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恩人
沐雲的演講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後麵的半個小時，安排了自由提問環節，學生的問題陳出不窮，千奇百怪，最後在主持人有力的把控下，時間也到了十點十幾分了。
這個期間，沐雲敏感的感到在第六七排靠左的方向，有一道過於灼熱的眼光一直黏著在自己身上。看過去時卻因為距離有些遠，燈光太暗的緣故，無處可尋。
一行學院的領導還有一些業界的人員，紛紛在門口等著沐雲，待沐雲走到門口時，大家紛紛熱情圍攏過來，有表達感謝的 ，還有表達自己與之有幸結識的，沐雲風姿綽約地站在他們中間，不卑不亢地應付著大家。
其實他很不喜歡這種氛圍，但是知道任何領域都需要這樣的應酬，所以還是維持著臉上笑容，妥帖地應和著。
原本演講結束後，學院領導有安排晚間活動，去放鬆一下，以表對沐雲的感謝。但是沐雲早早讓助手拒絕了，他不想把自己的休息時間浪費在一些才剛認識的人身上。他是極個性的，隻為自己的舒坦而活著，所以他很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還算單純的醫學領域，而不是商場。
打發了一幹人等，沐雲讓助手去把車開過來，自己雙手插兜，一派悠閑地站在路邊等。
“沐雲！”
有人喊他。
沐雲循著聲音看過去。怎麽又是他？
還沒弄明白怎麽又遇到這個人的時候，一道魁梧暗沉的身影已經迫近。
“沐雲，我們終於又見麵了！”麵前這個人臉上還是像上次一樣，一副驚喜若狂的表情。
“怎麽又是你？”沐雲想自己反正也躲不掉，沒必要還跑。
“你原來叫沐雲，還是個博士。”
完全答非所問！
沐雲往他後麵看了看，沒有看見上次的那一群黑衣人跟著，沐雲心裏少上次那種抗拒，於是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聽你的講座！”程鵬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地回答，臉上還有一副想要得到表揚的期待。還好他那群跟班沒跟來，否則看到英明神武的老大，笑成這樣，可能下巴不保，眼珠子也會掉下來。太驚悚了！
“你？”沐雲看著身材魁梧，無風自冷的冷峻長相的程鵬，直覺就是他在胡扯。
“我真的是來聽你的講座的，不信你問……”呃，程鵬頓了一下，總算智慧回光。沒有爆出自己是為了討小男朋友的歡心才來聽講座的，正好身後也沒人可問，於是又說，“你怎麽能不相信我呢？”
沐雲不說話，隻是上下打量了一圈程鵬，意思非常明顯：你哪裏都沒有能讓我信任的地方。
程鵬還想說些什麽，沐雲的助理已經把車開了過來。沐雲迅速上了車，站了兩個多小時，他可沒有精力三更半夜還跟一個陌生人磕牙。
車要開走時，程鵬朝著沐雲喊了一句：“我叫程鵬，明天我請你吃飯……”
最後那一句不知道沐雲聽到沒有，車跑得太快，話語也被卷進了車輪帶起的旋風裏。
程鵬卻並不為此而鬱悶，反而開心地咂摸著“沐雲”這兩個字：“沐雲，沐雲，真好聽。名字好聽，人也漂亮。小雲兒！哈哈……小雲兒！”
一群躲在暗處的跟班跑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老大自個兒喃喃自語著“小雲兒”，笑得見牙不見眼。
眾人“……”
這冬天才剛開始，咋就那麽冷？？
第二天，沐雲六點半下班，冬季的天空夜得比較早，從醫院研究中心走出來暮色已經蒼茫一片。
跟隨著走出來的學員一一揮手道別，想著去附近超市買點日用品，前天他已經不住酒店，搬到了醫院給他安排的一套兩房一廳的公寓裏居住。
離醫院大概有二十多分鍾的路程，小區就在T市快環路旁，附近帶著一個森林公園，環境清幽，空氣清新。雖然離市區有點遠，但是正合適沐雲這種喜靜的人居住。
不過，雖然裏麵家具一應俱全，但廚房裏的碗筷、調料還是得自己準備，作為醫生的自己，還是不太喜歡餐餐在外麵吃。偶爾還是要自己弄點吃的，簡單的易做的那種。
才沒走幾步，一個挺拔的身影便躍入眼簾，有人不請自來，美其名曰赴約。沐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還有完沒完？
“小雲兒！”
沐雲抖了抖：“……”尼瑪，這是叫誰？
“小雲兒！”程鵬見沐雲不理他，揚手在空中揮舞，一張興高采烈的笑臉比頭頂那盞路燈還亮。
沐雲腹誹：不用揮你那手，你那身材就夠招搖的。
沐雲悠悠然走過去：“你怎麽又來了？想幹什麽，你？”
“小雲兒，你別誤會。我就想請你吃個飯，昨天已經跟你說好了的。”
沐雲：誰跟你說好了，是你自己自作主張好嗎？你是誰啊？誰要跟你吃飯？
“你把我給忘記了，我要幫你回憶一下，所以我們邊吃飯邊回憶，可以嗎？”程鵬臉上有著期待又有點小心翼翼，跟他的身材和那張輪廓冷硬的臉，完全大程度不統一。
