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淩又問道:“那我再問你一次,你覺得鍾念初這女人怎麽樣?”
談格到底是跟在他身邊多年了,玄夜淩的想法,他一直以來都能摸到個七七八八。
少爺這八成是想要主動跟鍾念初和解,卻又過不去自己這個坎兒,需要一個人給他一個台階下才行。
談格有點鬱悶,鍾念初到底做了什麽,能把他家少爺折騰成這樣子,她還真是有本事啊。
“少爺,雖說鍾小姐和源小姐性格迥異,可實際上,兩人骨子裏有一個地方是完全一樣的。姐妹倆都是性格很倔,但很專一,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認定了,隻不過,兩人的表達方式不一樣,鍾小姐更坦蕩一些,而源小姐則比較委婉,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是一直不肯改變。”
談格這樣說,似乎讓玄夜淩覺得非常滿意。
“連你都覺得,她不可能是那種人?”
談格本能的一愣問道:“那種人?”
玄夜淩沒有繼續接下去,吐槽了一句:“白癡。”
接下來,他飯也不吃了,穿上衣服,起身走人,準備去公司,臨走之前還不忘了叮囑一句:“樓上那女人醒了以後,讓她盡快滾蛋。”
容忍她在這裏過一夜已經是極限了。
談格點頭稱是,答應下來。
玄夜淩驅車去了公司,卻並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反而先去了秘書室。
一個跟了他很多年的老秘書早就已經到了公司,將他今天的工作行程安排出來,並且對於他忽然造訪秘書室,表現的很惶恐。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玄夜淩也不說什麽,就這麽坐著,一言不發,臉色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是在生氣。
“總……總裁,您有什麽吩咐嗎?”資格很老的秘書還是忍不住問道。
畢竟玄夜淩就這樣坐在這裏呆著,也不說話,導致整個房間裏氣壓低沉,氣溫下降,弄的人很難受。
玄夜淩揮揮手:“沒有,沒你事,自己去忙。”
老秘書嘴角抽了抽,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沒走出去兩步,玄夜淩忽然又把人叫了回來:“等會兒!你過來!”
她嚇了一跳,小心站在玄夜淩麵前,玄夜淩問道:“我問你,平時你都是幾點過來上班?”
“總裁,我差不多都是提前半小時過來的,為了免得按點過來來不及安排行程,耽誤您工作。”
玄夜淩點點頭,看起來好像挺滿意的樣子,複又問道:“其他人呢?”
老秘書道:“其他人……她們幾個也不用像我一樣,每天早早安排您的行程,所以她們幾個不用這麽早過來,基本上都是踩著點進來,沒有人遲到過。”
玄夜淩點點頭,臉色又陰沉了幾分,沒再說什麽,揮手讓老秘書去做事了。
八點五十八分,剩下幾個秘書紛紛陸續進了辦公室,勾肩搭背,有說有笑。
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一看玄夜淩在這裏,頓時一個個全都笑不出來了,誰也不知道玄夜淩來這裏坐著幹什麽。
他也不說話,就這麽臉色陰沉的坐在這裏,弄的人心裏發毛。
幾個剛進門的小秘書一個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忍不住去看老秘書,不停地使眼色,試圖從大姐姐哪裏知道一點什麽有用的消息。
老秘書隻是埋頭做事,死活不肯抬起頭來,玄夜淩在這裏坐鎮呢,她可不敢搞事情。
因為玄夜淩坐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辦公位置上,幾個小秘書也都不敢靠近他身邊,氣場太強了,殺氣彌漫,一個個都站在門口的地方,擠作一團,誰都不敢往前走一步。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玄夜淩忽然冷哼一聲,嚇得幾個人紛紛抖了抖。
這平日裏,幾個小姑寧總是盼著能看到玄夜淩的身影,畢竟他實在是太帥了,他偶爾來一次秘書室交代工作,幾個小姑娘能興奮半天,這次他來了,大家誰也興奮不起來了。
像玄夜淩這樣的人,來者不善,誰能興奮起來。
玄夜淩抬起手腕看看表,九點整。
他清清嗓子,冷聲開口:“怎麽,人都到齊了?”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說話。
玄夜淩好像也並不打算等著她們回答問題,繼續自說自話:“原來我不在這裏的時候,你們都是這麽工作的,來了公司也不趕緊做事情,一個個站在門口發呆,裝傻充愣?”
幾個人嚇壞了,玄夜淩今天這明顯就是來找茬的。
可她們也不能說,您老人家坐在那裏,誰還敢過去啊。
幾個沒有被玄夜淩占據位置的人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假裝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偷偷抹汗。
那個被玄夜淩占了位置的小秘書,為難的很,又不敢開口讓玄夜淩讓出位置。
她後座的那個女生,也被玄夜淩伸出一隻叫擋住了去路,被攔在過道裏,十分尷尬。
“嘿嘿,總……總裁,您讓我先過去成嗎?”
