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分手吧
果真有人在惡意買進墨氏地產的股票，他們不張揚，每天一點一點地在蠶食著，做得隱蔽卻有勢在必得之勢。好像並不是那麽想贏，隻是在逼迫著墨氏做出守城之舉。
墨嚴最擔心的就是這種兩麵夾擊的局麵，因為現在的墨氏已經風雨飄搖，如今口碑下滑，現金流不足，催債人不斷，工程進度不順暢，再加上股市出現問題，那就很有可能出現不可挽回的局麵。
該怎麽辦？要怎麽辦？向銀行貸款度過這小段時間是最理想的，但是其他銀行已經被藍睿買通，都不願意貸款給他，意思明顯，非逼著墨嚴向他低頭。墨嚴知道一低頭，意味著什麽。
樂宇和尤家的借款對於現在的墨氏也是杯水車薪，根本不能憑借著這點錢力挽狂瀾，隻能救救眼前的急。後來沐雲又匯給了墨嚴一千五百萬，工程款項解決了，但是股市那裏的狀況卻越來越糟糕。如果墨氏自己沒有大筆的資金跟那些惡意買進的相互掣肘，那還是會很危險。
墨嚴這一個星期每天都隻睡兩三個小時，整個人崩到了極致。墨宇鎮的病情說也奇怪，時好時壞，但是就是不斷根。原本說一個星期可以出院的，現在已經超過兩天了，醫生還是建議住院觀察。
墨嚴不敢也沒時間去醫院，因為每次一去，他爸和媽咪都會一邊心疼他一邊又催他去找藍睿，每次都是吵得不歡而散，心情更是糟糕。
還有一點讓墨嚴感到奇怪的，就是這次藍睿特別沉得住氣，一次也沒給墨嚴打電話，更不用說見麵，好像篤定了墨嚴最後會去找他，就連三不五時出現的藍心語也極少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一個星期跟墨嚴同樣煎熬的，還有沐雲。他知道，墨嚴現在的辛苦都是為了自己，他在硬撐著，獨自一個人承受著企業瀕臨倒閉的壓力，父母給的壓力，還有背負對懷有自己孩子的女人不負責任的壓力。
前麵幾天沐雲還每天去看看墨嚴，這兩天卻也不敢去了。每次看到他那憔悴卻還對著自己歡笑的臉，他的心就痛得無以加複。他可以幫著病人疏導他們的情緒，卻無法給自己的沉重找到出口。一天一點積累的沉鬱，到最後轉化成怯懦的逃避。
他和墨嚴像兩個站在十字路口的人，在車水馬龍中，麵前一條該走的路，心裏卻執著著要走另一條路。彷徨，糾結，矛盾，無措，恐懼，所有的複雜情緒輪番上演，襲擊著早已被自己逼得脆弱不已的神經。
這一日，沐雲的辦公室裏來了一位客人。
“廖姨，您怎麽來了？”沐雲趕緊迎上被助理帶進來的廖凡婷，便交代助理倒兩杯水進來。
“小雲，阿姨級今天來是想求你，放開墨嚴吧！”滿臉悲戚的廖凡婷似乎老了好幾歲，“阿姨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墨氏就這麽倒了。”
“廖姨，為什麽一定要我們分開？而且，你應該去找墨嚴。”沐雲內心翻江倒海，但是表麵卻是一臉平靜。
“如果找墨嚴有用，今天我就不會親自來找你了。他現在躲著我們，吃住都在公司，無論我們怎麽說他就是不聽。這樣下去，他會把自己給逼死的呀！”說到這裏廖凡婷已經泣不成聲，“隻有你肯鬆口，墨嚴才可能放棄跟你的關係。”
“我沒看錯他！”沐雲喃喃自語道。
“小雲呀！人活這一世不能光想著自己，墨嚴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麽，而且他也是個責任心很重的孩子。如今為了你，他已經背棄了一個深愛他懷了他孩子的女人，難道你還要他因為你連家族創下的基業也要斷送嗎？你覺得你們這樣的愛情會讓他快樂嗎？”
沐雲放在桌上交叉而握的雙手有些輕微地顫抖，聲音艱澀地開口：“墨嚴隻要有我就可以了。”
“沐雲，我是不是看錯你了，這麽自私的話你也說得出來？難道你想讓墨嚴一貧如洗地跟你在一起？讓他成為一個不顧家人隻追求自己幸福的人？讓他成為毫無責任感，自私自利的人？這樣的墨嚴還是原來的那個墨嚴嗎？你要的墨嚴就是這麽樣的墨嚴嗎？”廖凡婷的責問字字鏗鏘，向錘子一樣一錘一錘砸在沐雲的心坎上。
“阿姨，我……”一向堅定的沐雲，首次感到了自己的無措。
廖凡婷突然向著沐雲雙膝一跪，嚎啕大哭地喊道：“沐雲，阿姨求你，放了墨嚴！他再這麽逼著自己，他真的會死的呀！你就體諒體諒一個做媽媽的心好嗎？”
沐雲嚇得趕緊也跪了下來，喊道：“廖姨，別這樣，您別這樣！您別逼我，您這也是在逼我啊！”沐雲何嚐不是痛苦萬分呢。
“小雲啊！你去跟墨嚴說分手吧！阿姨求你了，墨氏的資金再不到位，很快就要倒閉了。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你們也不會幸福的呀！”
“阿姨，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這是沐雲長久以來第一次對墨嚴的感情有了鬆動。
送走了廖凡婷，沐雲頹然地癱倒在辦公椅裏，過了好久還是一動不動。
最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程鵬，幫我個忙……”