“你叫程鵬是吧？我知道你了，你走吧。以後沒事別來找我。”沐雲有點不耐煩地趕人。他特別討厭理會這種自來熟的人了，沒事一邊涼快去。
“不是，小雲兒，你還沒……”程鵬有些著急。
“誰是小雲兒？”這名字，怎麽聽怎麽像個太監，膈應人。
“你，哦，沐雲，看你這樣子就是不記得我了 。你還救過我呢。你記得嗎？”
“我救過的人可多了，不差你一個，你不用太感激，你走吧。我還有事情呢。”
“不是，你……”
最後，程鵬二話不說，發揮了一下黑道老大的本性，抓住沐雲的胳膊，兩下就把沐雲塞進了那輛黑色寶馬X6中，也不管沐雲的抗議，直接呼嘯而去。直接奔到了T市有名的雲頂餐廳。
見過霸道的，沒見過這麽霸道的。還有強人去吃飯的，沐雲表示很鄙視、很震驚也很無奈。
既來之則安之。
沐雲也不再做無畏的掙紮，主要是看著程鵬從頭到尾都沒對自己表示出惡意。兩人才一踏進餐廳門口，就有服務員熱情地迎上來。
“程先生，歡迎光臨！請隨我來，您定的包廂在這邊。”看來程鵬是這裏的常客。不過看這裏的裝飾和地裏位置，應該價錢不便宜。T市有錢人這麽多嗎，隨便一個就能夠進頂級餐廳？
說是包廂，其實並不是全封閉的那種包廂，而是半包圍的隔斷式包廂，對於這樣的包廂沐雲還算滿意，他討厭坐在一個完全封閉的密閉空間。更討厭跟一個陌生人坐在那樣一個空間裏。
這樣就很好，即有獨立性，又能外界接觸，視線所及之處比較空泛和自由。
服務員並沒有拿菜單過來給他們點菜，而是直接站在桌子邊向程鵬詢問：“程先生，現在馬上上菜嗎？”
“上吧！”
說完就對沐雲歉意地笑笑：“不是我不給你點菜，而是這個地方有個破規矩，要吃的菜隻能提前預約，不接受現場點單，譜擺得挺大的，有錢人的怪毛病。”
沐雲挑挑眉，心想，你不就是有錢人嗎？
菜很快上來，總共四道菜和一道湯。名字起得挺特別的，那道湯叫“浴火鳳凰”，沐雲喝了才知道其實就是雞湯和一種紅色的叫不出名字花，不過飄在湯水裏到真的像一團火焰。
沐雲記得還有一道菜叫“白駒過隙”，是一種圓滑白嫩的菇類煮粉絲和小白菜。
這幾道菜味道確實令人回味，是普通餐館不能比擬的，非常適合口味清淡沐雲。
美食取悅了沐雲挑剔的味蕾，沐雲臉上露出了程鵬見麵以來第一個笑容，受寵若驚地差點把手上正盛的那碗湯給打潑了。
程鵬小心翼翼地把湯碗放到沐雲的麵前，期待地問：“這裏的菜合你胃口吧？”
“嗯！”沐雲低頭喝了一口湯，滿足之情溢於言表。
程鵬因此獲得了鼓勵，開始幫沐雲布菜。“這是他們的招牌菜，平時要預約排隊半個月才能吃到的……那個是他們大廚親自掌勺的一道菜，聽說這個菜還跟他一段愛情故事有關……”
沐浴話很少，吃得卻不少。來T市這麽久，這頓飯吃得最舒坦了。
“還記得四年前，你救過一個人嗎，在碧江大橋下麵？”程鵬滿懷期待地看向著沐雲。
沐雲咀嚼著食物的嘴巴頓了頓，凝神想了一會兒，說：“不記得了。”
程鵬那星光熠熠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再接再厲：“你再想想，那是個悶熱的夏天，你一個人站在橋底下，麵對江水就那麽站著。”
“然後呢？”
“然後你就救了我，你還對我說‘一個人放不下過去就不可能擁有未來，你所有的感受都是你的心魔在作怪，其實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心魔的主人，馴服它控製它，而不應該被它所控製。’你還記得嗎？”
沐雲又要了一勺湯，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風淡雲輕地看了一眼程鵬：“是你呀？你沒死嗎？”
“你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程鵬的激地站了起來複又坐下，“我怎麽能死呢？要是死了就見不到你了。我那時聽了你的話之後豁然開朗，你看我現在活得可勁了。”
“嗯，不錯！”
“所以，你現在是我的大恩人。來來，我敬恩人一杯。”程鵬豪爽地倒了一杯頂級紅酒，要跟沐雲碰杯。
沐雲是不喜歡跟不太熟悉的人喝酒的，於是說：“我不喝酒。”
“啊？為什麽不喝？”
“不喜歡。”
“哈哈，哈哈！”程鵬爽朗地拍了拍了沐雲的肩膀，說，“小雲兒你不會喝酒早說嘛，我幫你幹了！”
“……”
結果程鵬自己把那兩杯酒給喝了。沐雲聽著他一會兒恩人，一會兒小雲兒的，怎麽聽怎麽別扭，而且哪個都別扭。於是——
“你能不能改個稱呼？叫我沐雲，沐醫生也行。”
“啊？你不喜歡？我覺得很好啊！小雲兒多親切呀！”
親切你個頭啊？誰要跟你親切？
沐雲臉一板：“隻能叫我沐雲。”
程鵬還算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看見恩人臉色不好了，馬上服軟：“好好。沐雲！可是我還是覺得小雲兒適合你。”
啊啊啊啊……一群烏鴉從沐雲頭頂飛過。適合你媽個頭啊，誰適合這麽娘們的稱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