“過去?你覺得你還有資格過去?”玄夜淩嘲諷的反問,看都沒看她一眼,越發陰冷了不少。
兩個秘書麵麵相覷,都覺得今天玄夜淩大概是衝著她們倆來的,忍不住膽戰心驚,站在那裏腿都軟了。
玄夜淩抬起眼睛來,鷹隼般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兩人隻覺得如同被刮骨鋼刀刮了一遍,恐怖極了。
“前幾天聽你倆講故事,講的挺精彩的,還沒停過癮,來,接著講。”
兩個女人已經知道玄夜淩到底是為什麽事兒來的了,嚇壞了,其中一人一個扛不住就要張嘴求饒,被另一個人狠狠地掐了一把,半路閉嘴了。
“總裁,您看您說笑了,我們哪裏會講什麽故事啊,不就是平常的時候瞎說的麽……”
隻要承認自己瞎說就是了,隻要不承認她們倆是故意誣陷鍾念初,故意讓他知道,玄夜淩也不能怎麽樣。
玄夜淩冷笑:“瞎說也挺精彩的,來,再瞎說一遍我聽聽。”
兩個秘書都大氣不敢出一口,絕口不提之前在背後八卦鍾念初的事兒,等著玄夜淩自己主動提起來。
“說啊,怎麽不說了?”玄夜淩不陰不陽問道,驟然一拍桌子,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也知道自己是瞎說!平常有這樣的閑工夫怎麽就不能用在工作上!”
這一下來的忽然,辦公室所有人都驚了一跳,一個個大氣不敢出一口,小心翼翼埋著腦袋,縮小存在感。
玄夜淩掃了兩個女人一眼:“為什麽要編排莫須有的事?”
兩人心跳如狂,是卓銀君讓她們編排的。
可是她們不能這樣說,一旦說了,家人父母就會遭殃,卓銀君早就已經控製了她們的父母,隻怪她們當初見錢眼開,沒想到卓銀君為了防止她們倆說漏嘴,賣了她,特意控製住了兩人的父母。
如果她倆說漏嘴,也沒關係,卓銀君會第一時間對她們倆的父母不客氣。
“總裁……對不起總裁,我們不是故意的,就是以訛傳訛而已啊……總裁,你知道的,辦公室八卦,從來都是越傳越玄乎,第一個人說的是真相,傳到第十個人嘴巴裏,指不定就變成什麽劇情了啊……我們也是受害者啊總裁……”
玄夜淩厭惡的不行,“我憑什麽相信你們這句話不是瞎說?”
兩人隻差給玄夜淩跪下磕頭了,拚命的道歉認錯,絕口不提自己是受人指使,隻是說以訛傳訛才會說出那番話來。
玄夜淩也沒有太多時間和她們糾纏,冷聲問道:“我最後問你們一遍,那天你倆說的,關於源思在酒店裏的事情,是不是你們親身經曆的?”
兩人急忙搖頭:“沒有的總裁,其實源小姐和鬱少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我們也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那樣說,真的隻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啊!”
“對對對的總裁,就是這樣,如果大家都在說這種事,我們不說的話,那就不合群了,總裁,你要相信我們啊……”
玄夜淩冷笑,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果然是這樣。
“相信你們?你們還沒這個資格。”
末了,他沉聲道:“今天的班,你們也不用上了,公司會給你們三個月的工資作為撕毀勞動合同的補償金,去人事部,領了錢走人,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否則,後果自負!”
他冷冷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兩人哭天搶地的求饒,使土壤玄夜淩收回成命,然而一點作用都不起,這份工作,算是這麽丟掉了。
玄夜淩回到辦公室,臉色陰沉,心情十分差勁。
連談格都說了,鍾念初不是那種人,她專一,執著,在這方麵和源思是完全一樣的,骨子裏透著一股子倔強。
那天她和鬱成瑞從房間裏出來,各方麵都正常的很,衣服也整齊的很,頭發也很整齊,臉色也都沒有什麽異樣,絕對不像是發生過什麽的樣子。
而鬱成瑞後來送花的事件,以他對鬱成瑞多年的了解,這樣高調的做這種事,絕對不是他的風格,而且他就算真的想要追求鍾念初,也不會蠢到這麽高調,好像故意要讓他看到一樣。
隻是他當時正在氣頭上,自然想多了,再加上後來這兩個女人編排的有模有樣,以至於他一時間沒法冷靜思考。
後來才覺得,越想越不對勁,果然這兩個女人就是在編排鍾念初,哪裏有什麽嗯嗯啊啊的聲音,分明什麽都沒有。
玄夜淩抓起電話打給手下:“源思在哪?”
手下馬上匯報說:“源小姐在城市花園的別墅,這套房子是風行太子爺鬱少名下的,但是他從來不去住。”
“混蛋,源思住進去鬱成瑞的房子,你怎麽不跟我說?”
手下成了玄夜淩撒氣的炮灰,卻又不敢吐槽,明明是你不讓我說的,現在又來發火,怪我咯?
