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頭有反骨
淩思昂沉吟一霎,“訂婚典禮。”
“訂婚?誰訂婚?”我有些不解。
“我。”他的回答更叫人摸不著頭緒。
“可是哥,我好像沒聽說你談戀愛啊……”
“嗬嗬!”他訕笑著,“我們這種所謂的豪門大戶,談不談戀愛跟訂不訂婚、結不結婚有關係麽?”
濃到化不開的無奈。
“所以,你聽任擺布?”我擰眉發問。
“當然不!”他當即回道,“本來我是想力拒到底的!現在,為了救你,不如就順水推舟,同意舉行這個訂婚儀式。”
我立刻回絕,“不行!哥,我不能把你的終身幸福搭進去!”
他又笑笑,是那種叛逆不羈的笑聲,“放心吧,哥的幸福,自己做主!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強扭的瓜不止不甜,甚至連瓜秧都給毀了!”
“哥,你想幹什麽?”我的心情不是擔憂,竟然透著隱隱的……興奮!
“幹什麽?當然是救你了,傻丫頭!”嘖嘖,聽口吻,灰常有擔當!
時間緊迫,我沒有細問,而是小聲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哥,整件事情不可以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我就算是逃掉了,也還會被抓回去。尤其是父親和自橫哥、語橙姐這些家人,千萬不可以向他們透露半點風聲!”
他沉下嗓音回應,“好。這回,你哥我作的禍,可能要捅破暉城的天了!”
我笑出了聲兒,“哥,我終於知道咱倆為什麽能變得這麽投契了!”
“為什麽?”他隨口問道。
“因為你我天生頭有反骨,都是不怕把事鬧大的主兒!”昂首挺胸作答,有點小小的豪氣。
他輕嘖兩聲,“嗯,有道理。所以,我必須找個同樣有反骨的媳婦兒,這樣的人生才算完滿!”
“這事兒好辦,妹子我幫你找……”我忽然住嘴傾聽,然後壓低了聲音,“哥,好像有人來了,我不能說話了……”
他趕忙沉聲回應,“我爭取這幾天就舉行訂婚儀式。記住了,你必須來參加典禮。別的什麽事都不要操心,一切交給哥來辦,你隻管等著享受自由就行了。”
“好。”我輕聲回了個字,摸索著,悄悄掛上電話。
走廊裏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隨後,是輕輕的敲門聲。
緊接著,看護走了進來。
把熨完的衣服放好,確定我沒有需要吩咐的事情,便又輕著腳步離開了。
——亞叔聘請她的時候就立下了規矩,隻要我不需要被幫助,她最好不要出現在我身邊。
這一點,女看護一直遵循,從未違背。
下午,那對叔侄從暉城趕了回來。
亞叔手臂上的石膏拆了,拍過片子,醫生說恢複得不錯。
不過,短期內不可以太用力,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徹底痊愈。
他們還帶回來一個消息,說思昂哥要訂婚了,日子就選在三天後。
我表麵不動聲色,實則暗暗吃了一驚,——這家夥,動作也忒麻利了。
聽說未婚妻是齊家的女兒。
我使勁想啊想,也沒能想起來他們所說的齊家女兒長什麽樣。
因為這件喜事牽涉到四個家族中的兩家,所以,叔侄兩個都必須參加。
在決定我是否同去的時候,兩人又有了不同意見。
亞叔的意思是,其他人可能未必知道我眼盲的事情,若是帶我去,可能會給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而五叔則認為,把我自己一個人丟在家裏,怎麽都沒辦法放心。
最後,還是由我自己決定。
“我要去參加思昂哥的訂婚儀式。”隻說了這麽一句,唯這一句。
叔侄倆沒有再發表意見,兩人一起出了我的房間。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在為逃跑做準備。
其實,最主要是心理準備。
三天後,一大早,看護幫我做了簡單的打扮,五叔把我抱出了房間。
——因為趕時間,我沒有堅持自己走路。
依舊是五叔親自駕車,我和亞叔坐在後排座上。
天冷了,他們沒有讓我穿裙子,而是穿著保暖性較好的褲裝。
這樣利落的著裝,很適合逃跑。
我不打算當麵跟他們說一些類似道別的話,畢竟,兩個男人都精得要命,一有不慎,就能察出端倪。
但,我留了錄音筆在臥室枕頭底下。
和蓮娜之間的對話還在上麵,我又偷偷去衛生間錄了一段語音。
是同時說給那對叔侄聽的。
枕頭下麵還有兩個小物件兒。
一個,是五叔特意留下的空戒。
一個,是亞叔沒有拿走的鑽戒。
而我,隻帶走了自己的銀行卡和那枚玫瑰發簪。
太多的身外物,隻是徒添累贅。
為今之計,一切就緒,單等思昂哥帶我脫離苦海。
一路安安靜靜。
到了淩家大宅,滿院子喧鬧。
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想像得到,應該比我結婚時的場麵還要浩大。
亞叔攬著我的腰,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帶我到大廳裏的僻靜角落待著。
而五叔,負責跟其他人寒暄周.旋。
眼睛不好的人,耳朵格外管用。
遂,一些談話內容斷斷續續進入我的耳中。
原來,陸非煙今天沒有到場,據說在醫院養胎呢!
