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確如徐棲鶴自己說的那樣,這小小寒症歇了兩日,人便好了大半。我這兩天衣不解帶地守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氣色漸漸紅潤起來,今日喝了碗參粥,出了汗之後,人也就精神了許多。
身子好多了之後,徐棲鶴便要沐浴更衣,就吩咐下人搬來浴桶熱水。他這兩日習慣了我的照料,我便讓下人在外候著,挽起袖子,站在邊上親自為他擦身梳洗。徐棲鶴身上隻留著件褻褲,我輕柔地擦著他的背,就瞧那雪膚玉骨,胸膛倒是結實的,寬肩窄腰,縱看下去,仿佛沒有一處是不精細的。
在我擦到他的腰下的時候,一隻手猛地將我的手腕握住。水煙氤氳,將他兩頰熏得微紅,手卻滾燙如火:“三喜……”他似勉強地溫柔一笑,“你先出去會兒,餘下的……就讓下人來罷。”
我原先當他是怕我累著,真要出去的時候,眼角便瞥見了下頭。那褻褲已然濕透,褲頭那硬物緊貼著,隱約可見雛形。前日宮中的太醫剛來把過脈,說他隻是虛寒,尚需調養一時,房事須有克製,他這幾日連連用了幾頓人參蟲草,肝火旺盛,無處宣泄,如此也是再所難免。
莫怪徐棲鶴從方才就噤若寒蟬,不住躲著我的眼。
我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又憐他忍得辛苦,便微微垂眼,於漫漫水霧之中探出手去。碰到他的時候,徐棲鶴輕喘一聲,臉稍稍側過來看我。我有些臉紅,緩緩地將臉挨在他的肩頭上,垂著眼細聲說:“再忍一下子,就好了。”
原先,我心裏確無多少遐思,隻想替他弄出來。隻是,那器物終究是活的,再是秀氣,摸了幾下子後也一點點地粗大起來。我本是隔著濕褲套弄,慢慢一隻手就包不住篷,徐棲鶴兩手緩緩環住我身子,他幾次呼吸亂了亂,好似在催促我快一些,又似乎不肯我離了他。
小半柱香不到,我便覺手裏的活物顫了一下,一股膻腥彌漫瞬即開來……
徐棲鶴胸口微微起落,雙頰燒紅,我靠在浴桶與他四肢相纏,緩了一會兒,那深深兩眼望來,接著便無聲湊近,與我鼻頭相抵,廝磨良晌,就忍不住探出舌尖,正欲勾弄我的唇時,一小潑熱水猛地濺來。
“你……”徐棲鶴陡然瞪大了眼。
看他被水潑得一愣一愣的模樣,我沒忍住“噗”地一聲,跟著咯咯笑出聲兒來。怎料下一瞬,徐棲鶴便舀著桶裏的水,往我臉上也潑了過來。
“哈哈……”見我濕了一身,他開懷地朗笑出聲。
我被他激起了玩性,不甘示弱地又濺了水過去,徐棲鶴也是不遑多讓,追著我朝我潑水,我躲躲藏藏,鬧騰得很,直到把下人們都給引了過來。
再過兩日,便是當朝太後的壽辰。當今皇太後出自貴門謝氏,太後壽辰,於泰寧宮設宴,百官入宮敬賀,休沐三日,高廟裏香火鼎盛,民間裏也一同歡慶,舉行燈會。
徐棲鶴這陣子有些待不住:“自我染了寒症,就成日在家中,連下去鋪子巡視都去不得。今太後聖誕,京中興隆寺必燒高香以祝禱太後壽與天齊,你不如跟我一塊兒去瞧一瞧熱鬧。”我來到上京,已近半年,除了頭一日,竟從未見識過這京城的繁華,徐棲鶴這麽一說,倒把我也給說動了幾分。
派人去問了薑氏之後,她也並未阻攔,隻道鶴郎老關在屋裏,反是不好,正好老爺少爺都去了宮裏,府裏清清冷冷,他出去轉上一轉,沾點人氣也好。於是,到了晚上,徐棲鶴披著鶴氅,挽著我坐進了大轎子裏,帶了兩個小僮和徐府的護衛,便去了京中最繁榮的那幾條街。
