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九五番外10

  年紀大上幾歲,到底是成熟許多。


  五叔待玖兒說完,沉著地問了一句,“你拚上性命也要把孩子生下來,為的就是證明孩子確實是我的,對嗎?”


  玖兒冷笑一聲,絲毫不否認,“沒錯,這是力證清白的唯一方式。”


  五叔滿眼疼惜地望著她,“我相信孩子是我的,我堅信孩子是我的!丫頭,把他拿掉吧!”


  玖兒理了理被微風吹亂的發鬢,“現在你說相信我的清白,已經一點意義都沒有了。我要用事實來說話,必須用事實來說話!”


  五叔眼波流動,“如果我能證明孩子是我的,那麽,身為孩子的父親,是不是也可以決定孩子的去留?”


  玖兒不為所動,“吾競堯,我承認,玩心眼兒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不跟你玩兒了!從現在起,就算你說破大天,也別想再左右我的任何想法。”


  說罷,轉身回正房。


  五叔緊隨其後,想送妻子回去,遠遠望見兩個兒子跑了過來,便止住了腳步。


  也好,就讓孩子們陪著媽媽吧,她的心情或許會好一些。


  目送久喜和久福一邊一個扯著媽媽的手走向正房,五叔轉身往垂花門走去。


  到了一進院,找到正在幫園丁修剪樹枝的順哥。


  五叔把他拉到一旁,悄聲吩咐,“幫我聯係暉城最具權威的泌尿科專家,越快越好。”


  順哥稍事一愣,“需要做檢查還是做手術?”


  五叔想了想,“我是想做手術,不過檢查應該也是不可避免的。到時聽醫生的便是。”


  順哥立刻掏出手機,打了幾通電話。


  隨後,把手機放進口袋,躬身回複,“堯少,明天上午,我陪您到市醫院去。他們的泌尿科主任會親自為您看診。”


  五叔拍拍順哥的肩膀表示滿意,順便叮嚀一句,“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少奶奶!”


  “是。”順哥深深頷首。


  五叔稍微鬆了口氣,去車庫取車,前往總公司。


  忙活大半天,開了個會,處理完文件,他又急匆匆趕去了新“初若”,連午飯沒都時間吃。


  剛上任的首席調香師還算勤懇,正窩在實驗室裏專心致誌地調香。


  五叔穿好隔離衣,戴上口罩,上前去參觀,不期然竟嚇到了對方。


  玻璃皿從其手中脫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霎那間,馥鬱的濃香彌漫開來。


  五叔隔著口罩都感覺到了刺鼻。


  調香師臉都嚇白了,忙不迭地道歉。


  五叔擺擺手,示意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旋即離開了實驗室。


  ——這個調香師的調香風格是以濃鬱為主,和玖兒的清淡風格差別很大。


  好吧,就試試雙向發展,或許能為新“初若”開辟出一個不同的格局呢!

  處理完所有公事,五叔的身心稍微放鬆。


  回到吾院,天色已經黑了。


  從順哥夫婦口中得知,玖兒的食欲依舊很差,晚飯基本沒吃什麽東西。


  五叔不免焦急,暗忖著,是該盡快拿掉孩子了。


  否則,玖兒的小身子骨兒很快就會垮掉。


  五叔自己連續兩頓沒吃飯,卻感覺不到饑餓。


  在東廂臥室歇了歇,入夜時分,他起床去了正房。


  像以往每次來夜探時那樣,玖兒在熟睡。


  不過,五叔發現今晚妻子在夢裏還蹙著眉頭,這讓他跟著揪心。


  唉,傻丫頭一定還在生他的氣!

  若換做平時,他絕不容許她慪著悶氣睡覺。


  可她現在需要充分的休息,是萬萬不可擾醒的。


  在床畔站了一會兒,五叔循例幫妻子扯了扯被子,緩步離開。


  他哪裏知道,自己從實驗室帶回來的香水氣味已然彌漫在了正房臥室裏。


  而床上假寐的人兒,聞到濃鬱的香味兒,心髒痛得宛如刀割。


  在他出門之後不久,她的淚水便流了下來。


  與此同時,五叔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地心慌。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幾眼正房臥室的窗欞,沒有看出什麽異常,便又回了東廂房。


  第二天早晨,五叔沒吃早餐,和順哥一起去了市醫院。


  連續三頓不吃東西,他卻精神奕奕,全因某種信念做支持。


  見到那位主任醫師,溝通之後,做了相關檢查和化驗。


  關於小蝌蚪的化驗結果需要等待兩個小時,順哥提出他可以留在醫院等結果。


  五叔卻把順哥趕回了吾院,自己一個人在醫院等候。


  兩個小時的工夫,他始終在候診大廳用隨身攜帶的電腦處理集團事務。


  當拿到化驗結果的時候,五叔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找到那位專家,向其尋求詳解。


  專家看完化驗單,聳聳肩,“吾先生,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結紮手術失敗了。”


  “失敗了?這是什麽意思?”五叔側著頭追問。


  “意思就是,存活率是有的,並且還具有一定的致孕幾率。”專家說得很隱晦。


  五叔咂咂嘴唇,“能告訴我,手術失敗的原因是什麽嗎?”