因為胎氣不穩,所以婚禮一直在籌備,但具體日子還定不下來。
有人在為五叔打抱不平,但,他隻是朗聲笑著,什麽都沒說。
不過,傅湛卻以陸家準女婿的身份來參加了訂婚儀式。
這個,不用別人說,因為他已經來到我的身旁。
“喲,這不是我那可愛的外甥女嘛——”聲音不難聽,語氣令人作嘔。
我側著頭,淡然淺笑,“湛舅舅現在是準爸爸身份了,恭喜恭喜!”
“謝謝我的好外甥女哦……”聲音忽然變得很近,透著曖.昧。
我嫌惡地蹙起眉頭,試圖躲避。
然,下一秒,就聽見他在慘叫。
“誒,二叔,你鬆手,做什麽這是——”聲音都走了形兒,可見很痛。
“當著做丈夫的麵兒,試圖對人家妻子動手動腳,你這雙手,留著還有什麽用——”亞叔在咬牙根兒。
傅湛叫得更慘了,並且還在試圖解釋,“啊——,我……,我隻是聽說外甥女眼睛瞎了,想關心一下,啊——”
緊接著,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往這邊聚攏。
勸說的聲音此起彼伏,大意是要亞叔別在今天這樣的大喜日子傷了和氣。
可是,接下來傅湛的哀嚎更加淒慘。
有人在勸五叔,——很顯然,他也加入了戰鬥。
我在想象高高瘦瘦的傅湛被叔侄倆圍毆的畫麵,可惜,眼睛看不到。
傅湛在求饒,但,無法平息亞叔和五叔的憤怒。
圍觀者都認為亞叔動手是為了護妻,而五叔動手,則是借機一解奪妻之恨。
漸漸的,眾人的勸說愈發地無力,傅湛的慘叫也一聲比一聲低。
驀地,我聽見了淩伯年的聲音。
作為主人家,他是應該竭力阻止暴力事件的持續。
沒等細聽他都說了些什麽,我的嘴巴就被人給捂住了。
正驚恐不安的時候,耳邊傳來思昂哥的低語,“別說話,哥帶你走。”
說完,把一頂帽子扣在我的頭上。
隨即,扶我起身,拎著我的細腰,半擁半拖帶我離開。
不知道這是要去哪兒,也不敢出聲詢問,一切由他做主便是。
走了好一段路才出樓門,我猜應該是側門。
有人迎上來,低聲打招呼,“昂少爺。”
“趕緊地,帶她去那個地方。”思昂哥沉聲吩咐。
那人說了聲“是”,便把我淩空抱了起來。
“哥——”我低喚了一聲。
“別怕,是自己人。哥得趕回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等這邊一完,就過去跟你會合。”說完,拍拍我的胳膊,轉身走了。
抱著我的人也開始了狂奔。
有點冷,凍手,可是,我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走了十來分鍾,我被送到了一輛車子上。
剛坐穩,車子便離弦般疾馳。
我歪在後排座上,搓著有些凍僵的雙手,心中不免擔心思昂哥的現狀。
萬一那叔侄倆察覺是他帶走了我,搞不好能撕了他!
按時間算,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或許,正翻遍整個淩家大宅尋找呢!
嗬嗬,淩伯年精心策劃的訂婚典禮,很有可能要毀在這對叔侄倆的手中。
他那張老臉,要狠狠地丟一次了!
想到他對彩姐的無情無義,我忽然感覺到快意舒暢。
車子在疾行,我也終於暖了過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座椅上。
沒有問這是要去哪兒,——能被思昂哥信任的人,應該不會害我。
對方也沒有出聲,專心地開著車。
我猜,從接上我的那一刻起,他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大約一個小時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聽見拉手刹的聲音,我準備下車。
然,剛打開車門,那個人就把我抱下了車。
又是一通狂奔。
進了一個建築物,上了電梯,在最少十層以上的樓層下了電梯。
然後,走了一段路,應該是停在了一個門口。
“把我放下吧,不然怎麽開門?”我終於開口說話。
原以為他會照做,結果他不僅沒有,反而吃驚地問了我一句話。
他說:“你……是初玖嗎?”
老實說,聽見他這麽問,我愣住了。