的手機不是電話就是短信。


  而這都出自於一人之手,她的母親,傅惠。


  電話,短信的內容都是傅惠在警告她:“黎晚,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麽花樣,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薄涼一的婚禮結束後的晚上十點,你給我乖乖到我發給你的地址上麵去。”


  這些話以及短信上用字眼打出,刺痛著黎晚的心,晃痛著黎晚的眼。


  所有一切的美好在母親親手設計她的那一刻起而徹底的毀滅……每次接收到這樣的內容,黎晚都很想要大哭一場,可惜的是薄涼一在旁邊,她不能讓薄涼一察覺出絲毫的異樣來,她知道,薄涼一要是知曉後不可能坐視不管,但薄涼一要管就隻有求助於顧南望,曾經她對顧南望很不尊重,說過很多難聽的話。


  在這件事情上她不希望薄涼一有求於顧南望,也不希望她的事被顧南望插手,不是不願意跳出沼澤。


  而是——


  她要用這件事來劃清楚她和母親傅惠之間的所有界限。


  顧南望這三天都在處理著公事,不過他卻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快遞郵件,郵件上麵一張信紙,上麵就隻有一句話:


  ——顧南望,你以為你和薄涼一結婚,你就能真的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嗎?

  這話,影響到了顧南望,顧南望也沒有忘記他曾經做的那個夢,當即就讓沈岸去調查郵件。


  但是,郵件是誰發過來的並沒有查到,問了快遞員,快遞員隻說他負責這一塊,有這一塊的郵件他就會派送,而且他也覺得很奇怪,因為郵件上麵並沒有寫上始發地址,可郵件既然已經分到他的手中,還注明投遞的地址和收件人,他就隻好投遞。


  沈岸把調查結果如實的轉告給顧南望,顧南望聽後,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但停頓不過幾秒鍾。


  顧南望就對沈岸吩咐出聲:“安排一些人保護好她,有問題隨時朝我報告。”


  “是。”


  沈岸清楚,顧南望口中說的這個她除了是薄涼一,不會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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