  專家又瞧了瞧某張影像圖,“是這樣的,您的身體稍有異稟,之前紮死了一條主運輸通道。可是,原本那條沒什麽用處的細狹通道這兩年自行發育,成為了全新的運輸途徑……”


  五叔不停頷首,“原來如此……”


  謝過專家,從醫院出來,他在車子裏呆坐了良久。


  原本檢查和化驗都隻是捎帶著的事情,主要是希望檢查過後請醫生幫他做恢複手術。


  然後,用真實的小蝌蚪存活率來證明“手術失敗”、證明他還有生育能力,從而認定孩子是他的,再勸說玖兒放棄孩子。


  這是個預設的局,擔負著力挽狂瀾的使命。


  五叔一度認為自己這個決定是特別偉大的,是愛的力量使然。


  可是,化驗結果卻狠狠地扇了他幾個耳光。


  ——根本用不著做什麽恢複手術,孩子根本就是他吾競堯的!

  之前,他逼自己不去介意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好像是個極其寬容、非常隱忍的表現。


  實際上,已經把玖兒置於不貞的境地。


  ——他從一開始就否定了自己還有生育能力,不就是變相地質疑玖兒麽?


  即便玖兒情緒激動地一再表示孩子就是他的,他依然沒有往心裏去……


  此時此刻,五叔最大的感受就是懊悔和歉疚!

  懊悔自己不該對玖兒存有疑心,歉疚自己不該讓玖兒失望。


  轉頭看見副駕駛位上的一大疊化驗報告,五叔真想打自己兩拳。


  然並卵。


  現在要做的,就是贖罪,同時請求玖兒恕罪。


  心情巨糟,五叔直接把車子開去了“金侶衣”。


  他想讓鍾冶幫忙出出主意,總好過自己蒙頭轉向地亂闖。


  鍾冶平靜地聽他說完事情的整個經過,沉吟片刻,衝他勾勾手指,“來,我有個辦法……”


  五叔不疑有他,湊了過去。


  下一秒,臉上就挨了狠狠一記拳頭。


  沒想到,半身殘廢的鍾冶揮拳竟如此快速有力。


  五叔隻覺得半個腦子都被打得亂了套,“嗡嗡”的響聲和漫天的小星星好久才消散而去。


  當他從懵登中緩過來的時候,鍾冶的怒氣已經褪去了不少。


  “口口聲聲說愛她,你就是這麽愛她的嗎?”江湖大哥的習氣終究是改不了,痞中帶狠。


  五叔深深舒氣,揉了揉太陽穴,“這件事真的是我錯了!關心則亂,總往偏狹的地方想……”


  鍾冶打斷了他,“現在不是追悔的時候,想一想,怎麽才能讓玖兒心甘情願地拿掉孩子!”


  五叔抿唇淒笑,“實話說,我是真的束手無策了才來請你幫忙想辦法的!玖兒那麽倔強,不可能輕易原諒我……”


  “你這就認慫了?”鍾冶狠色問道。


  五叔果決地搖頭,“不是認慫,是覺得對不住她。”


  “光覺得對不住有個屁用!”鍾冶挪開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戰刀刀架,“為了玖兒的性命著想,關鍵時刻,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帶她去把孩子拿掉!”


  五叔驚愕地蹙眉,“小冶,不可以這麽對玖兒!我們不能勉強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鍾冶犀利地看向他,“你也說了,她那個性子,倔得要命,不會輕易原諒你,又怎麽可能聽話地把孩子做掉?不采取點強製措施,難道要眼看著她被孩子給拖累死嗎?”


  “那樣她會恨死我的……”五叔垂下眼簾,霧氣從眼底騰然而起。


  鍾冶昂起頭顱,眯著眼睛,“又不是要你做這個惡人,惆悵個什麽勁兒!”


  五叔惶然抬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鍾冶的身子往前探著,努唇望著他好一會兒,“為了保住玖兒的性命,我願意做這個惡人。不過,吾競堯,你得答應我,這輩子都要對玖兒好,不可以再傷害她一分一毫。否則……”


  “否則我就不得好死!”五叔痛快地接住了話茬。


  鍾冶緩緩籲氣,隨後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滕子,帶兩個手腳利落、口風嚴實的小弟過來!”


  兩分鍾之後,人員到位。


  鍾冶抬頭看看五叔,用臨戰的口吻吩咐他,“你先回吾院,我們半小時後趕過去。為了讓你避嫌,待會可能要演一場戲。”


  五叔抿唇點頭,“小冶,一定要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鍾冶唇角掛著痞笑,目光寒涼,“你以為隻有你是深愛玖兒的嗎?”


  五叔一怔,輕聲道了句“大恩不言謝”,轉身出門。


  然,當他回到吾院,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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