得知墨嚴今晚回了自己的公寓，沐雲下班後徑直來公寓找他。沐雲用墨嚴給他的那根備用鑰匙開的門，進來的時候墨嚴好像在房間裏接電話。
沐雲把帶來的兩份外賣裝在盤子裏，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爸，我為什麽一定要去找他們姓藍的？我是不會跟沐雲分手的。”
墨嚴在換衣服，所以手機開了免提，裏麵傳來墨宇鎮怒不可遏的聲音：“你不去找藍睿，你去哪裏弄那麽多錢？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公司倒閉？當初我把公司交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麽向我保證的？如今就為了一個男人，你連家人、公司都不顧了，懷著你孩子的女人你也不要了。墨嚴，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聽到他爸爸的怒斥，墨嚴像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一隻手扶在衣櫃上，頭也頂在上麵：“爸爸，我沒有不顧公司和家人，我每天都在想辦法。而且，這明顯就是藍睿在使手段，我為什麽還要去找他。”
“你這個逆子，藍睿這樣還不是為了他的女兒。那是做父親的一片心，使點手段怎麽了？你本來就應該娶心語……”
沐雲在墨嚴發現他之前默默地回到了客廳。等墨嚴結束完電話，出來便看見沐雲端坐在餐桌旁。墨嚴驚訝地看向他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還沒吃東西的吧？洗洗手吃飯，我帶回來的外賣。”
墨嚴一掃剛才的鬱悶，心情馬上舒展起來，笑著坐到餐桌邊開始吃飯。
“這個老雞湯是專門買給你的，再不好好吃飯，一陣風都可以把你給刮走了。”說著沐雲把一碗雞湯放到墨嚴的麵前。
墨嚴看著沐雲，輕笑一下說：“真賢惠！”
沐雲瞬間眼睛發澀，有些心酸，偏了偏頭，沒讓墨嚴看見，突然厭惡起自己的脆弱來。
沐雲一個勁地將自己碗裏的排骨、雞肉夾給墨嚴。墨嚴笑著說：“夠了，夠了，你喂豬呢？”
沐雲卻若有所思，神色深奧地看著墨嚴。墨嚴背脊一凜，問：“你今天怎麽了？”
“墨嚴，我們分手吧！”
墨嚴錯愕地看向沐雲的眼睛，希望通過他的眼睛看出他是在跟他開玩笑。可是，沐雲的眼神告訴他，他是認真的。
墨嚴將嘴裏的那口菜細細咀嚼，細品慢咽之後，才直視沐雲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知道，我們分手吧！”沐雲很冷靜，冷靜得有些過了頭。
“你是認真的？”墨嚴在慢慢地積累火氣。
“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我思考了一天才做的這個決定。”
“你他媽的追了我五年才追到手，卻用一天的時間來思考，就決定跟我分手。沐雲，你是不是有病啊？告訴我原因，還有，我不接受分手。”墨嚴的語氣告訴沐雲，他此刻非常生氣。
“你憑什麽不接受分手？你要知道原因是吧？”沐雲也明顯激動了起來，“我就來告訴你。因為我——已經——累了！自從我回國之後，你給了我什麽樣生活？你有時間陪過我嗎？你讓我安心過嗎？你一會兒訂婚，一會兒有女人懷了你孩子，這回又是公司倒閉，又是結婚的。這才多長點時間啊，我整天的追在你屁股後麵，替你擔心搓火，沒過一天安身日子，我……”
啪！墨嚴拿著筷子一掌打在餐桌上，發出巨響，怒視沐雲吼道：“說夠了沒有？”沐雲不做聲，看著他。
“你說夠了沒有？你以為就隻有你累嗎？我就不累嗎？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我拋棄了懷了我孩子的女人，跟我父母對著幹，每天生活在夾縫中，公司快要倒閉了我還在硬撐著，我都是為了誰？不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嗎？”
“看吧！你也覺得累了是吧？那正合適，我們分手吧，誰都輕鬆了。”
“去你媽的，收回去，把‘分手’兩個字給我收回去！”墨嚴最近生活太壓抑，脾氣爆發異常迅猛，有點不可收拾的地步。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躥過來揪住沐雲的衣領。
沐雲語氣沉穩，目光沉著，平靜地說：“分手吧！我要的是純粹的愛情，你的愛情摻雜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再是我當初所追求的了。分手，對誰都好。”
說完，沐雲扯下墨嚴的手，轉身往門口走去。墨嚴愣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在玄關處，沐雲回頭說了一句：“我會盡快離開，回美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