玄夜淩掛了電話,抓起車鑰匙起身走人。
昨天鍾念初崴了腳,也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鬱成瑞那個混賬玩意兒,肯定照顧不好她。
倔女人,稍稍低個頭都不肯,非要等著他自己想清楚,倔到這份上,活該單身。
玄夜淩一邊開車一邊捶了一拳方向盤,表示很不爽。
車子正要開到城市花園別墅區的時候,玄夜淩卻忽然一腳踩了刹車,不再繼續往前開,車子停在路邊,他皺緊眉頭,思忖半晌,幹脆打了方向盤掉頭。
怕什麽他來主動認錯,製造誤會的人又不是他,鍾念初才是那個該認錯的人。
玄夜淩掉頭回去開了一段,心情煩躁的不行,一想到鍾念初竟然住在鬱成瑞的別墅裏,別本來沒有什麽的,現在發展發展就變成真的有什麽了。
不行!
他果斷掉頭開回去,鬱成瑞那小子的人品他根本信不過,兩家鬥了這麽多年,誰知道納斯會不會趁機幹點什麽。
可回頭開過去一段,玄夜淩又煩躁的停下車,再次掉頭回去。
一輛線條囂張造型豪華的科尼塞克在這裏不停的掉頭調頭,來回兜圈子,開了一圈一圈,路人都為之側目,不知道這位車子裏的闊少爺到底在想什麽。
最終玄夜淩還是順著往回開的方向一路開走了。
“死女人,有本事住在那個姓鬱的家裏,有本事你別回來!”
玄少很生氣,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非常暴躁的狀態裏。
他沒有去公司,直接回到家,甩了臉子,很強硬的命令談格:“去城市花園,把鍾念初那女人弄回來!”
談格非常意外,果然早上吃飯的時候,少爺隻是在跟他找一個台階下麽?
“少爺,鍾小姐是在……城市花園?”那裏不是鬱成瑞的地盤麽?所以說……談格好像有點明白這次兩人冷戰到這份上的意思了。
玄夜淩仿佛覺得被談格這個老頭子看透心事,臉上非常掛不住的感覺,很大聲的哼了一聲:“這就想要脫離控製?本少爺在源氏重建這上麵砸了這麽多錢,他姓鬱的休想要就這樣占便宜!”
談格有些忍俊不禁,憋笑憋到內傷,當然不敢當著玄夜淩的麵笑出聲來。
“少爺放心,鬱少不會占到便宜。”他說的占便宜,可絕對不是指的是金錢這方麵的占便宜。
玄夜淩自然也聽出來了談格的話外之音,臉色更加不好看了,直截了當的噴他:“你懂什麽,讓你去你就去!”
談格也沒動,最終還是忍不住笑道:“少爺,這種事情,我不好出麵,還是要少爺您親自出馬才行。”
“談格,現在我是吩咐不動你了?”
“少爺,我渠道是沒有問題,樂意效勞,隻是恐怕如果我去請人的話,鍾小姐不會跟著我回來。”
玄夜淩瞪著他,雖然看起來非常生氣的樣子,可沒有再吼他,擺明了是想要認真聽他講原因。
談格道:“恕我直言,少爺,這次是不是您誤會了鍾小姐和鬱少之間有什麽?”
玄夜淩被他猜中了,黑著臉沒說話,給來了個默認。
談格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按照鍾小姐的性格,若不是少爺你自己承認你誤會了她,隻怕是她不肯回來。”
鍾念初性子太傲,還倔,他替玄夜淩去認錯,隻怕是她隻會原諒他,但絕對不會就這麽回來。
玄夜淩火了:“不回來拉倒,死在外麵跟我有什麽關係!”
談格嘴角抽了抽道:“是,鍾念初死在外麵和少爺是沒有什麽關係,可如果是源思死在外麵,少爺您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你!你這個老東西,你這是在將我的軍?”
“這個我不敢,不過少爺,我說的,您考慮一下。”
談格說完,麵帶笑意退下去,留下玄夜淩一個人在房間裏,麵色陰沉,像是在思索他說的話。
卓銀君昨晚睡得太晚,又做糕點累著了,到現在才醒來,剛好聽到了兩人的談話,躲在角落裏,不禁胸腔裏憋著一股氣。
她感覺到很不好,所以玄夜淩這是決定要跟鍾念初主動低頭了?
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連源思都沒有讓他低頭過。玄夜淩絕不能主動去跟鍾念初低頭!
卓銀君忽然有點後悔了,自己幹什麽要跟他說,女孩子哄一哄就好了之類的話,現在他上心了,竟然要來真的。
不行……必須做點什麽……
卓銀君想了想,從樓上下來,卻故意在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一腳踩空摔下去,玄夜淩家裏鋪著地毯,毛茸茸的,摔下去也不會很痛,但卻會弄出聲音。
“啊……”卓銀君故意痛呼一聲,趴在地上,捂著額頭,做出很痛苦的樣子。
玄夜淩聽到動靜,驟然回頭,卻見卓銀君趴在樓梯底下,那樣子看起來像是摔下來的一樣。
他皺眉,很不爽被人打斷了他的思索思路,冷聲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卓銀君暗暗咬牙,他怎麽不過來一下!
“額……嗯……”她就是不說話,坐在地上,捂著額頭,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玄夜淩有點不耐煩了,“你怎麽還不走?坐在那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