興隆寺位在京城北巷,高宗晚年篤信佛法,養了大批僧人,這興隆寺也是在當時所建。常人皆說寺廟乃是佛門淨地,可這興隆寺左右兩條長街卻是繁榮市井,中間一條黑水流過,河上舟舫多如天上星闕,沿河掛著兩排明明盞盞的燈籠,大街上人聲鼎沸,廟門口更是比肩疊踵。我想,我這一輩子,還是頭一次瞧見這麽多的人。
我自幼長在汴州,有時也能出府走走,那兒的街道不如京城繁盛,也沒有這裏人多,可一圈看下來便發覺,這天下的市井,也是大同小異。隻是,這上京到底是天子腳下,來來往往的不少是衣著光鮮的富貴門戶。
我方是這麽想,就見一個鮮衣公子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走過,前後足有十幾人為他開路,我當是哪個權貴,徐棲鶴看穿我的心思,便說:“這京中,越是在高位,就越是謹慎,任是四家子弟出門在外也謹記不得隨意暴露身份,免得行之有岔,教宗族蒙羞。”他玉扇一張,縱是一身素色單衣,也比方才那五色鮮衣的公子強上無數倍。再看他嘴角含笑,溫潤如玉,轉眼便招惹了無數男女的目光。
“那三喜明白了,”我說,“鶴郎這句話的意思是,一個人越是張揚,便越是缺乏些什麽,是也不是?”
他用玉扇輕點一下我的腦袋,道:“孺子可教也。”
徐棲鶴帶著我去了河川邊上的一家酒樓,那掌櫃一見他便親自迎來,恭敬地拱了拱手叫了一聲“三少爺”,接著就命人安排雅間上座。徐棲鶴想是常來此處,一入座便有人在香爐裏添了他慣用的梨花熏香。
“這家樓外樓說來也是徐氏的產業,徐家在京中有二十幾處門鋪,其他的莊子都在外省,有些掛在其他人的名頭下,平時都是張袁來打理。”張袁就是徐府的大總管,人自然是十分能幹的。
這座樓外樓分作兩層,下層多是寫讀書人和普通富人,而這二層雅間多是門閥權貴。我們坐著的位置極好,往外頭看見到河上風光,往裏瞧便是一樓大堂的戲台,正是個避開人流,看熱鬧的好地方。我們坐了一會兒,就有小二端著玉盤過來,那上頭有十幾個小碟子裝著精致的點心,是讓來客先解饞的。我挑了幾個,徐棲鶴便同我一樣樣地說起它們的來曆,聽得我直稱奇,實不知這幾樣吃食,還有這麽大的學問在裏頭。
少頃,那戲台上便有戲子登台,演的是《百花亭》,便是俗稱的貴妃醉酒。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淒淒冷落廣寒宮——”那花旦唱功極佳,扮相也甚美,婉婉曲曲地吟來,仿佛能牽人心肝。此時,我卻聽隔間另一頭處傳來聲音:“這藺玉蘭果真非同一般,毋怪招惹了徐氏和秦氏的兩個貴公子,為他爭鋒吃醋。”
底下人聲嗡嗡,那兩人想是喝了酒,嗓門兒也是不小:“誒,我先前聽說是為了勾欄院的花魁,再說,那徐探花不是偏愛紅妝麽,什麽時候包起了相公?”
“陳兄,這紅顏藍顏又有何區別,任是朵後庭花,嗬,誰人不想摘下來……”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原先還說道那台上的藺玉蘭貌勝女子,到後來提到他於床笫間有多大能耐,越說越是不堪入耳。我看了眼徐棲鶴,他正品著茶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像是並未聽到那些話。待台上那出戲唱罷,徐棲鶴方看我道:“怎麽,可是覺得乏味?”
