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九五番外04
掛了電話,玖兒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是婚後第一次與五叔發生齟齬,對她來說,受創很重。
季宵走過來,往她掌心塞了一杯溫熱的牛奶,“喝點吧!”
玖兒低頭看了一眼,想起五叔的話,便恍然問道,“你會往裏麵下藥嗎?”
季宵的眼睛裏閃過受傷的暗色,但轉瞬就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嗯,下了‘癡情散’,隻要你喝下去,以後就隻愛我一人。重劑量喲,喝不喝自己決定!”
玖兒想笑,嘴角卻往下拉著,一副悲戚相。
季宵輕歎一聲,拿回奶杯,自己喝了一大口,重又塞回到玖兒手中,“喏,五分鍾以後,如果我沒什麽反應,你再喝。”
玖兒沒言聲兒,笑笑,喝光了整杯奶。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餓著,總算有了點果腹的東西,心頭的酸楚卻愈發地強烈。
季宵拿走空杯子,再回來時,把她半擁在懷裏,“就算你難過,我也不能放你走。對不起,玖妞!”
玖兒搖搖頭,吸了下鼻子,“我能給保姆打個電話嗎?想聽孩子的聲音了……”
“嗯,打吧!”季宵摸摸她的發頂,起身又去了吧台。
玖兒撥通了保姆的電話,得知家庭外教在給兩個孩子上課,便打消了跟孩子說話的念頭。
收了線,她呆呆地坐在那兒,眼神兒發直。
季宵走過來,半擁著她起身,“走吧,帶你出去散散心。”
玖兒想拒絕,腳步雖踟躕,但還是什麽都沒說,隨他出了門。
沒有乘車,一路步行。
四個膀大腰圓的保鏢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季宵牽著玖兒的手,始終不肯撒開。
玖兒實在沒有力氣作掙紮,也就隨著他了。
直走幾百米,拐了個彎兒,就聽見了潮聲。
他們並未去往沙灘上,而是上了觀景台。
遠眺海麵,波瀾壯闊。
玖兒始終麵無表情,大大的眼睛有些失神,整個人卻散發出恬淡的美感。
季宵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猶豫了好一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心底的話來。
吹了會兒海風,他們又走回了別墅。
玖兒的氣色卻並未有所好轉,甚至有些怏怏的。
季宵直接帶她上樓,在一個房門口停了下來。
“瞧你挺累的,去躺會兒吧!”推開門板,他柔聲說道。
玖兒點點頭,顧自走進去。
沒有打量房間,直奔大床,一頭栽到上麵,闔起了沉重的眼皮。
季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跟著進房,為玖兒搭上了薄被。
玖兒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已經快速地睡著了。
季宵彎下腰,嘴唇湊到她的臉頰上,蜻蜓點水般沾了一下。
再沒有多餘的動作,轉身,出了主臥室。
看到玖兒的低糜狀態,季宵的心裏並不好過。
可是,他依舊舍不得放她走。
雖然她已經結了婚、生了孩子,但,在他心目中,她依舊是聖潔的女神。
不容褻瀆,亦不容侵犯。
季宵還記得初次見她時的樣子,——在煙霧繚繞、噪音囂靡、醜態盡現的DISCO裏,隻有她,是個純潔、純粹、純真的存在。
她的一雙大眼睛,簡直能吞噬他的靈魂。
那時他還小,故意用看似挑釁的言辭來引起她的注意,透著那麽的幼稚。
果不其然,她隻把他當弟弟。
從始,至終。
可是他一點一點都不想做她的弟弟。
他隻想做她的男人。
從始,至終。
那是他的初戀,是情竇初開時的第一抹玫瑰色。
沒人知道他意圖帶她“逃亡”時是什麽心情!
更沒人知道,當他的身體貼近她的時候,心跳和昂揚雙向夾擊所帶來的快意與憋悶。
身體的複雜感受,成就了心理的複雜體會,永世難忘。
誰能想到,匆匆一別,再見已是三年後。
那三年之中,季宵一次次複習著在廁所隔間裏度過的短暫瞬間。
他一次次地篤信,若是再給他一點時間,必定會把自己的初次用在那個清澈的女孩身上。
——絕對不舍得對她用強,但,他一定能給出來,哪怕是給了自己的褲褲,那也是為了她……
他決定從尚都來暉城打拚,其實就是為了尋找她的蹤跡。
奈何將近三年時間,她都杳無消息。
天可憐見,他的癡情並沒有完全被辜負。
當發現失蹤了那麽久的女孩竟然在ISIPCA香水學院任教,天曉得他樂成了什麽樣子。
從沒想過,“喜極而泣”這個詞會在他身上出現。
為了把她弄到身邊,他著實費了不少周章。
但是很值得,——如他所願,她來了他的公司。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軌道正常行駛,偏偏他太急於把她介紹給自己的父母親,所以,才會有那場該死的宴會。
他太年輕了,根本無力應對宴會上的突發事件。
季宵無數次想派人教訓玖兒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禍水。
因了那個女人的侮辱和踐踏,吾競堯仗義出頭,替玖兒解了圍。
為此,耐不住性子的他,衝動地製定了損人不利己的商業計劃,隻為跟吾氏一決高下。
努力拚搏了三年才打下的江山,就因為他的年輕、幼稚、穩不住陣腳而毀於一旦。
男人的自尊令他不得不離開她,甚至連當麵告別的勇氣都沒有。
逃離暉城那天,他發誓,一定會回來的。
到那時,他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造化弄人,又是三年過去,他成功而返,她卻已經為人妻、為人母。
這三年時間,他拚命工作,不敢想她,不敢!