我不想掃了他的興,便笑了一笑,輕搖頭說:“沒有。”
徐棲鶴卻溫柔道:“難得今夜出來看燈,總不能讓你陪我隻在這兒聽戲。”他便牽著我,帶我下樓出去。
到了吉時,興隆寺的高僧點燃明燈,許多善男信女就在河川上放蓮花燈。
我們沿著河邊走,便見到不少人圍在前頭,我好奇地多看了幾眼。“走,我們也過去瞧瞧。”徐棲鶴難得好興致,也不嫌人多嘈雜,就帶著我過去。
那攤子賣著大大小小的蓮花燈,如花團錦簇,很是好看。攤主吆喝道:“三文錢猜對一道燈謎,就送一盞花燈,猜不到也不要緊,一個隻要十文錢——”
徐棲鶴問我:“三喜想要哪一盞?”
我拉長脖子看了看,指中了一個。徐棲鶴拉著我,一起擠到了前頭。
攤主問:“兩位公子是要買燈還是猜燈謎?”
“猜燈謎。”徐棲鶴應了,那攤主便讓他抽了一題。“遇水則清,遇火則命。打一個字——”徐棲鶴吟了吟,眉頭微顰,看了看我說:“三喜覺得,會是什麽字?”
我也極是困惑,猜了幾個,攤主都笑著晃腦袋。到後來,徐棲鶴道:“看樣子,我們是猜不出來了。”說罷正要讓下人把燈給買下來,我突然靈機一動,攔住他道:“是‘登’!”
那攤主隨即笑道:“小公子聰明過人。”
我手裏拿著那盞蓮花燈,看了看徐棲鶴,心頭模糊地閃過一絲念頭,不禁問:“鶴郎是不是早就猜到答案了?”
徐棲鶴握著扇子,輕輕一挑眉:“為何這麽說?”
我不過是心裏直覺,看他含著一抹笑,猜想多半是如此,走了幾步,就停下把蓮花燈贈給他。
徐棲鶴奇道:“這莫不是你想要的麽?”
“若是鶴郎猜中的,那鶴郎便會送給我,現在……”我望著他,理所當然說,“既然是三喜猜到了,自然也要送給鶴郎了。”
徐棲鶴拿起那盞燈看了好半晌,臉上慢慢地漾起一抹淺笑,輕聲說:“那我們去放燈罷。”
我和徐棲鶴一起將蓮花燈放在河麵上,看著它同其他的燈一起遠遠漂流下去。而後,我看他有些累了,便要打道回府。
我們坐進軟轎裏,那轎輦前後共有八人一起抬,廂內能容納四到五人。離去的時候,街上還熱鬧著。我和他同坐,熱鬧人聲中,徐棲鶴忽然說:“今夜,我很開心。”
我望向他,他伸手將我掌心握住,十指漸漸扣住,像是呢喃道:“我許久……沒這麽開心了。”
我莞爾道:“那往後,我就多陪你出來走一走。”
“三喜,”徐棲鶴睨著我,眼眸有些暗,“這可是你自己答應我的。”
我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他便用手輕挑起我的下巴,俯首而下,深深地吻了下來。他先是吮吻輕啄,而後緩緩叩入我的齒關,那藥香隨之而來,苦中帶甜,我漸漸被他親得酥軟,人也被他抱在懷裏。徐棲鶴與我親熱幾回,慢慢便挑起了情欲,他吻著我的鬢發,沉吟道:“你身子真軟……”我感覺到,他的手伸進了我的衣擺裏,登時一顫,抓住他的腕子。
徐棲鶴停下來,黑眸看了看我。我臉色嫣紅,微微喘說:“不好、不好在這兒……”我和他還在轎子裏,若幹些什麽事情,實在是、是……不成體統。
徐棲鶴眸光幽幽,竟是在壞笑一樣,在暗中喑啞道:“我隻摸一摸你,你不出聲音,又有誰知道我們在這裏頭做什麽?”說著時,就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他掀起了我的下擺,一手就按住了我的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