再見時,他的心抖得要命,卻要在她麵前穩住自己的陣勢,他得讓她覺得他成熟了。
匆匆一瞥,沉睡了幾載的欲念又冒了出來。
既然舍不得破壞她的生活環境和生活節奏,總可以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她吧!
於是,他策劃並實施了對鍾冶的綁劫。
吾競堯、淩思昂、鍾冶,這三個人對她來說都很重要,都能成為談判的砝碼。
而鍾冶,是三人之中最好綁劫的目標。
一切都很順利,他的玖妞如約而來。
然,他卻不舍得強行跟她行一次夫妻之實。
退而求其次,他隻要跟她在一起生活幾天就好。
可他真的好愛好愛她啊!
怎麽忍心傷她分毫!
獨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季宵又不甘心起來。
他得為自己尋找機會,尋找玖妞極有可能再回頭瞧他、甚至是跟他在一起的機會。
俄而,季宵起身去了樓上主臥。
“玖妞……”站在床畔,他輕聲呼喚。
沒有回應,她連動都沒有動。
咬了咬牙,季宵掀開了玖兒的被子。
睨見她的裙擺,他的心髒像擂鼓一般狂敲。
稍事冷靜,他把裙擺輕輕往上提了提。
旋即,拿出了手機。
……
完成了計劃的一部分之後,季宵又幫玖兒蓋好了薄被。
她全程都在昏睡,一動也不曾動過。
季宵在床邊站了片刻,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玖兒這一覺睡到了天黑。
——昨晚本就沒怎麽睡,又陪五叔折騰了那麽久,再加上早起之後不停地趕路,實在熬不動了。
醒來時,屋子裏黑黑的。
玖兒隻覺得呼吸愈發地沉重,便趕緊爬下床去,摸索著牆壁,尋到開關,開了燈。
——這麽些年,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都要開著小夜燈的,五叔也跟著習慣了。
想到五叔,玖兒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在床上傻坐了一會兒,季宵來敲門。
“走吧,下樓吃點東西。”進房之後,他柔聲說道。
玖兒搖搖頭,又傾身躺回到枕頭上,“我不餓,不想吃。”
“怎麽會不餓?一整天了,你就喝了點牛奶……”說話的同時,彎下身子,大手撈住玖兒的腰,幫她坐了起來。
玖兒推開他,“真的不餓……”
季宵摣著手臂,擰起眉頭,“你是想絕食嗎?”
玖兒抿唇笑笑,“傻瓜,怎麽會?我答應在這裏逗留三天,就不會食言。再說了,三天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人,根本沒有威脅性啊!”
季宵歪頭看著她,好一會,轉身出了門。
十分鍾後,他又回來了,手裏端著飯菜。
“小炒肉,素三絲,海鮮湯,白米飯,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說著,把飯菜擺放在桌子上。
玖兒沒出聲兒,反而把腦袋往被子裏拱了拱。
“你是想讓我心疼死是不是?”季宵壓著怒火質問。
玖兒還是不理他,權當自己在睡覺,什麽都聽不見。
季宵站在桌旁,喘了會兒粗氣,實在不忍心強行喂她吃飯,便一跺腳,又離開了房間。
玖兒當然明白他的好意,可是一點食欲都沒有,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季宵再來敲門。
當他頂著黑眼圈出現在床邊的時候,著實把玖兒嚇了一跳。
——這是一夜沒睡的節奏嗎?
望了一眼桌上原樣未動的飯菜,季宵喟歎一聲,“玖妞,你總該跟我下去吃早餐吧?”
玖兒緩緩坐起,捂著額頭咕噥道,“一點也不餓,怎麽吃?”
季宵鼓了鼓腮幫,“如果你能吃一頓飽飽的早餐,我答應你,飯後就把你送回吾院。”
玖兒一怔,轉而瞪大了美眸,“真的嗎?”
季宵垂下傷色濃鬱的眼眸,“嗯。我不舍得把你餓病了。”
“可是,你之前答應過的事情……”她猶疑著沒有說完。
“放心,一樣不差,都會做到。”聲音消沉,填滿了無奈。
玖兒登時歡騰起來,“我就知道,弟弟你是最善良的!”
嗬嗬,傻丫頭怎麽會懂男人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